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忌命刘芳亮带着三千骑兵继续向前追击并驱赶清军,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五百多名骑兵,纷纷下马,开始逐一帮这些百姓们解下手上的绳子,获得自由的百姓们,又自发的前去帮其他百姓解开束缚,如此一来,没过多久,所有的百姓都得到了自由,扔掉了束缚自己的绳索。
随后赵无忌便开始清理清点清军逃跑时丢弃的粮食和辎重,清兵在大明抢了很多东西,而今逃得匆忙,全部都丢了下来,成为了赵无忌的缴获。
听闻百姓们还没有吃饭后,赵无忌便找了一些健壮女子,开始给百姓们做饭,由于清军逃得匆忙,不但留下了大量的粮食,还留下了很多牲畜和银钱没有带走,赵无忌当即命令手下,杀死一部分牲畜,给百姓们做一些肉食。
半晌之后,饭食便做好了,这次做得可是实打实凿的干饭,而不是以前的那种清水稀粥,此外还有香喷喷的马肉和羊肉管够,赵无忌让老百姓们敞开了吃。
这些百姓自从被清军抓获以来,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迫强行走很远的路,并且经常遭受鞭打和侮辱,而此时此刻,他们吃到了热乎乎的饭食和肉菜,不禁感动的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吃,一边哭,喜悦的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饭碗里。
赵无忌也带人在百姓中穿梭行走,查看这些百姓是否还有别的需求,有时看到生病的百姓,他也会吩咐士卒们将其妥善地照顾起来。
赵无忌只有五百兵,兵力远远不够,而这些百姓中多得是健壮男女,赵无忌打算等百姓们吃过饭后,组织起一支近万人的民夫队伍,负责运送辎重和驱赶牲畜,再组织一个由女子组成的卫生营,专门负责照顾受伤患病的百姓们。
赵无忌几乎是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自发地前去他面前,哭着喊着下跪表示感谢,赵无忌见状,是必然要匆忙上前将百姓们一个一个地扶起来,如此一来二去,连续看望了数万人之后,由于总要弯腰搀扶百姓,赵无忌的腰都累酸了。
于是赵无忌便放弃了继续看望百姓的打算,实在太累,太累腰了,腰受不了。
花费了半个时辰,百姓们终于吃饱了饭,于是赵无忌便开始当众宣布自己的决定。
赵无忌向百姓们说明,自己打算挑选部分健壮的百姓充作民夫,此外还需要一些女子出来,建立一个卫生营,照顾病人和伤者。
赵无忌宣布,在今后的路途中,只有民夫和卫生营的女子能吃到肉,其他的百姓,每日只能吃到普通的饭菜,没有肉食可吃了。
这年头的老百姓,生活条件普遍不好,就算过年都未必能吃上一顿肉,所以民夫的征集非常踊跃,不到一会,赵无忌便得到了一万人的民夫队伍和女子卫生营。
于是民夫们运送清军的辎重粮草,驱赶清军留下的牲畜,而赵无忌则带领手下的重骑兵,开始护送百姓们转身向着济南城而去。
一想到很快便能回到自己念念不忘的家乡,百姓们的劲头非常足,半天居然一口气便走了四十多里,看这速度,明日应该就能抵达德州了。
眼看天色已晚,赵无忌便命百姓们利用清兵留下的辎重,扎下了营寨,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动身,同时又命刘芳亮派出侦骑,四处巡逻警戒。
之后赵无忌便带着人在营寨内四处巡视,五十万人可不是小数,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出现一些传染病,清兵是无所谓这些百姓的死伤和健康,但赵无忌却不能不考虑到这些因素。
所有的百姓都只能喝烧开过的水,营地内一定要保持干净整洁,以避免传染病的发生,烧水和清洁的任务,也由这些民夫完成,刘芳亮则带着骑兵们,在附近数十里地的范围内,来回梭巡,以防清军杀一个回马枪。
太阳落山之前,陈国宝,韩勇二人带着步卒,以及徐怡手下来自江南的骑兵,也终于赶到了这里,和赵无忌汇合,也幸好他们及时赶到,否则光凭赵无忌手头这点人手,想要面面俱到地照顾好这些百姓,却也是一件难事。
胡国柱带着他手下的辽东铁骑也跟了过来,见了赵无忌之后,胡国柱表示了投效之意,
用他的话说,吴三桂在那时抛弃了他们,他们此后便与吴三桂再无瓜葛,而如今他们也不想再返回吴三桂的麾下,愿意跟在赵大人手下做事。
胡国柱手下这五百人都是辽东铁骑的精锐,得知他想投效自己,赵无忌便很高兴地收留了他们,不过这其中也有七八十人,感念当初吴襄,吴三桂父子的恩惠,表示不愿意留在这里。
赵无忌并不勉强他们,给他们带上一些盘缠和粮草之后,便客客气气地把他们给送走了。
