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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雀 第 5 章

朝臣们正在答应启的话时,只听到“皇上驾到”,群臣们都连忙肃静了下来,如往常一样恭候皇上上朝,同时也在偷偷地观察皇上的脸色如何。只见皇上精神抖擞地抖了抖龙袍,气定神闲地问道:“众爱卿在国宴上是否尽兴而归啊?”群臣一齐跪下说道:“吾皇万岁,臣当不负恩泽。”他们心里欣慰地想,看来皇上心情不错,即使发生了那两件命案也没有影响到他振奋的情绪。那么接下来,和皇上商讨关于虹兽是否应该继续作为镇国之宝一事就有眉目了。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更关乎到皇室的威严,皇上不可能置之不理。这时,宰相开门见山:“皇上,自从圣光一事,百姓们原本一直坚信虹兽乃国粹的信念开始动摇,毕竟他们很多人都看到那光并不是虹兽的。这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臣以为,这一定有人使用了障眼法,以妖术惑众,所以才导致人们看见虹兽没有圣光的假象。不然的话,开国先祖所记载的历史还能是假的?我们先不要关心他们使妖法的原因是什么,关键是要揪出那个始作俑者,让他来重新向天下证明,虹兽是有圣光的。否则皇室将会名誉扫地,而别国也在蠢蠢欲动。请皇上三思啊!”其他有六成的大臣都跪地行礼道:“请皇上三思!”一旁的启将军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和自己意见相左,神情及其难堪。他这话是在暗指圣光一事是他和玄法师暗中作祟吗?他就不能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袒护一回吗?启嘲弄地笑了笑,他老人家还不知道他才是他儿子呢,更谈不上帮他了。

“爱卿说得句句在理,朕也感同身受。那么,依爱卿来看,谁最有可能是始作俑者呢?”皇上追问道。顿时朝堂上许多大臣的目光投掷在一脸阴沉的启身上,带着探究和猎奇的心理。整个朝堂比平时更加地鸦雀无声,大臣们都如雕塑般一言不发,等待着这个唯一在宫中可以和将军抗衡权势的人打破这番暴风雨前的沉寂说出他的名字,然后再目睹这个年轻气盛的将军是如何与宰相明争暗斗。“臣以为,始作俑者无疑便是玄法师的妹妹----那个唤做练儿的女子。”满朝文武都瞠目结舌地瞪着宰相,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启将军是他最大的政敌,为什么不直接揭发他,却说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巫女的名字?对宰相来说却无半点好处啊!就连启也转过头来困惑地注视着信心十足的宰相。“爱卿可否说出原因来?”宰相不快不慢地解释道:“那天国宴时就她一个人神色仓惶地迟到了,貌似是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然后她趁玄法师与云锦使臣比射箭时,她忽然微眯起眼,嘴里似乎在念诵着什么咒语,还是对着本来要献给使臣的默陌姑娘的方向。结果不一会圣光出现了,练姑娘又趁国宴乱成一团时朝着山顶方向继续作法,从她的眼神来看应该是对那银狐施法。更邪门的是银狐死后没多久那默陌也随之丧命。天底下哪来这么巧合的事?况且臣从她进场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她。请皇上定夺。”

启对父亲丝丝入扣的推断所折服,不愧是帝国的得力助手,怪不得父亲可以在这血雨腥风的朝野上鹤立鸡群这么多年。皇上听后也深信不疑,毕竟宰相从他是太子开始就一直辅佐他,他才是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皇上也不假思索地表示赞同,“就依爱卿的话,启,你负责去捉拿那小巫女上朝,要是她不招就带去严刑拷问,都交给你了!”启连忙叩谢道,“臣遵旨。”

云锦国皇宫内,皇上一看到探子从翠雀递回来的关于使臣已经死在国宴上的通报,顿时大发雷霆:“这翠雀国仗势欺人,居然连我朝派出的使臣都敢杀!敬酒不吃吃罚酒,朕总有一天要出口恶气!”坐在龙椅旁的皇后慌忙抚慰皇上道,“圣上息怒,不瞒皇上说,臣妾倒是有法子,虽然算不上什么锦囊妙计,不知皇上可否采纳。”泉眼睛一亮,“爱妃快说出来给朕听听?”皇后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要皇上先饶恕臣妾的罪过,不然臣妾不能说!”皇上情急之下把皇后扶起来抚慰道:“你把你的罪过说出来,朕就宽恕你。”皇后带着哭腔道:“臣妾之前派使臣去翠雀除了朝贡还让他下毒毒死翠雀宫中那些一起策划过发动这场战争的大臣,为皇上分忧,结果使臣不久却死于非命。臣妾猜八成是因为计划被启所败露的原因所致。那个启将军是前任将军之子,比他父亲更加狡黠毒辣。皇上会不会因为使臣真正的死因而怪罪臣妾?”

