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谭冰的辩解都是多余的,李新年也不是那种大义灭亲的人,他压根就没指望丈母娘会出面阻止顾百里的犯罪行为。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印证了长期以来他的一个猜测,那就是丈母娘一直在撒谎,虽然还没有具体聊到骗贷案的细节,但他相信丈母娘在后来顾百里一系列的犯罪活动中肯定直接或者间接扮演了某种角色,只是没有给人留下把柄而已。
“妈,难道杨玉环勾引万振良、然后把爸拉下水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你?” 沉默了一会儿,李新年疑惑道。
谭冰想了一会儿,缓缓摇摇头,说道:“这件事直到现在也没法下结论,反正杨玉环是不承认,她一口咬定在银行看见我的照片之前并不知道我和你爸是一家子。
据她后来的说法,她和你爸属于同谋,目的是为了搞万振良的钱,当然也有报复万振良老子的意思,但她绝对没有故意拉顾百里下水的意思。”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李新年插嘴道。
谭冰犹豫道:“是啊,你说我怎么偏偏就嫁给了你爸,而杨玉环怎么恰恰就勾引了你爸,按照杨玉环的说法,这就是缘分,我们两个命中注定要互相纠缠一辈子。”
“那你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杨玉环的缘分?”李新年质疑道。
谭冰好一阵没出声,最后愤愤道:“我可不相信什么缘分,我相信杨玉环煞费苦心地把你爸拉下水肯定跟我有关系。”
“那你有什么依据?”李新年问道。
谭冰哼了一声道:“要什么依据,后来发生的一切足以说明杨玉环的目的就是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后来发生了什么?”李新年问道。
谭冰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红晕,瞥了李新年一眼,嗔道:“难道你还猜不到?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李新年楞了一会儿,随即干笑道:“对了,她想让你重操旧业。”
谭冰好像脸上有点挂不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你爸把一切实情告诉我之后,我找了个时间跟杨玉环见了一面。
那天我们两个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吵了一架,互相把世上最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最后杨玉环突然抱着我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述说这些年她吃过的苦,说的我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一切往事,心里的气也就渐渐消了。
我知道事到如今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我必须先搞清楚杨玉环的真实意图,我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把我们当年在吴中县的那段往事向银行的人透露。”
李新年不解道:“杨玉环和爸干的事情要比你和她在吴中县干的事情严重一百倍,现在这件事被你知道了,按道理她应该怕你才对啊。”
谭冰摇摇头,说道:“她才不会担心我去公安局揭发他们呢,她心里很清楚,顾百里是我的丈夫,我跟他已经有了女儿,肚子里又怀上了,这个时候怎么会出卖自己丈夫呢?
另一方面万振良和肖胜军都是我家亲戚,而我又在银行工作,并且跟蒋建刚兄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一旦万振良的事情败露,我就算是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就算最后杨玉环和你爸去坐牢,可我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这么说你们这次见面达成了某种协议?”李新年插嘴道。
谭冰点点头,说道:“不错,杨玉环向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包括你爸在内透露我们在吴中县干过的事情,并且也绝对不会把我扯进万振良的案子。”
“条件呢?”李新年虽然基本上已经猜到了答案,可还是问道。
谭冰瞪了女婿一眼,似乎怀疑他这是在故意羞辱自己,愤愤地说道:“你想听的话我就在说一遍,杨玉环的条件就是让我去伺候已经当上副市长的赵江洲。”
李新年狐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杨玉环还一直跟赵江洲有来往?”
谭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杨玉环算什么东西,赵江洲怎么会跟她这种人来往,当年她也不过只是个拉皮条的。
实际情况是赵江洲那时候跟东风机械厂的老厂长胡志军是亲戚,赵江洲的妹妹赵江艳嫁给了胡志军。
而胡志军又和韩国庆来往密切,如此一来,杨玉环自然就接触到了赵江洲,结果赵江洲见到她之后自然就想起了我,显然是对我一直不死心。”
李新年疑惑道:“杨玉环这么执着地热衷于替赵江洲拉皮条应该不会只是想拍赵江洲的马屁吧?”
谭冰摇摇头,叹口气道:“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佩服杨玉环,这女人虽然没什么文化,可眼光看的很长远。
你以为她是吃饱了没事干帮我和赵江洲拉皮条吗?实际上她另有打算,她逼着我和赵江洲恢复关系的同时还给我派了一个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李新年疑惑道。
谭冰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这就又扯到大山了,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很随便就能做亲子鉴定,所以杨玉环自己都吃不准大山究竟是韩国庆还是胡志军的种。
但她希望大山是胡志军的种,因为她可没有让大山当医生的打算,而是指望将来接胡志军的班。
可她对胡志军还是有点不放心,担心将来万一证实大山不是胡志军的种,那一切打算都泡汤了。
而杨玉环根据自己的经验,吃定赵江洲是真心喜欢我,只要我跟赵江洲再次搭上关系,那将来肯定能帮她儿子的忙。
最后证明杨玉环这一安排非常英明,后来大山年纪轻轻能够当上东风机械厂厂长并不是胡志军一人之力,而是赵江洲在暗地里做了不少工作。
但那都是后话了,其实当时赵江洲和胡志军包括韩寿,以及蒋家兄弟再加上你爸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这个集团当时最大的核心利益就是万振良的公司,在胡志军和赵江洲以及蒋建刚的暗中支持下,公司的业务几乎囊括了当时最赚钱的所有行业,甚至还涉足地下钱庄的生意。”
李新年疑惑道:“生意做的这么大,不清楚爸在里面是个什么角色,他应该没有经营管理能力吧?”
谭冰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他的角色说好听点叫公司的创始人之一,说难听点就是个打手,专门负责为公司消除隐患,实际上公司真正掌握在毛竹园的手里。”
李新年嘟囔道:“杨玉环和爸岂不是在替毛竹园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