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杏山城易守难攻,城中明军火器犀利,除范文程之外,满清诸将此刻皆都是一副愁眉不展之状,此刻听了皇太极信心满满的三日破城说法,众将皆是心中迷惑。
皇太极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笑容,道:“朕乃天子,口含天宪,金口玉言,朕说三日内破城,便一定能破城!”
多尔衮皱眉苦思半晌,依旧没能想出破局之法,于是只得拱手问道:“臣愚钝,还望大汗为我等解惑。”
皇太极微微一笑,缓缓环视众将,将众人的脸上神情尽收眼底,略一沉吟后,便淡淡开口说道:“朕自盛京启程来此之时,便已命人将火器局中的那门天佑助威大将军火炮,运至此地,朕刚接到的消息,天佑助威大将军,明日上午便可到达此地!”
“天佑助威大将军?”大部分满清将领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不明白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
多尔衮却是听说过天佑大将军之名,心中当即就是一阵的懊悔,心想本王怎么居然把它给忘了。
“天佑助威大将军,乃是恭顺王苦心孤诣,花费数年时间方才造成的超级巨炮,此炮,有开山裂石之威,用来攻城,俱是无往而不利。”
“朕曾亲眼看到恭顺王试炮,一炮下去,城门应声而倒,威力可称无坚不摧。”皇太极淡淡说道。
听得大将军炮居然有如此威力,众人顿时皆都是喜形于色。
一炮轰开明军城门,然后大批满清勇士挥舞着狼牙棒冲杀进去,大肆屠戮,烧杀抢劫一番,这景象想想便觉得太美。
“恭顺王,这天佑助威大将军,果然当真有如此威力么?”多尔衮望着孔有德沉声问道,此炮乃是能否攻破杏山城的关键,不由得他不格外谨慎。
“恭顺王,这杏山城的城门,也能一炮轰开么?”多铎亦是急忙问道。
孔有德想了想,拱手说道:“好叫两位亲王得知,这天佑大将军炮确实是威力无穷,用之攻城如摧枯拉朽般容易,不过杏山城为明军重镇,想来城门亦是坚固非常,远非普通城门可比。”
“末将虽无把握一炮击穿杏山城城门,但末将有把握以此炮击破杏山城门。”
孔有德的意思是,他虽然不能保证一炮击穿城门,但他可以保证,用这种炮,多发几炮,肯定能击穿杏山城门。
“如此甚好。”多尔衮听了连连点头不已,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他望向孔有德,微微笑着,“恭顺王,看来这破城第一功,当归于你。”
“哪里,哪里,睿亲王谬赞了。”孔有德谦让道。
清军最头痛的地方便在于杏山城的坚固异常,如今既然能以火炮破城,则明军最大的守城倚仗便已不在,将会被迫和清兵硬碰硬地大战一场。
届时,靠着十倍于明军的兵力优势,清军定然能轻易取胜。
“赵无忌此人一贯擅用奇兵突袭,大将军炮既有如此威力,也需小心明军狗急跳墙,于半路上截击我军炮队,本王记得,刘芳亮那支枪骑兵队,如今就在杏山附近,踪影难觅,须要小心此人前来搅局。”多尔衮沉思着说道。
“睿亲王放心,”皇太极阴冷一笑,“此番护送大将军炮队的,有朕派去的四千白甲精兵,刘芳亮不来也就罢了,他若是敢来,哼哼,管教他有来无回!”
刘芳亮的枪骑兵虽然精锐,但在截击孔有德炮营以及突击多铎所部时也有所损伤,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两番大战下来,刘芳亮也折损了四百多人,如今他手头还有一千五百多名骑兵。
以这一千多人,在满清已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刘芳亮想要故伎重演,击破四千白甲精兵,难度极大。
汗帐中的气氛突然间开始活跃了起来,谈笑声喧闹声再度充斥其间,人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就在众人一片欢欣鼓舞之际,皇太极再度冷冷开口,“虽然我军已有破城利器,但也要小心赵无忌城破之后的拼死一搏,所谓困兽犹斗,明军枪骑兵确实非常厉害,其战力甚至不在我军白甲兵之下,豪格太子亦是因此而惨被明军所害。”
“传朕的命令,立即在杏山城外,连夜开挖三道大壕,规格比照松山城大小,在大将军到来之前,朕要活活地困死这伙明军!”
