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想法,没有直接跟罗刚说。罗刚这个人我很了解,嫉恶如仇,看着谁都像犯罪嫌疑人,只要让他抓住一点点可疑之处,就非得把对方八辈子祖坟都挖开查查。
“这件事,先告一段落吧,这段时间工作方面进行的不错,终于是有点时间了,我正好休假,把手术给做了。”
罗刚两个月之前就查到了肝脏上有一个血管瘤,医生说,大概率是良性的,有时间的话还是得做个手术。
“你好好做手术,如果需要人陪护,跟我说一声。”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就应付得来,只是……”罗刚在电话那边顿了顿,说道:“你要是真有时间,再跟赵显民接触接触。”
赵显民是个老实人,跟罗刚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所以,站在罗刚的角度,从赵显民那边问不出任何情况。
挂了罗刚的电话以后,我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跟赵显民深/入的谈一谈这个问题。
不过,我估计难度比较大,上次试探的时候,赵显民已经明显流露出了排斥和抗拒的情绪,要是旧话重提,我觉得,他肯定还是什么都不会说。
这件事弄的我头晕眼花,思来想去,把各种可能性都猜测了一遍。但我找不到答案。
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赵显民说的那句话,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答案的。
答案肯定有,可能现在还不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第二天,赵显民又找了我,他已经正式跟单位提交了辞职,现在等于暂时无业,时间也比较充足。
我知道赵显民不会轻易的说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得试探试探。这一次,我掌握了一点技巧,没有那么直白的问出来,先循序渐进的聊了点别的事情。
我告诉赵显民,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叫罗刚,是在刑/警队工作的。
“我知道他。”赵显民马上就点了点头,他跟刑/警队合作了几次,队里的人,赵显民基本上都知道。
我感觉到,赵显民在提到罗刚的时候,神色间有一点点非常非常细微的变化,我也说不清楚那种变化的原因,反正就是觉得有点不自然。
赵显民抱怨了几句,他并不是刑/警队的人,而且也不是罪犯,但罗刚好像对他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好,平时偶尔说话,语气就好像在质问。
所以,赵显民极少跟罗刚打交道,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这个你别怪他,他那人,就是这样,性子很直,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就因为这个得罪过不少人。”
“我没怪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赵显民苦笑了一声。
赵显民这一次来找我,也算是一种临时的告别,过两天他就要到省城去了。这一次可能要呆上至少两三个月,陪他母亲把手术做完,再陪护一段时间。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他可能会留在省城。
“那下一个案子,你是不是赶不上了。”
“钱是赚不完的,虽然我很缺钱,但我母亲的身体更重要。”
我点了点头,罗刚和我说过,留守村还有南强村的投毒案现在都算尘埃落定,就剩下一起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尚未告破的案子。那案子比前两个案件时间更久,线索更少,几乎成了个死案。
案子应该是十五六前的案子了,当时在本市北边的北山,有一个很小的小水库。早些年,每到夏天的时候,有人会到小水库那边去游泳。后来,水库上游的河几乎断流,水库逐渐干涸,就被彻底的废弃了。
结果,就在这个废弃的水库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者已经死了两三天了,年龄不大,是个学生。
水库地处偏僻,很少有人会来,所以线索也不可能太多。死者的身份最后得到了证实,但对案件的侦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当时这个案子查了很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一次,也就是借着前两个悬案被顺利破获的东风,想一鼓作气把这个案子也给破掉。
我觉得,赵显民查找线索的速度非常快,要是按照前两个案子的速度去衡量,几天就能把大概的情况都摸查清楚。
这时候,赵显民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就跑到一边去接电话。
我估计,赵显民可能在电话里跟人谈什么事情,他的表情明显有点为难,却架不住对方一直说,到了最后,赵显民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不出所料,是罗刚的领导找赵显民,希望他能把水库女尸案弄完了之后,再到省城去陪护家人。这一次,开出的条件比较优厚。
“去吧,其实耽误不了太长时间的。”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赵显民拿着电话,愣愣的出了会儿神:“我原来没有打算靠这个吃饭,第一次,也只是因为家里急需用钱。”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你拿到奖金,缓解家庭困境,犯罪分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种事情,积德行善,我想做还做不来。”
我和赵显民聊了半天,他就回去休息了。这边刚送走赵显民,罗刚又打了电话,他本来已经休假,都回家了,听同事说水库女尸案要重新启动,立刻就打算取消休假,准备把这个案子搞完以后再去医院。
“赵显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案子?”
“没说,他母亲要做手术,他已经准备去省城了。”
“这个案子,我觉得是个机会,我们俩双管齐下,这两天你跟他再多接触接触,我在案子侦破的过程里,也多观察他,看看这一次能不能从他身上查到点什么。”
“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盯着赵显民不放?”
“这是我的一种直觉,当然,干我们这行的,不能拿直觉来当成证据,但我相信我的直觉。”罗刚很确定的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赵显民身上的秘密,是不可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