“不会。朕可以为了你,把这件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前提是,你得将功补过喔。你究竟有什么法子可以报复翠雀国?”皇后贴在皇上耳根旁边嘀咕了几句,皇上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传来贴身护卫,“传唤我朝最高巫女觐见朕,朕有要事相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巫女便身着淡紫色道袍垂着头来到皇上寝宫,低眉顺眼地朝拜道:“陛下这么晚,不知传唤奴婢来有何要事?”皇上隔着一道绣着山水泼墨的屏风后,命侍卫把亲自写好的一道圣旨颁给她,巫女细细阅过奏章,迟疑了片刻,才向皇上磕头道:“皇上,这种事情对于奴婢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只要皇上能恩准奴婢放过芯儿。她也是和那些我国的俘虏一起被关押在翠雀天牢的人,却是奴婢恩人的孩子,奴婢答应过恩人要确保她的性命。”皇上转过头来,当巫女提及到那个叫做芯儿的女奴隶时,他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预感,那个女奴隶似乎是凝聚了他所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的梦魇,但他却不敢肯定,那女奴隶就是他的孩子。于是他先恩准了巫女的要求,“遵旨,小人这就去办。”待她退下时,他暗自叫来侍卫,“去打听打听这位大巫女的身世,包括她在入宫之前是做什么的,然后来跟朕如实汇报。”

黄昏时分,启带兵在京城城郊找到了练儿,“奉圣上旨意,特地来捉拿练姑娘进宫,姑娘请吧。看在你是玄的妹妹,就不对你动真格了,你最好服服帖帖地跟我走。”练儿轻蔑地一笑:“将军真会惜香怜玉啊。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我要是什么下场,那么芯儿就会是什么下场。她昨晚在牢里和我拜为姐妹,还立下誓言说不离不弃。还有,那个人已经不再是我的哥哥了。”启眼底里闪过一道寒光,“你是在威胁我么?”“你说是就算是吧。”练儿被启押着一路从人声鼎沸的京城直到巍峨的皇宫,而练儿开始恼玄来了,怎么他刚才明明就在隔着她十里地的地方,难道看到她落难就袖手旁观么?实际上,在启还正在去抓练儿的路上,就偷偷调遣末榕先赶到玄那里,为的就是让末榕支开他与练儿,他知道玄一定会用法术来救她,而且会和他不共戴天。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和玄闹僵,对他而言玄还有些利用价值。而另一边,末榕假意拖住玄,问道:“我是替启来问问你,既然你在国宴那天跟皇上阐述了你对于虹兽所谓的神力的质疑,恰巧将军和你的观点不谋而合,因此将军今天特地命令我来请您一起推翻这个虹兽的谣言。将军清楚说服全天下百姓,颠覆他们对于虹兽的看法如同摘星揽月,但他正因为有推翻虹兽的信念,才诚心诚意地来请您的。再加上他有那两件命案要破,因此更需要您为他参谋指点。”玄沉思片刻,不管这启将军出于什么目的才来求他,只要他也站在与他相同的立场,再加上他现在蒙他父亲的福权倾朝野,他正好缺一个像他这样在宫里如此有威望的同僚。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郑重其事地答道:“你去转告将军,帮将军是贫道的福分。”他在谈话的空隙才回想起练儿,“贫道先告辞,先找我妹妹去了。将军他要是有事商谈再来寒舍请我。”末榕心想既然将军此时已经把练儿抓进宫里了,于是就跟他道别后溜回将军府上通风报信去了。

玄又按原路返回,在夜灯初上的交织蜿蜒的人流中四处张望着所有练儿可能会去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玄停下脚步,揣测她会不会是从那天晚上和他赌气开始,就离家出走了?他行色匆匆地准备走向回家的道路,如果她只是离家出走,那么她一定会事先返回家偷些盘缠行李。要是家里的盘缠空出许多,那么就可以确凿无疑了。正在他心神不定时,眼前有个相貌体态神似练儿的人影一闪而过,她的身影飘忽不定,当他呆滞地用目光寻找着她的方向时,耳边响起一个女子苍桑的声音:“请道人跟在下来一趟。”玄这才回过神来,这女子绝对不是练儿,根据那女人的声音,一定是她才对…玄半信半疑地跟了过去……

翠雀深宫里,刚把练儿关押在牢里的启踱步前往皇上的寝宫时,只见宰相和他撞见了,二人相对无言。宰相悠悠地说道:“老身可真不敢小看了将军,在宫里笼络人心甚至连我的长子也给笼络过去了。你是不是这么多年了,还在为那件事心里跟老夫较劲呢?”启泰然自若地反问:“不知宰相大人说的是哪件呢?末将愚钝,得给我解释清楚才能明白。”宰相脸色尴尬,启知道要是宰相真把末榕真实身份说出来后,会蒙上欺君之罪,毕竟末榕是私生皇子。谅他也不会这么老糊涂。宰相自然明了启是装傻,于是趁四周没人,摆出温情戏码:“爹清楚你这些年寄人篱下,当年你那干哥哥死前还没忘记护你性命周全,爹也时常铭记在心上,每次等你给他扫完墓都会去私自参拜他的墓,以表无尽谢意。你心里一定为了爹不认你的事记恨着爹,但爹也是无可奈何啊!当年为了保敬妃娘娘的孩子一世平安,爹不得不出此下策。”启阴冷地说:“既然我这些年来的孤苦漂泊完全拜敬妃娘娘所赐,那么我会在我当任将军的这段时间里把她拉下台,这样一来她的皇子对于您来说不就没那么重要了嘛。到时候爹爹您认不认我这个儿子,由我说了算。那个末榕皇子,一旦他生母在皇上面前失了宠,他的身份就算揭露了也无所谓,因为我会想法,让皇上不会在乎顾在他爱妃的孩子而重新宠她。末榕也会和他母亲一起处斩,因为母子俩都有欺君之罪。您放心,有孩儿在,皇上不会怪罪到您头上的。”宰相听后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你竟敢这么做…老夫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定不会让你得逞!任何女人也取代不了娘娘!”启讥讽道:“那么或许在娘娘心里,就连皇上也占据不了您在她心里的地位,你说是吧?”

