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冬季不会有战事,所以募集士卒之事,赵无忌并不着急,只是跟夏允彝说道,让他慢慢募集即可,兵源最好来自于难民,如此一来,既可将难民安置起来,也可化解难民变身为流贼的隐患。
把总马光远坐在县衙的客厅内,面对赵无忌温和的笑容,脸色有点尴尬,他中了薛红旗的疑兵之计,兴冲冲地带兵去了神木城外转了两天也没找到贼人的踪影,无奈之下收兵回城,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计,自己手下的几名官兵被苏文卿收买,杀害守城的袍泽,企图从内部打开城门放贼军进城,几乎就要得手,可以说,这一场大捷,只有他,是有过无功。
回到神木城之后,他一时也不好意思面见赵无忌,但是赵无忌毕竟是神木县的主官,也不能总避而不见,于是,春风楼募捐的第二天上午,马光远就硬着头皮前来拜访赵无忌了。
宾主双方坐定之后,马光远面带惭色,说道:“下官一时不察,中了贼人的疑兵之计,险些酿成大错,还好大人高瞻远瞩,将计就计,剿灭贼匪,否则下官万死也难赎罪。”
赵无忌笑了笑,说道:“马将军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听说那几个做内应的士卒,领头的乃是因为赌博输得倾家荡产,情急之下,这才被苏文卿抓住机会收买,马将军,久赌神仙输,日后可要严肃军纪,严禁军士赌博。”
马光远说道:“大人教诲的是,下官知道了,若非大人早在城门安置了伏兵,只怕我派去看守北门的那些士卒,就要被这几个败类给杀光了,马某回去,定然要严肃军纪,这些龟儿子哪个敢赌,老子就给他们好看。”
赵无忌知道马光远此人作战也算骁勇,带兵能力也不错,就是缺乏一些谋略,于是就好言安慰了他半晌,就让他回去了。
马光远前脚刚走,门子就来报告,说道杜红儿在门外求见,一听杜红儿的名字,赵无忌就有点打哆嗦,这年头这么凶悍的女子也不多见了,莫名其妙就要拔刀杀人,最后还栽赃自己贪恋她的美色所以才要谋害他的亲夫,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份自信,真当本大人没见过美女吗?
再说了,苏文卿乃是谋反被捉,难道是本官怂恿他谋反的吗?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赵无忌觉得有些女人吧,跟她们沟通起来,也挺费劲的,脑回路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赵无忌本来不想见她,于是打算让门子回绝了她,转念一想此女在募集军资时,出力甚大,不见她的话,未免又会寒了有功之人的心,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见她一面。
杜红儿一袭白衣,款款而入,她今日稍稍打扮了一下,更显得肌肤胜雪,媚态风流,眼看她进了客厅,赵无忌伸手示意:“杜夫人,请入座罢。”
春桃侍立在赵无忌身后,眼看面前这位女子貌美如花,容姿较陈圆圆也不逊色,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不时瞟向自家老爷,不禁心中暗生警惕。
杜红儿眼看赵无忌身后站着一位美貌丫鬟,神色似乎不善,微微一笑,却也不以为意。
赵无忌轻咳一声,说道:“杜夫人前来,可有何事?”
杜红儿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禁神色一肃,她又凝神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贱妾观大人自到神木以来,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大人胸怀大志,志向高远,贱妾虽然身为女子,却也愿附大人骥尾,献上一番微薄之力,助大人成就大事。”
杜红儿一番说话,赵无忌顿时来了兴趣,在古代想做大事的女强人可是不多啊,看来面前的杜红儿应该是其中之一,绝大多数的女子,只盼能相夫教子,举案齐眉便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了,似杜红儿这般女子,堪称是万中无一。
想到这里,赵无忌便出声问道:“不知杜夫人有何见教?”
杜红儿微微一笑,看向赵无忌身后的春桃,却不说话。春桃也是个伶俐人,心中暗骂女妖精无耻,却也只能上前给赵无忌和杜红儿倒上香茗,便转身出去了。
杜红儿眼看春桃离去,这才站起身来,迈步向赵无忌走去,赵无忌急忙伸出双手,摇个不停,喝了一声:“杜夫人且慢!”杜红儿闻言怔了一怔,赵无忌这才说道:“你就坐在那里说话便好,不用过来了。”
杜红儿闻言娇笑道:“莫非赵大人,却怕我这一个小女子吗?”虽然她嘴里这么说,却又转身落座。
赵无忌实在搞不清楚面前这女子的路数,担心她又如上次一般,突然掏出一把剪刀来,是以不敢让她近前。
杜红儿坐定之后,这才悠悠说道:“大人既然要成立乡勇,保境安民,却不知大人于马、步两军外,是否考虑过火器?这火器以火药为引,杀伤强悍,威力巨大,射程长远……”杜红儿滔滔不绝,与赵无忌说了一大堆火器的好处。
杜红儿说了半晌火器的好处,赵无忌静静听着杜红儿的话语,听得久了,慢慢露出怜悯之色,说道:“杜夫人,如果本官没有猜错,你必定有位亲人,于火器一道极为精通,可惜他命运坎坷,一直郁郁而不得志……”
杜红儿闻言猛地色变,站起身来:“你从何处知道此事?”
赵无忌说道:“如今世人皆以为战场之上,乃是刀枪剑戟方能争雄,火器只是锦上添花,辅助之用,但是本官却认为,火器才是真正的战场之王。”
“杜夫人,正因本官对火器十分了解,所以,本官从你刚才的述说中,听得出来,你对火器非常熟悉,对火器的优劣点也都是了若指掌,但是,你不过一介女子,听闻你原本是万花楼出身,随后才嫁给苏员外,按理说,你是没有接触火器的机会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这么多专业精深的火器知识,你是从何处得知的呢?再者火器乃是军械,一般人也不会把这么专业的知识随便告诉外人,所以,你的火器知识,必然来自于你的一位至亲之人的日常灌输才是。”
“至于我为什么说他命运坎坷,只看你翻来覆去再三强调火器的好处,我仿佛看见,一位并不得志的技术官员,是如何反复向上官宣讲自己的火器理念,可惜他的观点最终并没有被上官接纳,因为我在你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悲苦之情。”
杜红儿闻言,露出悲伤的神色,她缓缓坐下,眼圈泛红,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良久方才轻叹一声,说道:“赵大人,你说的没错,我的火器知识,来自于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