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好像是个活物儿,劲儿还挺大,我双手能感觉到它在里面一下一下顶木板,冲击力很大,真跟强顺说的,使的劲儿小了根本就摁不住,强顺松开以后,我不得不把上半身全压了上去。
强顺这时候一转身躲到了一边儿,陈辉走过来蹲到了我跟前,我扭头朝他看了一眼,就见他把手伸进自己怀里摸索起来,没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因为黑,也看不清袋子是个啥颜色的,好像是个黄色的吧,袋子口能有小孩儿脑袋那么大,圆柱形的,整个儿大概能有一尺来长。
陈辉把袋子口撑开了,然后叫我挪开坛子上面的木板儿,我立马儿就明白了,陈辉是想把坛子里的东西放出来收进袋子里,坛子里到底是个啥,我这时候特别好奇。
我开始一点点挪木板,陈辉撑着袋子在旁边做好捕捉准备。
很快的,木板给我挪开三分之一,坛子口上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
“砰”地一下,里面的东西似乎发现木板挪开了,狠狠朝缝隙这里撞了一下,比之前撞击的力道要大得多,导致我两条胳膊都为之一震。
与此同时,我看见缝隙下面有条黑呼呼的东西闪了一下,到底是个啥,没看清楚。
等我想要再挪木板的时候,“砰”地又一下,这一下力道更大了,差点儿没把木板掀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从缝隙里冲出来了,我赶忙摁住木板,不敢再挪动了,再挪非给它冲出来不可。
这时候,陈辉示意我,等里面的东西再撞的时候,趁势把板子全挪开。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陈辉的意思,他是想趁那东西从坛子里冲出来的一瞬间,冷不防用袋子把它罩住。
这时候,我也差不多摸清楚这东西的撞击频率了,大概两三秒钟就撞一下。
我又冲陈辉点了点头,可劲儿摁住木板,里面的东西紧跟着又撞了两下,差不多间隔确实是两秒多钟。
等里面的东西撞第三下的时候,我冲陈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把木板猛地朝自己怀里一抽。
坛子口整个儿敞开了,“噗”地从里面窜出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儿,紧跟着,一个长条状黑乎乎的东西,翻着个儿从坛子口冲了出来,根射出来的箭似的。
这是个啥?被这东西吓了一跳,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还没等我看清楚是个啥东西,陈辉低喝一声,抄着袋子朝那东西兜了过去。
这玩意,似乎没预料到坛子外面还有个袋子在等着它,加上它自己冲出来的速度也快,“嗖”地一下,不偏不倚钻进了袋子里。
我定睛朝那袋子一看,袋子口外面还露着大半截身子,也是长条状的,能有胳膊粗细,黑乎乎的,看上去……好像是一条蛇,这时候,我们身边周围全是腥臭的怪味儿,也不知道是坛子里面的,还是这东西身上的。
陈辉这时候动作特别的快,迅速把袋子口朝上一抖,这东西的后半截身子也掉进了袋子,紧跟着陈辉双手一攥,把袋子口拧紧了。
这时候,这东西似乎才察觉出不对劲儿,在袋子里扑扑楞楞折腾起来,我想上去帮忙,不过陈辉的动作还真够麻利的,一点儿都不像七十多岁的人,连停都没停,攥着袋子口,反手朝房顶上“叭”地摔了下去。
这是叫我没想到的,顿时愣在那里不敢上前。
这一下摔下去,袋子里面的东西似乎吃疼了,折腾的程度顿时减轻了,不过陈辉并没有停,抡起袋子又连续摔了好几下,特别是最后那几下,我几乎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了,陈辉似乎把那东西的脑袋都摔碎了。
又摔了几下以后,那东西不动弹了,陈辉拎着袋子抖了抖,可能是想看看死了没有,就见袋子里面的东西一动不动,我估计不死也差不多了。
陈辉长长松了口气,我这时候凑过去看看陈辉,又看看袋子,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这东西个头还不小,我问陈辉:“道长,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陈辉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蛇。”