“你小子怎可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既然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们父子这辈子是注定难以相聚了。”启凄绝地哀叹道,“本来我们在虹兽的观点上就不合,爹爹不留情面也是不足为怪。巧的是,我们爷俩都有各自的底线,真的很有默契呢。罢了罢了,就算不认我也好,反正我迟早有一天会带着我的底线远走高飞,爹爹不认我反倒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样我一走,爹爹也就不会埋怨我丢下你一人。”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前方的寝宫走去,他脸上的五官剧烈地抽搐着,但他迈入寝宫时便迅速地收起了表现在脸上的内心波澜,“末将参见皇上。”皇上此时正要与敬妃行周公之礼时,忽然听到启已经在门口行礼的动静,皇上便起身着衣去参见启。“爱卿,天色已晚,你难道有什么要事禀报?”启一看皇上衣着散乱,便知晓此时陛下正在做什么,便语气急促地说:“皇上,臣已经捉拿练巫女于牢中,等皇上明日上朝时审问。”皇上漫不经心地问:“就为了这事?朕看不止是因为这个吧?”启面露迟疑之色,“皇上,有件事臣需征求您的恩准。臣恳请皇上对练姑娘免去酷刑,因为臣想既然她精通各种巫术,就先让她作法来证明虹兽一事正如玄法师那天在国宴上所说,是无稽之谈,它的身上压根就没有圣光。练姑娘一定知晓圣光的奥秘,不然她也不可能对圣光做法。然后再怎么处置她也不迟。”皇上怔住了,启将军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玄法师当初是他自己提出这个观点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让他来作法证明不是更妥当些?”

“依臣所见,既然宰相大人今天在朝堂上说过他发现姑娘有对圣光作法一事,虽然这貌似跟她是否就是害死使臣和默陌姑娘的嫌疑毫无联系,但最起码我们可以假定练姑娘知道的真相比玄法师知道的还多,不然怎么可能在她暗自作法之后圣光就消失。臣以为她和圣光一事必有联系。”皇上赞许地说:“朕就信你一次,就让练姑娘明日亲自进宫在朝堂上作法。”启心中暗喜,可表面上故作慌张地劝道:“皇上,臣建议最好是让练姑娘在明天的黄昏时分私自来行宫为陛下施法,因为万一练姑娘并不能够召唤出圣光,陛下要是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法失败了岂不有失龙颜?而且咱们也只是试试她到底能不能召唤圣光而已,并不确定她的法力。”

皇上良久才欣然应允:“就由爱卿一手操办吧。”“谢皇上。”启还是不肯走,“皇上,那些之前被家父关押在天牢的奴隶可怎么处置啊?”皇上一时没了主意,“那,要是那小女子作法失败了,就姑且还是把虹兽奉为镇国之宝,那些云锦国的奴隶就要全部拿去喂给它们;要是她成功了,朕就放逐他们到边疆,让他们自寻生路。”启叩谢道:“陛下英明!”说罢便匆匆赶去天牢找练儿去了。皇上却开始回忆起那天在国宴上那个冒冒失失晚到国宴的练姑娘,模样倒是有几分姿色,虽然第一眼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容貌,那那双闪动着灵气的俏皮眼眸是能吸引男人的眼球。敬妃看到皇上那副样子,带着醋意说道:“皇上又在动纳哪些小狐狸精入宫的心思了。”皇上搂过敬妃,“这么多年还是你在朕心里最踏实,尽管我们的第一个皇子出生后就夭折了。但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孩子肯定还是会有的。”敬妃听到这不免害臊地俯在皇上的臂弯里,泪花却隐隐闪动。皇上还是不知道真相吧,她和宰相瞒了皇上这么多年,她却对皇上的愧疚与日俱增……

话说那扮成练儿的女子一直把玄引到荒郊野岭时,那女子才停下脚步转身露出了真面目。玄定睛一看,原来就是云锦国宫里的那位与他交换过毒法心得的大巫女。“道长,小人那日让芯儿将你妹妹的影子从你脑海里勾出来之后,为了让你注意,才假扮她,望道长见谅。小人着实带着任务而来,也是奉我朝圣上的旨意。”玄正纳闷这大巫女找他究竟所谓何事时,大巫女递给他一只被法术笼罩着的蝎子,并嘱咐他道:“切记,这只蝎子是四百年前小人的祖先从翠雀国的断生山下冒死捕捉来的,一直祖传下来,并施法术不让它老死,以便从它身上汲取毒素,其毒性之烈可想而知。并且你拿着这蝎子回去,它的身上有些字,照着那些字上说的做,就当你完成了皇上的任务。你必须把这蝎子先放在火里烧,但不能超过一炷香,放心那蝎子有法力保护不会死。直到你发现它通体发出翡翠绿似的光,就抓紧用积雪一直把火浇灭。当火灭掉之时,它身上的字才会显现出来。明白了吗?”玄会意,大巫女又好奇地问:“我刚才化身为练儿去找你时,正看到貌似你在找练儿,她现在去哪了?”玄一拍脑袋:“对啊!我差点把她忘了,我得回家看看她在不在。”大巫女拦住他:“别急,让我来算算。”玄屏住呼吸,直到大巫女开口,“练儿一定是用法术把自己隐蔽了,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她所在的方向,估计是怕你去找她。她八成是落难了,请法师稍安勿躁,即使我也找不到她,但我能预测到她明天将要施法唤醒断生山上的圣光,至于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这正好有利于你完成任务,你很快就会懂了。你先回家,明天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下落,并护她平安归来。”玄一向信任这位法术比他娴熟的巫女,便跑回家按照她说的去办。果然,那蝎子身上写着些潦草的字迹,看来是从四百年前遗留下来的字体。玄字字斟酌:“务必在明月当空之时将此蝎点燃,并面朝断生山方向,此蝎一旦通体呈翡翠绿,再加上山上圣光照射,便是它毒性发作之时,其威力可致在圣光其照耀之处的人都死于非命。”他虽然第一个惦记的人就是练儿,可他一想起巫女保证过会保她性命,就放宽心了很多。

