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溰的话,一旁的徐怡顿时柳眉倒竖,俏脸生寒,就待发作!
赵无忌立刻便感到了身后的滔天杀气!
然而赵无忌似是毫无所察一般,想了一想,看着李溰问道:“令妹不是已经嫁给多尔衮了么?如何还能一女两嫁?更何况此举岂不会是让你父王为难?”话音刚落,赵无忌顿时感觉身后杀气再度浓郁了三分!
李溰见赵无忌似是心意已动的样子,急忙开口说道:“小妹尚未与那鞑虏多尔衮举行婚礼,如今仍是处子之身,鞑子而今被大人杀败,正在溃败奔逃之时,也无暇关注我兄妹二人的去向,只道我兄妹二人早已死于乱军之中,却又如何会去为难在下父王?”
朝鲜国上上下下,如今均是痛恨满清入骨,而今日李溰突然发现居然天朝上国出现了一位绝世名将,几乎是以一人之力便将满清十万大军打垮,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便准备投靠赵无忌,而将妹妹嫁给面前这个明国将军,从而双方缔结牢固的政治关系,想来便是父王也会拍手称好。
“本官已有妻子,世子的好意,恕本官不能从命。”赵无忌略一沉吟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李溰的提议。
此言一出,赵无忌顿时感到身后的漫天杀气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嗯,看来怡儿很喜欢吃醋啊。
说起朝鲜王室对大明王朝的忠心,赵无忌还是挺相信的。
在历史上,在朝鲜人看来,明朝是君父,而朝鲜是臣子,臣子遇难,君父有救援的义务,而在君父遇上困难时,臣子也有尽忠的责任。
大明万历年间,倭国大举入侵朝鲜,朝鲜军队一败涂地,几乎就要被倭国给灭亡了,就在这时,正是万历皇帝派出了麾下的兵马,出兵援助朝鲜,帮助朝鲜王驱逐了倭国士兵,保住了朝鲜王室的统治,是以朝鲜国内从上到下,都感到深受大明的‘再造之恩’,感激在心。
历史上的朝鲜确实是这样的,哪怕是崇祯死后的数百年,在朝鲜民间,却依旧以崇祯皇帝为年号,依旧称为崇祯xx年,或是后崇祯xx年,并且在文化上,朝鲜对于满清也是十分的鄙夷,私下称满清大汗为‘胡皇’,称满清使者为‘虏使’。
并且满清曾两次入侵朝鲜,一次为大贝勒阿敏率军侵朝,另一次便是三年前皇太极的侵朝之役,这两次分别被朝鲜人称为丁卯胡乱和丙子胡乱,朝鲜王城平壤两次被满清攻破,损失惨重,至于对朝鲜民间造成的伤害更是极为沉痛,是以朝鲜上下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痛恨满清的残暴。
赵无忌望着眼前垂首低眉的朝鲜公主,心中觉得朝鲜也是一股可以借用交好,共同对付满清的势力,只可惜自己目前已经妻妾双全,否则为了政治上的考量,他还真想收下面前这个朝鲜女子。
沉吟了一番之后,赵无忌突然看到站立在一旁的李定国,顿时心中便有了计较。
含笑看向一脸失望之色的李溰,赵无忌温言说道:“本官确实已有妻妾,世子的好意,本官只能敬谢不敏,不过,宁宇,你过来。”说到这里,赵无忌伸手把李定国招呼了过来。
握着李定国的手,赵无忌向李溰介绍说道:“此乃本官的爱将李定国,字宁宇,行军作战,骁勇无敌,而今在本官身边,身居参将一职,今日之战,宁宇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更是阵斩鞑子成亲王岳托,立下不世之功。”
听了赵无忌的话,李溰急忙又低头向李定国施礼,李定国也赶紧拱手抱拳,还了一礼。
“不知两位世子贵女,对于今后有什么打算?”赵无忌望着李溰,缓缓说道。
“满鞑虽然在大人手中吃了个败仗,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暂时我朝鲜还非满鞑之敌,表面仍需对满鞑虚与委蛇,在下打算暂且隐匿踪迹,先带着小妹低调潜伏起来,使满鞑误会我兄妹二人已经身死,之后伺机再返回国内。”李溰想了一想说道。
“如此也好,宁宇是本官的爱将,今后本官便让宁宇负责保护你,以及令妹,不知世子以为如何?”赵无忌不动声色地瞥了李溰一眼,“而今朝鲜名义上还是满清的藩属国,本官以为,你二人便暂且留在大明,先不要回去了。”。
李溰急忙弯腰,深施一礼,道:“在下任凭大人吩咐。”
片刻之后,看着李溰和素真公主两人在李定国护卫下离去的身影,徐怡轻轻走到了赵无忌的身边,“你想把朝鲜公主许配给宁宇?”
