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德弗里斯先生,这两枚令旗,都是郑家的吧?据说一枚令旗,售价便可达到三千两银子,郑芝龙也靠这个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据说是富可敌国。”
德弗里斯皱了皱眉,脸上挤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神情,望着多尔衮说道:“青色的那枚令旗,确是从郑家购买,郑芝龙与我们关系很好,这枚令旗只收了我们一千五百两银子,至于那个黑色的令旗,则是属于钦州商会,也就是赵无忌的令旗。”
多尔衮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德弗里斯先生,你不是说赵无忌的水师很弱么?再说他是明国的朝廷命官,他哪来的实力和名义,能公开向海商征收保护费?”
德弗里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低下头,轻轻地拂了拂身上的衣衫,“这不叫保护费,按赵无忌的说法,这个叫保险,这枚令旗的价格同样是三千两银子一艘船,只要有了这枚令旗,若是船只在广西水域受到海盗袭击,钦州商会就会按照损失商品的实际价值,予以赔偿,此外,广西水师也会同时出动,负责找到并歼灭那伙袭击商船的海盗。”
“并且这个保险,也是自愿购买,并没有什么强制性。”德弗里斯补充说道。
多尔衮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话虽如此说,但是有人敢不买么?三千两银子,未免太贵了一些,”想起这蕴含在其中的巨大利益,多尔衮也不禁有些眼热,“德弗里斯先生,本王觉得,只为在钦州经商,购买这样一枚令旗,似是有些不值。”
“睿亲王,这您可错了,这令旗不仅仅在广西水域可用,在安南,在印度,也具有几乎相同的效果。”德弗里斯说道。
多尔衮顿时又吃了一惊,“赵无忌的水师,竟然强大如此?他的势力已经投射到安南和印度了?”
德弗里斯叹口气,扳着手指开始给多尔衮算账,“广西水域的海盗,在大明水师的打击下,如今只剩下袁时中一家,而袁时中也从来不袭击大明的商船,钦州商会的令旗,他也认,只要船只有令旗,便可以安全通过。”
“在印度海域,葡萄牙人也认这枚令旗,此外,掌控着安南海域的海盗黑色女伯爵也认这枚令旗,所以说,这枚令旗非常有用,物有所值。”
“黑色女伯爵?”多尔衮茫然地望向德弗里斯,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看来赵无忌也拉拢了不少盟友。
“嗯,黑色女伯爵,此人是海盗袁时中的下属,她一身黑衣,气质高贵,平时出现在人前时,都会带着一个青铜面具,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谁也不知她的来历和姓名;
她率领着袁时中手下最强大的海盗舰队,五艘不列颠远东舰队的盖伦船,如今都在她的手上,包括远东舰队的旗舰暴怒号,她的水手也多是白人。”
“女伯爵名义上虽然是袁时中的下属,但她平时十分独立,很少和袁时中同时行动。”德弗里斯向多尔衮介绍说道。
“按您的说法,这个袁时中和黑色女伯爵,只怕早已和赵无忌有了勾结,他们明面上是海盗,实际上都属于赵无忌手里隐藏着的海上力量,来日我等与赵无忌决战之日,这些人却是不可不防。”多尔衮心事重重地说道。
德弗里斯脸上浮出一丝阴笑,“睿亲王放心就是,此事我早有应对之法,定然不会误了你们的大事。”
多尔衮侧身瞥了荷兰人一眼,想了想,没有说话。
四月初,钦州港。
此时恰是正午时分,一艘高大的福船慢慢驶入港口,停靠岸边,此时钦州伯赵无忌带着宋应星,顾炎武,黄宗羲等人也早已等候在码头上,似是准备迎接什么人。
不多时,船只停稳,水手放下跳板,随后,一位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老人健步在前,当先率领众人下了船,赵无忌也便带人迎了过去。
老者见了赵无忌,当即哈哈大笑,拱手施礼:“老夫等人何德何能,居然能劳烦钦州伯亲自来迎,实在愧不敢当。”
这老人便是明末江南文坛领袖,同时在政坛上也被东林党人视为魁首的江南大家钱谦益。
钱谦益在朝为官时曾官至礼部侍郎,在朝堂上人脉深厚,此外他在江南的文坛士子中也有很高的威望,此番他带了不少江南的文人以及地主豪绅前来,这些人不是出名士子,便是实力缙绅,皆都是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
“昔日南京一别,已有数年,钦州伯这些年做得好大事,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惭愧不已。”钱谦益望着赵无忌,呵呵笑道,赵无忌便也含笑谦让了几句。
钱谦益随即扯过身后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对赵无忌介绍道:“钦州伯,此乃嶯山先生,刘宗周。”
刘宗周也是明末有名的大儒,名气非常大,赵无忌急忙上前见礼,刘宗周身材不高,瘦长脸,三缕长须颇有风度,举止儒雅,他只是微微向赵无忌欠了欠身,神态有些倨傲。
随后钱谦益便将身后众人一一给赵无忌引见,此番随他前来钦州的,还有冒辟疆,方以智,侯方域等士子,此外也有很多江南一地的豪绅。
赵无忌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一一与他们见礼完毕,态度十分谦和,钱谦益,方以智等人原本便与陈子龙,顾炎武,黄宗羲等相熟,此刻老友相见,皆都是喜不自胜,赵无忌早已在飞马岭备下宴席,于是便请众人上了马车,沿着水泥路,直奔飞马岭而去。
一路上,众人见到沿途整齐干净的街道以及安居乐业,衣着得体的百姓民众们,心中也皆都是暗自称奇,对赵无忌的能力手段,顿时又高看了几分。
得月楼共四层,通体皆以砖石水泥和钢筋修建而成,高大巍峨,气派宽宏,乃是飞马岭乃至整个钦州最为知名的酒楼,赵无忌将钱谦益等人的接风宴,也安排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