末榕发现启将军并没回到将军府,便要去宫里找他。不想刚进宫便遇上了宰相,宰相竟没有谴责他,反倒央求他:“看在我们父子一场的情份上,就再帮爹一次,去当回你的太子吧,你心知肚明。”末榕不以为然地问:“爹爹以前不管我求你多少次,你就是死活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皇子的身份。怎么,这次反倒想通了?”宰相低声下气地答道:“孩子,爹当初也是怕你是皇子的事透露出来会殃及你的性命。就算你不是看在爹的份上去认你的亲娘,那么起码你也要为了你的亲生母亲着想吧?她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原因我会在你恢复皇子之位后才答复你。不然的话你娘将会惨遭启将军的毒手喔。”“他竟敢害我娘?他才在宫里站稳脚跟多久,就急着把势力扩张到后宫了?”宰相叹息,“他连我都敢有意冒犯,更别说后宫了。”他看到末榕那副呆滞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以前早就发现你经常去见那个叫做芯儿的女子,也懂你对她的心思。她现在无辜地成了俘虏关在天牢,你也是为了她才去为启效劳,来讨好他,让他罩着芯儿。可你是否得知,启之所以当上将军,也是因为芯儿。你竟这么糊涂地直接让芯儿给别人投怀送抱。启将军想铲除宫里那些支持处死包括她在内的奴隶的大臣,以免后患,然后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想想,你要是太子,那肯定比他那个将军权势大得多,到时候你既可以保住你娘在后宫中的地位,又能留下她。不管启还是不是将军,他都得屈服于你,尤其是芯儿。”末榕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他回想起那天他偷偷和芯儿上齐山采药,遇到虹兽,他情急下叫芯儿快逃,只留下他一人被几只虹兽困住,无力对抗它们,正当它们一起扑上前咬断他的双臂时,正好启在爬山时听到他的呼救声奔了过来,神奇的是当时启手无寸铁,那几只虹兽见到他跑过来竟然吓得仓惶逃窜,仿佛他身上有着什么强大的法力似的。从那时开始,末榕对于他的救命恩人十分信赖,什么事只要他需要帮忙的末榕都会热情相助。不过那天他把芯儿托付给启时,他还不知道其实启早已见过芯儿,只是芯儿不记得。奇怪的事当芯儿在启面前提起这件事时,启却异常平静,仿佛与他无关。为什么启不愿意坦白那天是他救下了陷入困境的他呢?

算了,他怎么想的随他的便。末榕左右为难,最终他还是果断地决定了恢复自己真正的身份。“我考虑好了,做回原来的自己。”宰相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他拍拍末榕的肩膀:“好孩子,不过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你直接去和皇上相认,会给敬妃带来杀身之祸。”两人并肩坐着马车回到了宰相府,末榕一路上掀开帘子凝视着皇城的灯火通明,一股信心悠然而生。凭他和芯儿相处的这几年,他一定能把芯儿的心拴在这繁荣的翠雀,而他的地位会给予这个庞大帝国一个新的国母。

将军府内,启满脑子一直在沉浸于压抑的往事,十三年前芯儿被她阿娘抱走,他的哥哥副将才会被皇后处死。而皇后处死哥哥唯一的一个原因却是芯儿。是芯儿害得他失去了身边最亲的人,如果他到现在仍然不知道他哥哥的死因由她而起,他也就不会这么难受,偏偏是她。令他百般纠结,可他却不忍心杀了她来为哥哥偿命,毕竟导致哥哥被处死的她的娘已经死了,还有谁才能为哥哥血债血还呢?尽管芯儿的娘死了,可他还是从内心深处无法逾越这道原谅她是无辜的鸿沟。他第一次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再为了芯儿继续当任这个有名无实的将军,在朝中发动这场铲除支持虹兽的那些大臣,他第一次地想残忍地放下这一切,把权位还给爹爹,静静地目睹着芯儿是如何与其他的奴隶一样被虹兽活生生地吃掉,这本该是属于芯儿的报应。这个恶毒的念头促使他产生了一个盲目的决定,他披上夜行衣,叫仆人备马,连夜前去关押着练儿的大牢里。

练儿由于不适应牢里恶劣的环境,上吐下泻,最后连饭也吃不下,昏睡在简陋的草席上。启将一壶酒浇在练儿头上,硬是把她从睡梦中唤醒了。“干什么!”她跳将起来。“你只要完成我的一个要求,今天就是你呆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到了明天,你不仅会被释放,而且还会因为我享尽荣华富贵。”练儿冷哼,“你不会是想娶我吧?不然我还能因为谁享尽荣华富贵?”启禁不住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会娶得到你这么个精通法术的奇女子。再说,我的势力再大,没有天子的恩准,我也无法释放你。”练儿已经领悟到了什么,她的语气越来越激烈,“你要把我送进宫?你想得美!我哥哥一定不会轻饶你!”启气定神闲地说,“他早就不是你的哥哥了。你没发现今天我来抓你的时候,他明明离你不到几里远,完全可以听得到你这里的动静,但却为何视而不见,任凭你被我强行带走?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是因为他还在恼你。我之所以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是因为我昨天听闻玄跟我说起过,他已经对你这个妹妹死心了。”练儿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上,神色狂乱,“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跟他怄气造成的…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他?”她此时完全不知启是在编故事。“我听你的,你要求什么尽管提。但你务必保证芯儿能释放出狱,并过上安生日子。”启墨绿色的眸子里浮现着一如既往的朦胧笑意,那笑意背后掩埋的又是多少酸楚和沉淀多年的爱而随之绵稠的恨意。“我要说的这件事正是与芯儿性命攸关。”他头一次嫉妒起芯儿,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想要保护她,先是皇后娘娘,末榕,现在又是练儿。甚至皇后为了她,把他哥哥的性命也赔了进去……也包括他。他第一次开始极度唾弃这样如此想占她为己有的自己,他一直在试图提醒自己她是间接害死哥哥的女子,要理智起来把精力放在复仇上。但,到底哪一个才算是“理性”,是与她厮守,还是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他自己也开始混淆了。罢了罢了,哥哥对他才是真正的亲情,他总要为他报仇,心里才觉得对得起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于是他耐心地把他的计划讲完,练儿听后虽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听从了启的话,一直安睡到天明。

