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见赵无忌之前,鲍承先早已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以及关于谈判的种种设想,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赵无忌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吃惊之下,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愣了一会,鲍承先方才反应过来,怒声说道:“赵大人也是汉家子弟,儒家士人,岂不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理?鲍某奉命出使贵部,赵大人却想要斩杀使臣,岂不为天下所笑?”
赵无忌仰天哈哈一笑,说道:“眼看势不如人,便要讲道理了?你也知道汉家子弟?你也配叫汉家子弟?”
“当你给后金出谋划策之时,可想到你的对手正是汉家子弟?当你向自己的同族百姓挥起屠刀时,可曾跟他们讲过道理?如今你落到了赵某手里,却想和赵某讲道理?当真可笑!”赵无忌的话语一句紧跟一句,如同刀锋一般,将鲍承先逼到了绝境。
赵无忌猛地一伸手:“刀来!”当即便有一名士卒,将手中的陌刀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赵无忌的手中,赵无忌接过陌刀,一声冷笑,双手紧握刀把,向着鲍承先逼近。
看着长长的雪亮的刀锋,鲍承先被吓了个半死,没想到赵无忌居然连使臣都要斩,赵无忌逼近一步,他便退后一步,退了几步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厉声大喊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赵大人,难道你日后便不会派人出使我后金吗?你就不怕我汗王皇太极,同样的斩杀来使,为我报仇吗?”
赵无忌手持陌刀,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哈哈大笑,半晌方才停了笑声,神情一肃,说道:“后金那里,当然会去的,本王会亲自前去,带着麾下大军,向皇太极此獠讨还我汉家子弟的血债,在此之前,本王先要杀了你,权当暂时先讨回点利息罢。”
鲍承先见状,情知今日已难幸免,他想了想,猛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说道:“赵大人饶了小人性命罢,小人愿将后金的各种情报虚实统统告诉大人,还请大人给小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索尼在一旁看着雪亮的陌刀,也不禁吓得脸色发白,此刻听闻鲍承先竟然要出卖后金的情报给赵无忌,心中一时着急,便出口喊道:“鲍承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出卖情报给敌国!”
鲍承先并不理他,只是不断地磕头求饶,听了索尼的喊声,赵无忌转头冷冷看了索尼一眼,索尼看到赵无忌那阴冷的目光,不禁猛然打了一个寒战,乖乖地闭上了嘴。
赵无忌双手高举陌刀,说道:“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本王这一刀,是替那些被你残害的汉家百姓,讨还公道!”
鲍承先突然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转身就跑。
只是这陌刀长达两米之多,鲍承先跑的再快,也没能跑出陌刀的攻击范围,只见赵无忌双手持刀,大喝一声后,一个箭步向前,挥起一刀,斜着砍去,顿时便把鲍承先自肩膀往下,生生斜着砍为两截,一股鲜血顿时泼洒了出来,两截尸体倒在地上,犹自在微微抖动不停。
索尼在一旁看了鲍承先的惨状,不禁两腿战战,浑身发抖,南楚在一旁也是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惧怕与寒意,姐姐选的这个丈夫,看起来很凶残啊。
赵无忌手持长刀,刀尖犹自在不断滴下血迹,转身看向索尼,索尼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说道:“大王饶命啊,小人只是个普通的侍卫,可是从来没做过残害汉人之事啊。”
赵无忌随手把陌刀递给了身后的侍卫,这才说道:“你起来罢,皇太极派你前来,是为了议和一事,你把我的原话带回去,三万头牲畜,以双方目前实际控制的地区为准,划分边境线,可以的话,就签和约,不然的话,下半年秋风起时,本王自会率领大明以及察哈尔部的精锐,亲自前去盛京,‘拜访’你家大汗!”
“到时,本官会让你们大汗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凶残。”
索尼听得赵无忌没有杀他之意,顿时便放了心,不断地磕头说道:“请大王放心,小人定然将大王的原话,原原本本地带给我家大汗。”
赵无忌哼了一声说道:“索尼大人,你可以退下了,本王还有些家事,要和南楚大人商谈。”
索尼听了,如蒙大赦一般,急忙站起身来,也不敢再看地上鲍承先的尸体一眼,屁滚尿流地急忙下了假山。
赵无忌转身看向南楚,笑容转为温和:“不知怎地,赵某一见这种汉奸,便是心头火起,适才多有失态,倒是让你见笑了,走罢,你姐姐正在那边等你,我带你过去。”
南楚刚刚看到赵无忌斩杀鲍承先,心头激荡,也有一些紧张,他点了点头,便跟着赵无忌,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假山,去寻苏泰福晋。
两人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处房间,推门进去,只见苏泰正在屋中,看到两人前来,立刻惊喜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南楚说道:“好弟弟,可想死姐姐了。”
南楚被苏泰抱着,心中一时也是感动非常,嘴里说道:“姐姐,好久不见了,父亲母亲都很惦记你。”
听到父母的消息,苏泰便红了眼圈,问道:“父母的身体还好吗?姐姐不孝,不能常在身边侍奉,南楚你也长大成为男子汉了,以后要替姐姐,好好地照顾他们。”
赵无忌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姐弟相见的情景,不想打扰他们姐弟二人叙旧,便轻轻关上房门出去了。
苏泰拉着南楚坐下,姐弟二人好几年未曾见面,此刻似是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说到动情处,姐弟两人不禁相拥而泣。
两人说了半晌话,不知不觉窗外早已日落西山,已有乖觉的侍女过来,点燃了屋中的一排牛油蜡烛,蜡烛熊熊燃烧,将室内照的宛若白昼一般。
南楚看着苏泰,猛然想起一事,便说道:“这些年姐姐在草原上吃了不少苦罢,还好如今总算苦尽甘来,看这豪华府邸,想来赵大人待姐姐不薄,姐姐这些年辛苦在外,父亲母亲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着你,知道你一向信仰佛教,此番前来……”
南楚想起母亲特意吩咐给姐姐带来的琉璃制成的菩萨塑像,正要开口,目光掠过苏泰的身后,刚好看到房屋中央的墙边,赫然摆着一尊巨大的琉璃菩萨塑像,足足真人大小,比他带来的那个不知大了多少倍,供奉在墙壁正中的佛龛上,顿时目瞪口呆,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苏泰眼看弟弟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着后面发呆,她扭头一看,才知道弟弟看着的正是那个琉璃佛像,于是便笑着说道:“弟弟,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琉璃佛像罢?”
南楚木然地点点头,苏泰便说道:“这个也不算什么,你姐夫那里有很多,你若是喜欢,等你回去姐姐给你多带回去几个。”
南楚怔怔地点点头,突又想起母亲知道姐姐爱美,托自己给姐姐带来的十瓶香水,这些香水可是价值不菲,当初花了母亲不少银子,一共买了二十瓶,这次一口气给姐姐带来了一半。
于是南楚又说道:“母亲这次托我……”南楚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因为他这时又看到了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水瓶,不用数也能看出来至少有数百个。
苏泰见状,狠狠地用手在弟弟头上戳了一下,说道:“这小子,说话也这么不爽利,在姐姐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想要香水的话,临走之时,姐姐让你姐夫给你带个几百瓶回去送人。”
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