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四年七月十五日,宁远城。
在辽东巡抚方一藻和祖大寿,吴三桂等人的祝贺声中,赵无忌恭恭敬敬地从曹化淳手中接过圣旨,转身交给侍立一旁的商敬石。
二十多天前,满清大汗皇太极驾崩,睿亲王多尔衮扶保皇太极和庄妃之子,年仅三岁的福临为大汗,而自己则在众多满清贵族以及重臣大将的拥戴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清摄政王。
而大清第一勇士马福塔,则被诛灭九族,罪名是企图行刺摄政王多尔衮。
多尔衮摄政的当天,便派出了一支极为正式的使臣团,前往京城汇合先其一步的大学士刚林,与大明商谈议和之事。
这是为了履行当初和赵无忌两人之间的君子协定,手握大权的多尔衮,当务之急是迅速地掌控人心,稳固政权,铲除掉那些暗中忠于皇太极的力量,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迅速议和,也是为了安定赵无忌之心。
毕竟赵无忌的黑旗军现在还在辽东。
相比锐意进取,不断开疆拓土的皇太极,相对温和的多尔衮打算作一个守成之君,停止对外扩张的脚步,转而开始休养生息,消化和建设前几年清军打下的大片土地。
并且有传言多尔衮执政的当日,便秘密召集了一批满清重臣以及那些最顶级的满清贵族,定下了向黑旗军,向赵无忌全面学习的重大国策。
在山东,在辽东,赵无忌都是以八千兵马,打得十万清兵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痛定思痛之下,多尔衮决心‘师明长技以制明’,当然这个明指的是赵无忌,而不是崇祯。
明清议和,对两大帝国来说,都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关于此事,赵无忌也特意给崇祯上了一道折子,提出了议和时需要注意的两个地方。
一是可以议和,但不赔款,不纳贡,这一点赵无忌相信崇祯能采纳,毕竟当初朱元璋留下的祖训便有不赔款不纳贡这一条。
而崇祯特意将任命赵无忌为镇南侯的旨意拖到此时方才由曹化淳送达,也有借着赵无忌驻军辽东,在议和期间给满清施加军事压力的意思。
而赵无忌也是心领神会,隔三差五便会派遣刘芳亮率领重骑兵前往明清边境之处,巡逻演练一番,以震慑清兵。
抱着不同目的,急于议和的明清双方,很快便在短短的半个月达成了和议,双方约定,互相保持现有的疆域不变,双方互为兄弟之邦,互不侵犯,在黑旗军的威慑下,多尔衮派去的使臣并未敢提及赔款或是纳贡之事。
和议达成,双方皆大欢喜,只有赵无忌有点遗憾在心。
因为他折子里的建议,只有不纳贡不赔款得到崇祯的采纳,另外一条,则因种种的原因,没有写到和约中。
赵无忌希望能在和约中写上,恢复朝鲜的大明藩属国身份,同时解除满清和朝鲜的藩属关系,以达到削弱满清的目的。
在刚刚结束的辽东一役中,无论是松锦之战,还是杏山之战,都有部分朝鲜士卒以及大量的朝鲜民夫参战,助纣为虐,给清兵增添了不少的助力。
这笔跟朝鲜王的账,赵无忌打算以后再算,暂时先把朝鲜和满清割裂开来再说。
不过在清廷使臣的强烈反对下,急于达成和议,以便抽出力量去对付流寇的崇祯并没有坚持这一点。
此外赵无忌还建议崇祯封赏满清饶余贝勒阿巴泰,并留下阿巴泰在锦州,利用他的身份和影响力,拉拢和分化满清贵族,结果陈新甲、陈洪范等人以担心激怒满清,引发清军入寇为由,说服崇祯皇帝拒绝了赵无忌的请求。
同时崇祯也拒绝了赵无忌将阿巴泰送往京师的请求。
听闻满清大汗皇太极当初曾在阵前被阿巴泰给气得口吐鲜血,当场昏倒,对于这位这么能拉仇恨的奇人,崇祯既不敢把他留在锦州,也不敢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更不敢大张旗鼓地封赏阿巴泰。
到最后崇祯只给阿巴泰封了一个荡寇将军的闲职,至于阿巴泰的去向,崇祯下了一条含混不清的旨意,让赵无忌自己决定,只要不在京师和辽东就好。
但崇祯不知道的是,阿巴泰自己也不想留在辽东或是京师。
身为满清最顶层的权贵之一,阿巴泰可以得到满清最高级别的情报,大明朝廷官吏的**以及流寇的猖獗,阿巴泰比崇祯自己都清楚。
留在锦州要面对危险的多尔衮,留在京师,则要面对同样危险的李自成或是张献忠。
所以阿巴泰想跟赵无忌返回岭南,做一个有职无权的富贵王爷,哦不,富贵将军。
没奈何之下,赵无忌也只得暂时将阿巴泰带在身边,不过他随后又命图赖前去旅顺口,让他打着阿巴泰的旗号,在那里收拢和吸纳那些忠于阿巴泰的士卒和百姓。
毕竟作为努尔哈赤的亲儿子,阿巴泰在满清那边还是有着很强的号召力的,这样的影响力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赵无忌可不怕激怒多尔衮,被钢筋水泥加强起来的旅顺口,堪称固若金汤,极其的易守难攻,多尔衮若是昏了头去攻击旅顺口,赵无忌睡觉都会被笑醒。
依仗坚固的城池和险要的地形,只要兵械和粮草给力,就连沈志祥手下的那两三千皮岛士卒,都能在力保城池不失的前提下,给予攻城敌军以重大杀伤。
其实赵无忌原本举荐刘文秀接替沈志祥镇守旅顺口,但是没有获得崇祯的许可,不但如此,兵部尚书陈新甲也以返回岭南的途径各地,民生疲敝,无力供应军队粮草,担心士卒扰民为由,拒绝赵无忌的黑旗军从陆路返回岭南。
这样赵无忌也只能乘船返回,此举让赵无忌颇为郁闷。
随意敷衍了一会满脸笑容上前道贺的辽东巡抚方一藻几句,赵无忌便偷偷对曹化淳使了个眼色,曹化淳会意,两人心照不宣地踱了开去,慢慢地远离众人,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