次日,在朝阳照耀着的金峦大殿内,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正襟危坐,光芒把他绣在龙袍上张牙舞爪的蛟龙点缀得金灿灿的,仿佛它们就要腾空而起,将祥瑞遍布到整座皇城。“爱卿,你那案子进展得如何?朕想听听。”“启禀皇上,经过臣这三天的努力,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掌管国玺大臣扶提乃是在国宴上设计杀害云锦使臣的人。证据是,之前云锦使臣到我国参加国宴时,把一匹产自云锦的上好栗色马送给扶提大臣,估计是扶提不敢用此马,怕别人发现他和云锦使臣之间的关系,就把这马表面上称做是慰问家父病情的礼物,送与末将。之后他又担心云锦使臣会把他送马的事在国宴上告诉别国使臣,对他造成不利,就用锁魂蛊毒死了云锦使臣,免得他泄漏口风。微臣也是愚钝,不知此马是云锦皇室才能骑的宝物,后来无意中查看了各国使臣进贡名单才知晓马的来历,才吓了一跳。微臣差点就背上了私吞贡品的死罪啊!请皇上明察!”

“你,将军别欺人太甚!皇上,臣是冤枉的啊!”扶提颤颤巍巍地跪在皇上面前,连连叫苦。“连朕的贡品都有所疏漏,你们内务府的人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内务府大臣吓得连连磕头谢罪。“皇上,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究内务府的责任,而是还云锦国关于他们使臣之死的一个说法,否则我国将很难得到别国信服。”

皇上正不知该从何说起时,皇后却开了口:“皇上,您还记得上次国宴云锦使臣死时,御医曾经从他身上搜到了一颗药丸吗?经过御医的解析,发现这药丸正是那天他所中的锁魂蛊的解药,千真万确。皇上您想想看,如果那使臣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别人害死,又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这种救命的药呢?使臣的死必定有诈。而他一定是自杀的,而且之前还和在他酒里下蛊的人彼此串通好的。”皇后说到这刻意瞟了跪在正中央的扶提一眼,扶提连忙应和道:“娘娘圣明!皇上,启将军那一派胡言万万不可相信!皇上,这宫里只有玄法师一人曾经有在云锦国宫里传授法术的经历,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凭这点,就可以判他…”皇后目光凌厉地瞪了他一眼,扶提惊得中断了为自己"多余"的申辩。皇后转而别有含义地问皇上,“臣妾倒是赞同前几日宰相大人的分析,真凶一定就是玄的妹妹练儿。她那天晚来国宴的行为的确值得可疑,还有她对着圣光作法一事,都能充分体现出来。"

"启将军,朕派你去再接着把默陌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再来一起跟朕汇报。然后再看这两个人的死是否都跟这练姑娘有关,再来给她定罪。在此之前,朕不愿意听到任何谁是真凶的话,朕也有别的奏折要批。"皇上刻意避开讨论下去这个话题。一旁的敬妃猜出了几分皇上的心思,一脸不悦。看来皇上果真是护着那小女子,甚至连她这个最得宠的枕边人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只有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好不得意。

散朝后,宰相把握住这个机会,趁皇上与敬妃共同在御花园踏雪时,也一同随驾,摆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皇上不解地问:"爱卿,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说给朕听听。"宰相只好有些尴尬地答道:"皇上,还有什么比得上臣的家事更让臣烦心的啊。臣的长子末榕从小就风流成性,一个月前前还瞧上了京城城西的一个破落户人家的女子,唤做子西。那女子甚至还有了他的孩子,于是那子西的娘终于忍不住多年憋屈哭着喊着申诉子西其实就是当今国玺大臣扶提的私生女,目的就是为了让扶提大人能认子西这个女儿,毕竟她怀了扶提的外孙,她的娘也可以因为这个外孙跟着一起享福。再加上我长子跟她在一起时,并未向她们表明他的身份,子西娘就认为靠着长子没法占到福气,于是出此下策。但末榕考虑到子西万一认了扶提为父,因为我儿知道扶提在朝中对我不和,怕他会拆散他和子西,还有可能会强迫子西打掉她与长子的孩子。他就坚决不让子西去认她的爹。他就与子西的娘扛上了。就在这个时候,老将军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启却出面说子西是他爹失散已久的外甥女,也是他的表妹,所以子西嫁不嫁末榕,认不认扶提,都由他这个表哥说了算。一时间这件事在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今都难以收场了。

不过扶提大人到现在都坚决不承认子西是他私生女,毕竟这事对他来说不光彩。而我儿受到启将军的阻挠迟迟不敢娶子西,又不让子西认她父亲。而启态度很是强硬,他一直认子西是他表妹,并以他表哥的名义对末榕说:他要是再犹豫,他就会在今年迎香节上认子西的孩子是他的,并且娶子西为正室。此话一出,启的名声反而更大了,因为子西的事牵涉到宫中三位大臣的恩怨,包括老臣在内。"