果然是条蛇,也不知道这蛇跟男人胳膊上那蛇有没有关系。
随后,陈辉抬手朝一指房子的东南角,说道:“你看那房角上有啥。”
我扭头朝陈辉所指的房角看了看,啥也没看见呀,空荡荡的。
“走过去看看。”
我点了下头,依着陈辉的话,我走到了房子的东南墙角,低头一看,墙角边儿上好像放着个啥东西,圆圆扁扁的,看不大清楚,蹲下身子再仔细一瞧,好像是个平整的小圆盘子,不过还是看不清是个啥,连忙从身上掏出打火机,打着一看,看清楚了,原来是一面小圆镜,能有巴掌大小,镜子面儿朝下背朝上,扣在房顶上,我这时候只能看到镜子的背面,这背面上居然是血红色,就跟抹上的血似的,感觉有点儿瘆人。
陈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说道:“你把镜子拿起来看看。”
我伸手把镜子从墙角抠了起来,把镜子面翻过来,刚要放眼前看,陈辉又说道:“别把你自己照镜子里。”
我顿时一愣,不过,我明白陈辉说的是啥意思。夜里照镜子,很容易出事儿,而且这镜子明显不是普通镜子,照一下保不齐出啥事儿。
我赶紧把镜面朝自己身外一翻,在保证自己不被照进镜子里的情况下,举着火机,打眼朝镜子面儿上一看。
就见这镜面儿上,乱七八糟的画着一堆黑色的符文,歪歪扭扭,看上去又狰狞又邪乎。
陈辉这时候又说道:“这就是控魂阵,房子四个角都有一面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困着一条鬼魂。”
我惊愕地朝陈辉看了一眼。用某种器具限制鬼魂自由的这个,也是要遭报应的,更别说再拿这些鬼魂来摆阵,看来摆阵这个人,不是啥善茬儿。
我拿着镜子站起身,看了看陈辉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镜子,我问道:“会是谁把这些东西放这儿的呢,难道真的是他们家里人下的咒么?”
陈辉缓缓摇了摇头,拎着袋子朝房顶的东墙边走去,这时候,原本嗷嗷叫的风,不知道啥时候也停了,四下里又黑又静。
我跟着陈辉走到房顶东沿儿,陈辉居高临下朝下看了看,我也朝下看了一眼,下面是座平房,平房前面是个院子,这应该是男人邻居家了,这时候,他们邻居家整个儿黑漆漆的,家里的人估计早就睡下了。
陈辉看着下面的平房说道:“他们自己家里人下咒的可能性不大,我看下咒之人,有可能是从这里上来的。”
听陈辉这么说,我把这邻居家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有可能是从男人邻居家上来的。只要用个木头梯子,梯子立在这邻居家的房子后面,然后顺着梯子上到他们邻居家房顶,然后把梯子拔到房顶,再架到男人家的二层楼上,这就能顺着梯子爬上他们家楼顶了,不过,下咒的人就能这么明目张胆吗,又是在房顶上摆坛子,又是在四个墙角放镜子,难道就不怕男人家里的人发现吗?几面镜子不怎么起眼,放墙角有可能发现不了,可是这个坛子就在男人家房子正中央放着,这么大了物件儿,瞎子都能看见。
我扭头又问陈辉:“要是外人放的,男人他们家里就没人发现吗?”
陈辉摇了摇头,停了一会儿,说道:“凭我多年的经验,他们自己家里人下咒的可能性不大。”
说着,陈辉一转身,朝坛子那里走去,我跟着他来到坛子跟前,陈辉让我用火机照着亮儿,他朝坛子里面看了一眼。
等他看罢,我问他看见些啥,里面还有啥东西么?
陈辉又摇了摇头,随后招呼我跟强顺,把镜子跟坛子全都拿下去,都下面再仔细看看。
跟强顺两个动手把房顶这些物料收拾收拾,跟着陈辉下了楼。
这时候,男人还在房间里等着,我们一进屋,就把坛子跟镜子放到地上了,男人走了过来,看看我们,又看看坛子,一脸不解,问陈辉:“道长,您咋把我们家楼上的酱坛子拿下来了,里面的酱还没晒好呢。”
啥?我们三个顿时一愣,陈辉看着男人问道:“这坛子,是你们家的?”
男人连忙点头,“是我们家的,做酱用的坛子,前些日子刚闷上的酱,还没做好呢。”
陈辉一听,拎起坛子走到灯底下,低头朝坛子里面一看,顿时一脸愕然,我也凑回去一看,坛子底跟坛子壁上,厚厚的跟浆糊似的一层,还真像是酱。
用坛子闷酱这个,小时候我奶奶跟我妈经常做,一般都是用黄豆做的“豆瓣酱”,做好以后炒菜时放一点,很有味道。
不过,感觉咋这么不对劲儿呢,那里不对,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