随着赵无忌的一声令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陈近南猛地一个箭步上前,一拳重重地打在蒲子清的肚子上,蒲子清顿时便如同一只大虾米般,疼得弯下了腰。
与此同时,商敬石也带着数十名黑旗军精锐士卒上前,将蒲子清的几十名家丁也给俘虏了。
俞松,苏瑾等人见状,惊讶之余,心中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大敌当前之际,赵无忌却拿下了蒲子清。
陈近南从背后抓着蒲子清的双手,随即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膝弯处,蒲子清扑通一声,便跪在赵无忌的面前。
“蒲先生,”看着一脸惊慌之色的蒲子清,赵无忌冷冷一笑,“或许,我该称你为施琅背后的男人?”
“这,小人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小人犯了何罪?大人竟如此对待小人?!小人跟施琅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蒲子清一脸悲愤地说道。
“侯爷若是想图谋小人的家产,小人可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但侯爷却不能凭空污蔑小人清白!”
此刻,蒲子清神情激动,眼神既悲愤又不甘,这让周围的一些宾客顿时就对他起了同情之心。
“呵呵,侯爷,蒲先生一贯乐善好施,人品端良,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误会不成?”看到蒲子清的惨状,俞松顿时便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更何况只看赵无忌来到福建以后的表现,他确实在一直忙着敛财,蒲子清所谓图谋家产一说,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是以俞松便站了出来,打算调和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
俞松此言一出,顿时那些宾客们便有十余人争先恐后地开口替蒲子清求情,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在他们看来,蒲子清为人一向谦恭和善,很难将其和野心勃勃,谋逆叛乱的施琅联系在一起,赵无忌今日的举动,倒是有些像是要杀大户。
嗯,看着蒲先生为人和善,家产又丰厚,所以给他栽个通寇的罪名,然后在查抄家产,尽获其利。
这种事情在大明官场上也并不是很罕见。
不知不觉中,一些宾客便从自身的立场出发,齐齐站在了蒲子清这边。
“大人,不可冤枉良民啊。”
“大人,蒲先生与施琅从未打过交道,这一点小老可以确认。”
“大人,看在小老的面上,不如让他缴纳一笔罚金……”
只听得唰的一声,赵无忌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都给本官住嘴!”
周围的喧嚣声顿时全部消失。
“本官断案之时,不喜有人在旁喧哗,你等若有意见,待本官断案之后,再来寻本官分说不迟。”赵无忌环顾全场,冷冷说道。
“侯爷,小人愿献上一半家产……”蒲子清一脸惊慌地说道。
“哼,蒲子清,你确实很狡猾,事到如今还在伪装,不过,本官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了,蒲珊那边,她已经交代了。”
王喜贴心地给赵无忌端了一把椅子过来,赵无忌随即稳稳坐下。
众多宾客惊讶地看着赵无忌,以及跪在他面前的,蒲子清。
“小人冤枉,小人不服!”蒲子清梗着脖子道,“大人虽然是侯爷,却也不能颠倒黑白!说小人是施琅同党,侯爷可有证据?”
“哼哼,蒲子清!本官既然将你拿下,自然是有证据在手!”不顾外面传来的阵阵歹人喝骂声,赵无忌将身体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同时好以整暇地翘起二郎腿。
“蒲珊今日在席中,企图用鸳鸯壶下药谋害本官,还好被本官及时发觉,本官将计就计,便让蒲珊饮下了那杯药酒,蒲珊饮酒后,立即醉倒不起。”
“随后本官悄悄命人检查了蒲珊所用的酒壶,这才发现酒壶中含有机关,不按机关,正常出酒,按住机关,则会倒出药酒!”赵无忌盯着蒲子清,冷冷说道,“那是一把九曲鸳鸯壶!”
“啊?”一旁的苏瑾不禁惊讶出声,“侯爷,既然壶中有药酒,那蒲珊为何会如此大胆,主动饮下药酒?”
“苏先生,那酒中之药,经本官派人分析,并非毒药,乃是蒙汗药,分量也不多,不会致人死亡,只会让人昏迷不醒,蒲珊的用意,无非是企图配合外面的曾德,使得歹人来袭之时,本官昏迷不醒,无法指挥迎敌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苏瑾点了点头,道:“这蒲珊果真狡猾,她给大人下的居然是蒙汗药,这样一来,别人都以为大人是酒醉,而不会去往被下药这方面想。”
“不错,正是如此。”赵无忌随即便向王喜点头示意。
于是便有两名士卒上前,将酒壶和两个杯子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随即王喜上前拿起酒壶,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从酒壶中分别倒出了两种不同颜色的液体。
俞松,苏瑾,胡雪延等人纷纷上前,细看之下,发现这酒壶果然是蒲珊曾用过的那把酒壶。
这下蒲珊是曾德的内应,企图用药酒谋害赵无忌的事情,便被坐实了。
“侯爷,那下药的是蒲珊,为何侯爷却将小人抓捕?蒲珊给大人下药,却又和小人有何关系?”蒲子清继续一脸悲愤地说道。
“没关系么?”赵无忌含笑看向跪在地上,‘愤愤不平’的蒲子清,“那本官问你,这鸳鸯酒壶,可是你这别业中的物品吧?蒲珊一介外人,如何能得知你府中藏有此物?并提前做好准备?”