多尔衮虽然和皇太极私底下不对付,但对皇太极如此安排,他也是暗自佩服,心想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一招,既断绝了明军的突围之路,又杜绝了明军再度突击己方大营,偷袭己方主帅的可能。
清军上次在松锦之战中,挖掘的壕沟就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可以说,若没有那三道壕沟,清军也不能取得如此大胜。
清兵挖的壕沟很有讲究,上面宽,下面窄,并且三道壕沟之间,距离并不远。
战马一旦踏入壕沟,就非常容易折断马腿,并且由于所有壕沟里面斜面的角度问题,战马一旦陷入壕沟,极难挣脱。
此计可谓是十分毒辣。
“多铎,马福塔,朕将今夜的警戒护卫任务,交给你二人,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派多少人,你们都要保证无论明军今夜有何举动,都要阻止他们!”皇太极沉声下令,“只要过了今夜,壕沟掘成,则城中明军只有束手待毙一途可走!”
“喳!”
“阿山,你再率领三千骑兵,立即前去迎接、护送我军重炮车队,不得有误!”
“喳!”
“传令英亲王,命其牢牢封锁住塔山城,不得有误,阻止塔山守军前来救援赵无忌!”
“喳!”
“传令颖亲王,杏山城三日内必破,让他一定率军围困住祖大寿,过了这三天,朕将亲自带着杏山城明军的尸体头颅,前去锦州,劝降祖大寿!”
“喳!”
片刻之后,军议结束,众人纷纷从汗帐之中走出,原本带在脸上的沮丧之色,此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自信。
大汗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杏山城中守军的命运,如今早已注定。
杏山城头之上,赵无忌的黑色帅旗依旧在迎风招展,城头明军依旧一脸警惕之色地眺望着远处的清兵营寨,浑然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盛京城外,望着福晋的车队渐行渐远,饶余贝勒府大主管图赖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面带黑色面纱的女子,“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先是贝勒爷命人转交自己一张纸条,让自己听凭这名神秘女子行事,随即福晋看到贝勒的书信和作为信物的鼻烟壶后,立即就带上家中子女,连府中的金银细软都来不及收拾,便匆匆离开了盛京城。
福晋临行之时,也再度嘱咐图赖,让他一定要听凭吩咐,配合这位神秘女子行事。
图赖晓得是出大事了,他从未见过福晋会如此紧张和不安。
“图赖总管,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了,此处非谈话之所,请随我来。”杜红儿对图赖笑了笑,随即转过身去,在几名侍卫的护卫下,便向着道路旁边的密林走去,图赖迟疑了一下,猛地一跺脚,便也急忙追了过去。
密林深处,图赖抱拳对杜红儿说道:“这位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告知在下了吧?”
杜红儿点了点头,道:“饶余贝勒已经投靠了我大明,妾身此行,一来是为了将福晋及贝勒的家人送往一处安全的所在,二来,此间亦有一事,也需要你的协助。”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真相,但当图赖从杜红儿口中得知阿巴泰已投靠大明时,依旧是十分的震惊,他定了定神,道:“究竟是何事,还请姑娘告知。”
杜红儿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图赖。
“我要你今夜打开盛京城南门,放我军进去,此事饶余贝勒已经知晓,这是他的亲笔书信。”
“啊?!”图赖顿时便吃了一惊,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抖,白色的信件从手中飘然落地。
次日一早,杏山城外。
花费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清兵驱使着大量的奴隶和朝鲜民夫,终于成功地在杏山城外,挖出了三道壕沟。
挖掘壕沟期间,明军并未有任何的反应,多铎等人率领着两万清兵,整个夜晚都没有休息,一直在杏山城外梭巡警戒,以防明军杀出城来,袭击那些挖沟的民夫。
但是明军一整夜都没有动作。
天亮之后,望着城外不远处的三道壕沟,杏山城头上的赵无忌禁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手里只有五六千人,嫡系部队枪骑兵只有三千,清军挖掘壕沟的动静昨晚虎大威便已经发现并禀告给他,但赵无忌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双方兵力差距太大,依仗火器据城死守尚可,出城迎战的话就有些不够看了,清兵虽然昨日受挫,死伤惨重, 但依旧有着高达六万人的兵力,十倍于守城明军。
拿起望远镜向远处看去,突然间,赵无忌注意到了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