“嗯,朝鲜原本就是我大明的藩属,且又一直在心向大明,对满清面和心不和,目前满清依旧是我大明最强大之敌人,宁宇若是和朝鲜公主成了亲,我大明和朝鲜的关系便会更近一层,对将来与满清的作战非常有利。”赵无忌望着远处李溰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年的丙子之役,朝鲜被满清打得非常惨,可谓是丢尽了里子和面子,不但最终投降的朝鲜王被皇太极当众狠狠地抽了几十下鞭子以示惩戒,更是被满清劫掠了五十多万百姓北上辽东,充作满清的奴隶,并抢走了大量的财物。
从此之后,朝鲜成为满清的藩属国,明面上的国号由大明年号改为满清年号,力主抗清的三位大臣洪翼汉、尹集、吴达济被满清押到了盛京,予以杀害,但是朝鲜对于满清,一直是表面恭顺,内心愤恨。
在历史上,多尔衮曾接连娶了三个朝鲜女人,拉拢朝鲜的政治意味非常浓厚,而他唯一的子嗣,也是由一位朝鲜女子为他所生,乃是个女儿,也就是东莪格格。
赵无忌笑着瞥了徐怡一眼,“联姻之事,本官并不打算强求,一切都看宁宇和公主的缘分,顺其自然好了。”
徐怡笑了笑,正待说话,却见远处刘芳亮又匆匆赶来,到了近前便对着赵无忌施礼说道:“启禀大人,外面来了数十个满清鞑子,说是依照睿亲王的吩咐,给大人把德王殿下送了回来。”
赵无忌听了,顿时便是眉毛一挑,他想了想便说道:“走,跟本官一起前去看看罢。”于是赵无忌便带着徐怡等人匆匆前去。
在路上,徐怡有些忧心忡忡,“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无忌冷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片刻之后,众人便来到了营寨外面,只见三十多个清军士卒,簇拥着乱哄哄的大约十余个大明人士,这些人有男有女,皆都是一脸的狼狈之像,衣衫破烂不说,脚上的鞋子也都丢失不见,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昔日的雍容华贵早已不见踪影。
一名清军士卒上前对赵无忌拱手说道:“末将乌力汉,奉我家睿亲王之令,将贵国德王殿下以及一众王妃世子送还赵大人,以履数日前与大人之约。”
赵无忌点了点头,放眼看去,只见王妃世子皆在其中,却是不见德王的身影,他正要开口,却见后面两名清军士卒抬着一副担架,吃力地慢慢走了过来,担架上面有个人,体型异常肥胖,应就是德王无疑了。
刘芳亮急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仔细地看了那人一眼,却又啊了一声,顿时便一声怒喝,拔出了刀,怒视那名鞑子,“尔等好大的胆子,不但杀害了德王,居然还敢把德王尸体送还,戏弄我家大人!汝真以为吾手中之刀,杀不了人么?”
赵无忌听了,也是吃惊不小,他细看那个担架上的人体,果然是一动不动,再仔细看,竟是身首已然分离,早已死去多时。
赵无忌先是拦住了愤怒的刘芳亮,随即冷冷地看着那名清军士卒,“多尔衮这是要消遣本官么?”
这清军士卒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他看着赵无忌,眼中闪出讥讽之色,“末将听闻,当日睿亲王只是答应将德王送还给大人,如今德王已经送还,却不知赵大人又因何而发火?难道赵大人是打算借此赖掉,当初与我家王爷的承诺?”
赵无忌冷哼了一声,当初多尔衮派出心腹刚林前来,曾说道无论赵无忌与皇太极谁胜谁负,他都会将德王送回来。
而今看来,他倒是履行了承诺,不过送回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刘芳亮在一旁愤然说道:“多尔衮当真狡诈无礼,竟然先将德王杀死,再给大人送了回来,对这种无义之徒,大人不必跟他遵守什么承诺!”
赵无忌迅速地望了刘芳亮一眼,又看了看德王的尸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看着面前的乌力汉,道:“告诉你家大人,我大明天朝上国,不会像他这般斤斤计较,郡主当初替本官做出的承诺,依然有效!”
乌力汉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他也知道赵无忌曾经做过斩杀使者之事,如今王爷交代的任务已然完成,见好就收方是上策。
于是他低头恭恭敬敬地对赵无忌作了个揖,转身便带着一众手下快速地离去了。
赵无忌望着乌力汉的背影,心想自己和多尔衮两人,彼此互相提防,互相忌惮,互相为敌,却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却也是颇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