“更何况,这鸳鸯酒壶从外表看上去,与你府中的其他酒壶完全一样,蒲珊一个外人都能知道你这里有一把鸳鸯酒壶,你作为此地主人,却跟本官说你不知此事?”
“这,”蒲子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他便强声辩道:“那酒壶或许是蒲珊偷偷带进来的呢?然后她用鸳鸯酒壶替换了小人府中原有的酒壶。”
“哼哼,”赵无忌又是一声冷笑,“你这番辩解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本官却并不想在这里和你争论。”
“蒲子清,你露出的破绽,其实很多,那本官再问你,刚才曾德在院外大骂之时,你说了什么?”
“这,小人当时一时气愤,说了什么,小人也忘了。”蒲子清脸色急切地说道,“小人就是怒斥了曾德几句,难道这也有错么?”
“呵呵,没想到死到临头,蒲子清你还在装傻!”赵无忌唰的一声站起身来,“取纸笔来!”
很快便有手下士卒奉上笔墨纸砚,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赵无忌上前拿起狼毫,唰唰唰几下,迅速地就在纸上写下了蒲子清刚才回应曾德的话语。
俞松犹自记得蒲子清刚才的话语,于是他偷眼看去,却见赵无忌写在纸上的,居然和自己记忆中的一字不差!
将手中纸张递给一旁的苏瑾,赵无忌淡淡说道:“苏先生,你把‘曾德,我乃蒲子清’后面几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给本官组合起来念。”
苏瑾拿起纸张,看了一眼,便往下一字一顿地念道:“曾德,我乃蒲子清,瞅死开们!”
听了苏瑾的话语,蒲子清突然便是一个激灵,随即他的脸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不错,蒲子清真正想向曾德表达的,便是这四个字,‘丑时开门’!”望着身体在不断颤抖的蒲子清,赵无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蒲子清,你还有何话说?”
“本官若不及时将你拿下,待到夜深人静之时,你可不就要带着你这些心腹手下,偷偷开门放曾德进来么?”
“曾德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所以曾德随后是怎么回复你的呢?哪位贤达还记得曾德当时的话语?”
“曾德说,那便按你的意思来?”说完曾德刚才的话语后,俞松顿时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嘚嘚嘚嘚一阵牙齿打战声传来,蒲子清的身躯不断颤抖,身子也慢慢地瘫软到了地上,“这,这,这完全是巧合啊,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到最后,蒲子清的脸上掠过了一种与其温和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凶狠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赵无忌顿时又是一阵长笑。
俞松,苏瑾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瘫倒在地的蒲子清,以及倒背双手,信心十足的赵无忌。
只看蒲子清此刻的表现,赵无忌的推断已经有了**分的可信度,俞松等人已经慢慢接受了蒲子清是个歹人的说法。
更何况那‘丑时开门’四个字,实在也太巧合了一点,而曾德随后的回复,现在看起来,也很像是和蒲子清有了某种约定。
“大人,在下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蒲子清蓦地抬起了头,满脸都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大人,那酒壶乃是蒲珊私下调换,至于她的证词,也很是不可靠,谁都知晓,她是在下的后母,我二人一向水火不容,向来没有什么往来!”
“至于在下刚才的话语,也是纯属偶然和巧合,在下只是一时情急,方才脱口而出,并不是想给曾德发放什么暗号,还请大人明鉴。”
赵无忌转过脸,有些讶异地看了蒲子清一眼,道:“哦?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没想到蒲先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其实,你和蒲珊勾搭成奸,谋害你父亲的事情,本官早已派人调查的一清二楚!”
“你既然要勾结施琅曾德的证据,那本官便给你铁证!”
“我且问你,曾德以及他手下的倭寇,海盗,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海上袭扰商船,或是登陆袭击我沿海一带的百姓?”
蒲子清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你前日向本官主动推荐你这别业,用来宴客,昨日本官派人勘察后,方才决定临时借用此处,曾德的大队人马,如何能巧之又巧地恰好出现在这里?”
“福建一地,海岸线何止数千里,曾德为何会在恰当的时机,来到这恰当的地点,伏击本官?”
“这分明是你和曾德早有预谋,曾德也早已得知你的计划,所以他才会率领大队人马,早早潜伏此地,待你计谋得逞之时,便在此地伏击本官!”
“本官昨日方才确定借用你别业,曾德今日便到,这岂不是你和他早有勾结的铁证!”
蒲子清啊了一声,随即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怔怔地瘫倒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旁边的众人,此刻皆向蒲子清投去愤怒的目光,愤恨此人阴险毒辣,居然勾结曾德,企图在这里袭击赵无忌以及自己众人。
“你和曾德勾结,第一目标是企图杀了本官,第二个目的,便是想要劫持这些缙绅富豪,然后向他们的家人索取赎金吧?”
“哼哼,蒲先生真是打得好算盘,这么多的缙绅富豪,三四百人在此,就算一人一万两,你蒲先生也能有三四百万两银子的赎金到手,果然是好算计,好算计!”赵无忌冷冷地看着蒲子清,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