在一旁的敬妃默默地听到宰相所说的关于末榕的事,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掳获。她的儿子,末榕,居然有了孩子!那么一来她就可以有机会当上皇太后,如果末榕当上皇太子。她想与儿子相认的心愿终于不用埋在心底了。可当她听到启将军要娶子西时,她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行!她的外孙怎能认一个毛头小子作父亲要是启真娶了他表妹,她就会失去认回末榕为太子,甚至将来可以让他作未来的国君的绝佳机会。陛下现在身边并无一子,要是末榕娶了子西,再把生下来的外孙抱给皇上,岂不是双喜临门

宰相看到皇上对这件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追问道:"臣想求皇上赐教,您说启将军明明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子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却依然心甘情愿地为了娶她不惜代价,跟我儿斗智斗勇,是不是痴心一片呢陛下认为,启这么做是不是深具大丈夫气概呢"皇上开怀地笑道,"是啊,朕非常赞同启将军的作为,他不愧是当朝大将军,敢与争取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世俗的束缚,真是勇气可嘉啊!可不是朕没看在您老人家的份上,您儿子这方面实在是缺乏一个男人应有的敢做敢当。把启将军,末榕,子西三人在迎香节时传唤进宫,关于子西的婚事有朕亲自定夺。"

圣旨一传下,敬妃倍感意外。她用困惑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宰相。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帮她的孩子说句辩护的话,反而长启将军的威风去了宰相读出了敬妃的心情,一直憋到皇上回寝宫歇息后,私下向她辩解:"娘娘,臣这么做是用启的事情暗示皇上,既然皇上赞同启纳自己'心爱'女人的孩子,无论她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那么臣接下来一定可以说服皇上,认自己的儿子末榕为太子。我这招是投石问路,就是试试皇上的想法。至于子西的事情倒是真的,但她怀的孩子是不是末榕的就不敢确定了。启将军要娶她的事也是凭空杜撰出来的,不过您放心,臣为了圆这个谎,让皇上认太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娘娘就静候佳音吧。"

启刚一回到将军府,就看到玄一直站在门口等他,门侍卫怎么赶也赶不走。启一下子就猜到八成是为了问练儿的事。"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贵客请进府里!"他怒喝道。侍卫赶紧摆上一副赔礼的谄媚笑脸,把玄迎进府里,端茶送水。启与他隔着一张桌子坐下,关切地问道:"道士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什么风把你吹到鄙人府上了"玄喝口茗茶润了润嗓子,"将军,贫道来就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因为你自从张罗国宴的出色表现,已经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所以想让你跟皇上说说,能否让皇上把包括芯儿在内的那些云锦国的奴隶押到断生山下去喂虹兽最好是在今晚,否则就来不及了。贫道要在今晚向全天下的人证明,圣光根本就不存在在虹兽身上。第二,昨天练儿和我在京城游玩时,她突然消失了,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和我赌气离家出走,我就先回家找她,不想她却连家里的银子没拿。你说说看,这丫头会躲到哪里去了呢我相信但凡是京城,什么地方是瞒得过将军您的呢"

启沉闷半晌,玄以为他是在思索该如何帮他说服皇上,于是耐心地低头喝茶。实际上启心里一直在想,玄这是在怀疑我抓走了练姑娘吗当他提出要放奴隶的事,启反而有些乱了阵脚。他不知道练儿会在今天晚上也会施法证明圣光与虹兽无关一事。怎么跟他解释练姑娘的下落呢不过他最揪心的是,他到底该不该相信他,把芯儿交给他呢

"万一你的证明失败了呢我的意思是,虹兽若是吃了那些在满月时分出生的奴隶真的可以发出圣光,那该如何是好"玄早就知道他会问他这个问题,"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让芯儿送命的。不过呢,你得让我去天牢见见芯儿,而且我去见她的事断不可让皇上知道,否则到时候芯儿可就真的活不成了。"启虽然对玄的戒备心很重,不过为了芯儿找个活路,他只好勉强答应下来,去宫里问问皇上。而他并没有把练儿真正下落告诉玄,怕他知道了会迁怒于他。于是他故意回避谈练儿的话题。

启又前去宫里,与皇上汇报了玄的话。"传朕的旨意,可以放逐关押在云锦天牢里的一众奴隶于今晚亥时去断生山喂虹兽,而证明圣光的人选朕已择选他人,无需玄法师操劳。至于那个人是谁,朕秘而不宣。"启会意,"臣遵旨。"

启又带着圣旨去玄法师的府上,玄听了皇上的圣旨,又瞄了眼启脸上那副怕他不答应救芯儿的表情,浅浅地一笑,这一笑让启那墨绿色的眸子里溢满了兴奋的泪花。"我会实现我的诺言,不管施法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启命令其他手下出去待命,自己压低嗓音道:"法师,我刚才见皇上时,皇上私下里和我透露说,他要找来施法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练姑娘。"玄十分镇定地答道:"从你刚才说施法另有其人开始,我就猜着了。只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皇上偏偏召她进宫,而不招我他怎么会知道她懂法术是不是你告诉皇上的"

启慌忙解释:"当然不是,其实是前几天在朝堂上宰相大人透露他在国宴上亲眼看到练姑娘在对着圣光所在的方向偷偷施法,所以皇上才开始怀疑她会法术。"玄陷入了沉思。这个宰相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他又回过神来,拍了拍启身上的铠甲:"带我去见她吧。不过无论我对芯儿说什么,你都不能旁听。"