这些辽东的士卒前脚刚走,后脚夏允彝便匆匆忙忙地来寻赵无忌,待到他听说那些辽东士卒已经离开时,脸上不由得现出了焦急之色,禁不住跌足叹息。
“夏先生为何如此?”赵无忌讶然问道。
夏允彝环顾赵无忌的左右,没有说话。
赵无忌见状,便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亲兵们,只留下商敬石一人护卫在他的身旁,夏允彝这才开口。
“大人,属下今日一早,才得知多尔衮将德王尸首送回之事,待想要和大人分说此事,却没想到大人已经先去追击皇太极,以至与大人失之交臂,大人,多尔衮这计谋,甚毒啊。”夏允彝低声说道。
“哦?他把德王尸首送回,无非是履行他当初私下与本官的约定而已,这又有何奇怪?”赵无忌想了想,一时也没想出来这里面有什么毒计。
“大人,多尔衮杀了德王,却留了德王的诸多子嗣和宾妃性命,这便是他的狠毒之处,这些人迟早会把消息泄露出去,一旦皇上听闻这些人居然是满清睿亲王多尔衮亲自派人送回,皇上到时必会对大人起疑心,怀疑大人勾结满清,勾结多尔衮。”夏允彝望着赵无忌说道。
赵无忌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自己虽然问心无愧,跟多尔衮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两人之间的瓜葛,若是传了出去,确实很难澄清,而偏偏崇祯也是个多疑之人。
当初崇祯也曾怀疑袁承焕私通后金,而袁承焕当初似乎也怀疑毛文龙与后金私通,想到这里,赵无忌突然觉得皇太极和多尔衮两人,也都是用反间计的高手,自己先是坑了这两人一把,没想到多尔衮很快便也坑了自己一回。
赵无忌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解决,遮掩也是遮掩不住,这些妃子世子,人多嘴杂,迟早会把事实真相透露出去。
夏允彝靠近赵无忌,低声说道:“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人不妨把这些人给,”说到这里,他右手下压,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这些人落于清兵之手,多尔衮断然没有只杀德王,却单独留下他们性命的道理,多尔衮之所以留下他们性命,正是为了陷害大人。”
赵无忌闻言,抬头瞥了夏允彝一眼,没有说话。
“大人把这些人杀了,再派人将脱离我军的那几十个辽东士卒也追杀掉,将责任都推托到清军身上,到时死无对证,再无后患,此事便可轻易消弭于无形之中。”夏允彝望着赵无忌,目光炯炯地说道。
赵无忌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本官手中武力,乃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百姓,却不是用来屠杀无辜百姓的,此事休要再提,夏先生勿忧,皇上一向贤明,应不会因此事怀疑本官。”
夏允彝闻言,顿时便急的又是一阵的跌足叹息,他待再要苦谏,却见赵无忌只是对他笑笑,便带着手下士卒离开,继续巡视百姓们去了,望着赵无忌远去的背影,夏允彝一时也是无可奈何,也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家大人实在太过心慈手软。
夜色已深,距离赵无忌和皇太极的战场百里地左右的故城县外,吴三桂正率领手下的辽东铁骑驻扎在这里。
营帐里灯火通明,吴三桂焦灼不安地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那日的突围之战,吴三桂虽然率部成功脱出,然而在阿济格的阻击下,却也损失了三四百名手下士卒,之后他再不敢回头,不知不觉中,便率领手下部众来到了这里。
营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起,随后吴三桂手下的大将马宝走了进来,几名亲兵抬着两个巨大的食盒,以及几坛酒,紧跟在马宝的身后。
“少将军,末将刚才前去故城县,采买了些酒菜,给少将军送来。”马宝恭谨说道。
那几名亲兵将食盒中的菜肴取了出来,摆在了营帐的案几之上,又把酒坛放在了地上,这才退了出去。
菜肴诱人的香气在营帐里弥漫,但吴三桂此刻却并无半分的食欲,他颓然坐在了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马宝见状,便走上前去,也坐在吴三桂的旁边,想了想,便说道:“少将军,请恕末将直言,此时此刻,少将军应尽快想个章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