启立马领悟过来,他脱下自己身上的一套刀枪不入的铠甲,两个人迅速地交换上了各自的衣着,蒙住脸进入了天牢。狱卒以为穿着将军铠甲的人就是启,便放了他进到芯儿牢房里。"芯儿,快醒醒,我是玄。"芯儿看到他一身武将打扮吓得不轻,"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这不是启将军的行头吗你把他怎么了"面对芯儿连珠炮一般的质问,玄忍无可忍地止住了她:"我有要事在身,你先听我说完!我来是来救你于为难之中的!"芯儿更一头雾水,"他为啥要救我我跟他过去难道有什么渊源吗"但她还是聚精会神地听完了玄的计划,包括拯救她的计划,她的脸顿时面无血色,瘫坐在地上。"你,也会让她死吗"玄仰天长叹,"生死有命啊,看她的命中劫数了。不过她和我法力都不相上下,应该能扛过去。但你是凡人,这就是为什么我给你那东西的原因。我来救你是因为云锦国贵妃命我来这么做的。至于我为什么帮云锦国,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芯儿感到宽慰了许多。"你还有锁魂蛊吗就是启在国宴上用来毒死云锦使臣的那种。既然你是云锦国的内应,应该会有那种东西吧"玄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锁魂蛊"

"当然是我的好姐妹上次来牢里探望我时告诉我的,她把国宴发生的所有事都跟我讲过了,我到现在都觉得身临其境呢。"玄无奈,只好如实交予了她。"你拿它来干什么""有用。"芯儿的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向不远处正在打鼾的那个整天看管着她,有时还喜欢用剑把她刺得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狱卒。她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罕见的可怖的笑容。

日落时分,由于皇上秘密宣告让练儿秘密到他宫里施法的时辰转到了稍晚一些的亥时时分,芯儿的心如小鹿般在她体内不安分地横冲直撞,玄在离开天牢前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脑海里频频闪动。"我其实早就料想到,那日云锦使臣明明带着练儿给他的解药,却故意不吃直接喝下□□,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死激怒云锦国皇上,促使他更加坚定和翠雀国作对的决心。"这个惊天动地的阴谋,为什么玄却把启蒙在鼓里,他们俩不是明明一起布置国宴的大小事宜的合作关系吗难道只是表面上装模作样罢了她又记起玄法师对她说过,他已经和云锦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所以对启两面三刀也是不难理解的事。至于他为什么当一个卖国贼,她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这里,她平生头一次开始祈祷启千万不要也遭到玄的暗算。她手里一直紧紧地攥着玄给她的云锦国巫师的独门奇毒--锁魂蛊,头一次改变了主意。如果启也会沦为这场阴谋的陪葬品,那么她就把这毒第一个留给他,让他替她送启一程。

亥时时分,天牢的大门终于向她敞开,启带着一拨将士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今晚的月光亮如白昼,使得芯儿头一次可以专注地端详他的容貌。那墨绿色的眸子仿佛一片辽阔无垠的草原上。他却在他与她四目对视时,他的眼里却宛如涌入一匹匹风驰电摯的骏马,前仆后继地把开满野花的草原践踏得七零八落。她竟然看傻了,忘记了现在她与他现在很有可能会阴阳两隔,还有她的真正身世和她所肩负的复仇大任。在一刹那,她从他的眼里读到了那些野马,莫非就是她的缩影么

她片刻之间便躲开了他那比上一次见她时更加柔和的目光,生怕会在恍惚之间被他那墨绿得过于幽深的眸子把她整个魂魄都吸了过去。"姑娘,皇上今晚下了密令,每个云锦国俘虏都会在今晚被放逐,等到有法师做完法之后。这可是皇上留给你们的最后生还的机会,可不要错过喔。"芯儿一声不吭地任由他的人押送着她出了天牢,一行人径直往京城郊外濒临云锦国边疆的断生山行进。她贪婪地呼吸着天牢外花草的幽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至。她一直在揣测,要是启当真知道了玄的目的,他还会和玄是一丘之狢吗还会这么波澜不惊地当作和她素昧平生吗毕竟上次他来天牢里对她说,他的父亲,那个老将军要搭救她出来,娶她为他的继母吗他今晚真的会替他爹来营救她吗,那么以后,她当了他的继母,他会容纳得了她吗芯儿的心竟隐隐作痛。她多希望那老将军能代替他儿子一睡不醒。

"到了。"启从马上跳将下来,目光如炬地正对其余一同押送着几百个奴隶的将士们,"众将士听令:要严加看守这几百个云锦国的奴隶,若是宫里传来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上报,并且要严密封锁!违者将自愿去浇灌那龙血树!"其余将士纷纷倒吸一口气,除了那些不知其奥秘的奴隶们。可芯儿目睹到翠雀国那些将士脸上一致闻之色变的表情,就估摸到此树另有玄机。

"母后,母后您终于醒来了!害得儿臣好找!"她依依不舍地从梦境中眨了眨眼,她的小公主巧笑倩兮地凝视着她。她开始神色恍惚,那淡绿色的眼睛完全可以让她忽略掉曲儿是她父亲的孩子。她的笑容,那凝视她的角度恰如当年,与他在她醒来时如出一辙。在曲儿要移开她的脸,却被她用手扳了回来,逼曲儿动弹不得,"就像刚才那样看着我,继续笑,继续笑......你怎么这副模样你以为我疯了吗"她暴躁地甩开摁着曲儿脸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女儿,有何要事"曲儿没好气地答道,"母后,是史官大人临时要求见您。"

"陛下,查到了。"行宫内,史官程立向她奏报,"翠雀国在国力鼎盛时期曾经一度在军队中使用这种被叫做"龙血树"的植物来惩罚那些违反军纪,或是在打仗时临阵脱逃被捉到的将士,用途是把人的皮肉连血一块扒下来铺在此树树干上,,而龙血树只靠吸食人的血肉,才能存活。据说它百年才结一次果子,谁要是能活到百岁并且能吃到它,还可以看见圣光,会再长生不老个一百岁,若是见不到圣光,或者不是百岁之人,吃下果子后便会立马死去。"她听了后终于解开了心中多年的疑惑。原来这树还有这等功效

"去翠雀国都城郊外的废墟上挖些这树的根回来栽种,朕要好生研究一番。"史官不解地问:"陛下是要效仿前朝习俗吗"她只是悠悠地说:"朕十二年前曾亲耳听闻过当时还只是翠雀将军的储国君提过此树。自然对此兴趣浓厚。"听到储国君三字,史官怕挑起陛下哀思,便不好说下去。"遵旨。"

芯儿的心七上八下,她现在最替一个人提心吊胆,那就是练儿。她现在到底在何处就连玄也不肯告诉她关于练儿的下落,而她此时正在祈求苍天,不管她在哪里,都不要和其他人一样遭遇这即将到来的血光之灾......

在皇帝寝宫内,皇上刚一收到启将军送过来的密报,知道他们大队人马已经在山下待命,便命其余人退出宫外,差人把练儿带了上来。只瞧她今晚只袭一身白袍,更是给她天生细如凝脂的白暂肌肤锦上添花,言行举止之间增添了几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清丽姿态。练儿站在宫殿西北偏南,也就是断生山的方向,心里默念着把那天她在国宴上被她偷偷收集起来的死去的银狐的魂魄封解出来,让它飘向断生山方向。而躲在断生山附近的玄静静地守候着那圣光再次出现的时刻。他把揣在怀中的,那位云锦国大巫女交代给他的刻着字的蝎子拿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它,心里揣揣不安地想:云锦国的百姓们,你们千万不要恨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刻在宫中的练儿全神贯注地念着法术,直到断生山顶上终于再次慢慢地绽放出巨大恢宏的圣光,渐渐地把人们都刺得眼花缭乱,如痴如醉,让那些在断生山下待命的奴隶们不觉把家仇国恨都抛之九宵云外。那光芒正在扩大它照耀的范围,正在蔓延至整个正在熟睡中的京城,令人目不暇接。玄见机可乘,便把手中的蝎子高高举起,将它尾部对准断生山顶的方向,默默地念着那蝎子背上的咒语:"天若降之,日月噬之......"果不其然,一道亮丽的翡翠般的光直刺向断生山顶的那抹圣光的源头,两道光一时间相互交替,在融和中却渐渐使这斑斓的圣光刹那间转化成一道灰黑色的光芒,而本来站在宫中观察天象的练儿欢欣鼓舞地以为只要圣光出现,芯儿和其他的奴隶就有救了,可是这景象却越来越诡异啊,她更是摸不着头脑。当那圣光彻底地变成了这番晦暗的色彩时,她觉得这是噩耗的前兆,但她又不敢肯定。皇上非常讶异地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练儿依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劝慰皇上:"应该没有大碍,请皇上继续和小女一起静观圣光。"可是,那灰黑色的光却挥之不去,弥漫在京城上空如奔流不息的海洋般,把圣光逐渐湮没,她才意识到她这是在自欺欺人。顷刻间,所有皇宫中的侍卫们都突然倒地毙命,唯独练儿所在的寝宫一带的将士都免于灾难。练儿惊呼不好,赶紧施法把银狐召唤了回来,将它封锁在自己的蛊中。可是为时已晚,猖狂的黑光在悄无声息中虏获走了京城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不留下一点痕迹。唯有芯儿这边的几百个奴隶和将士们免于一死,不过他们个个脸色煞白,浑身痉挛,口吐白沫,痛苦异常。芯儿顿时大惊失色,她第一个穿过人群,奔到和他们一样症状的启将军身边。启此时的脸被病痛消瘦得不成人样,前一刻钟还是生龙活虎的人顷刻间就变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令芯儿痛彻心扉。启已经无力支撑裁倒在地上,耳边回响着芯儿哭喊的最后他依稀听到的一句话:"你不要死,我不要让那老头子再坐上将军之位.,不要让他娶我......你不会那么狠心......"

"皇上,宫里的许多宫女和侍卫都突然猝死,唯有陛下宫殿一带的后宫都安然无恙!"一个侍卫火急火燎地跑来向皇上禀报道。

宫中,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练儿正想趁乱潜逃,却被皇上死死地拉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练儿哭嚎着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皇上拥着她的力道加紧,"朕明白了,你是朕的护身符,其他人都死了,只有在你的周围才没有人能死。所以,留在朕身边。""你认为是我作法害死他们的,对吗"练儿突然停止了哭号,泪眼汪汪地注视着皇上。她浑身如散了架一般,跪在皇上跟前,"求皇上赐小女一死!既然我那本来不小心沦为奴隶的好姐妹和哥哥都已经丧命了,那小女就不应该违背生死相随的诺言。"皇上怜惜地搀扶起她,"朕没有怀疑是你做的。你已经证明了圣光不是虹兽的缘故。来人哪,快快前去断生山下,把云锦国的奴隶都押回来,朕明天就宣告天下放他们走!"侍卫唯唯诺诺地答道,"皇上,没准那些奴隶恐怕都没法回来了......"皇上喝道,"胡说!他们不会死的!快去,要是他们没有活着回来朕就拿你问斩!"说罢一面低声安慰已经哭成泪人儿的练儿。"是!"侍卫连忙出宫策马前去召唤那些生死未卜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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