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亲王府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戒严。
丰亲王府水源附近的人家,阮明姿让侍卫们也一一去排查了。
还真有两户人家家里有怀孕妇人的,席天地去看了,好在一户平时不怎么吃鱼,另一户孕妇体内毒素微乎其微,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席天地跟她们说明了情况,又留下了药,嘱咐她们按时服用,这才回了。
阮明姿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席天地直接住进了丰亲王府,天天领着侍卫在王府里转悠,以免还有旁的隐患。
一方面,这事阮明姿也没瞒着永安帝,直接用丰亲王妃的身份写了一封奏章送到了宫里。
白太后知道这事后,当场气得带人杀去了御书房。
永安帝当时还在御书房召见大臣,白太后也没给永安帝面子,在御书房发了一通脾气。
几位大臣都惊呆了。
他们一直白太后是那种严守宫规,端庄持重的后宫女子,德容俱佳堪为天下表率——这次他们见着了愤怒的白太后,瑟瑟发抖下也明白了一句话。
太后,终究是太后!
哪怕白太后这些年在后宫并不如何有存在感!
丰亲王府里的水池子被人投毒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但更多人知道的是,太子突然被永安帝在朝上当朝呵斥,斥责他心胸狭窄,手段阴毒,让他回宫自省!
虽说永安帝还是没把废太子直白的说出来,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个什么信号了。
太子惨白着脸,如丧考妣的回了宫。
几位成年皇子的皇子府里,访客突然骤增。
就连铁板钉钉的太子党,也有几位私下里谨慎的跟旁的皇子接触了。
这些朝堂上的动荡,阮明姿一概不理会。
她只安心的待在丰亲王府里,好好的养她的胎。
自打先前投毒的事发生后,永安帝那边,也派了一队精装的侍卫来增援丰亲王府,真真是把丰亲王府围的跟铁桶一样。
就连阮明姿想出府看平阳侯老夫人,平阳侯老夫人也拒绝了。
她宁可自己坐着马车,来丰亲王府看望阮明姿。
阮明姿这下是真真正正的一脚抬,八脚迈,无数双眼睛都关切着她。
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但阮明姿也知道,这是她们为了她好。
有些阴毒的人藏在暗处,犹如吐信的毒蛇,死死盯着她。
阮明姿虽说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接受了来自各处的好意。
席天地隔三差五的给阮明姿把脉,偶尔也会跟阮明姿吐槽一下外界的事。
丰亲王府唯一能进得来的皇子,大概就是八皇子了。
近些时候,永安帝丢给他的差事越发的多了。八皇子也不是傻子,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跑来丰亲王府给阮明姿抱怨过,他是真没想过当皇帝。
但好似其他兄弟当皇帝,比他更不如。他也没办法,眼下只好慢慢学。
八皇子看得清楚,若是太子上了位,到时候怕是他跟小叔叔阖府上下,都得去走黄泉路了。
旁的成年兄弟,四皇子先前因着四皇子妃的关系,一直是太子那边的。不过眼下四皇子跟太子的关系也很微妙,听说太子妃病倒多日,四皇子妃是一次都没去探望,由此就可以知道其中一二了。
——只是,虽说如此,八皇子觉得,也不能保证,四皇子上位后就会善待他跟他小叔这一系。
另外几位哥哥就更别说了,要不就是出身不行,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
没成年的弟弟倒是也有几个,但问题是,弟弟还没成年呢,受封太子的话,怕是会引起周边动荡。
八皇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自己上。
“小婶婶,我为了你跟小叔叔,牺牲太多了。”八皇子含泪,“我最近都没出去花天酒地了,那些厚厚的奏疏,我是看了就想吐。”
阮明姿抿了一口蜜枣做的甜饮,笑眯眯的:“行了,别撒娇了。先前我做了些油泼辣子,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带一些。”
八皇子瘫在椅子里,啧啧感叹:“哎,还是在小婶婶这自在啊。”
八皇子硬是待到阮明姿用过午饭,要歇午觉了,这才带着他的两小罐子油泼辣子离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阮明姿的肚子像是吹气般大了起来。
席天地看着阮明姿的肚子,仿佛在看自己未来的衣钵传人,总是一脸的笑。
其他人便知道,她们王妃的身体状况,那是好得不的了。
在阮明姿悠闲养胎的时候,丰亲王府那厚厚围墙外的京城,却是一片腥风血雨。
永安帝突然大刀阔斧的摘了几个贪官的脑袋。
这几个贪官,明面上看,是跟去岁的雪灾赈灾不利有关系,实际上,这几个贪官,却都隶属于东宫一派。
摘了这几个贪官的脑袋后,永安帝当朝宣布,废了太子。
桓毓昭其实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这就像是个悬在头顶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眼下终于落下来了,他也就能松了一口气,进行下一步了。
永安帝对桓毓昭其实还是有些父子情谊,他只是废了太子,却没有把桓毓昭贬为庶人,依旧让桓毓昭那一家子,搬进了先前的大皇子府邸。
太子那一派系的人,便由此觉得,永安帝心里还是倾向于桓毓昭的,毕竟,废了太子也没有立新的太子嘛!
只是因着那几个东宫一派的官员,竟然在赈灾上做手脚,过于愤怒,这才废了太子,也算是平息民愤。
桓毓昭却并不这样觉得。
很多朝廷官员也不这样觉得。
他们开始上书,纷纷劝永安帝赶紧再立太子。
永安帝拿着那一叠厚厚的奏疏,在上朝的时候,摔到了众人脚下。
“一个个口中说着国不可一日无储君,逼朕早些立太子,真当朕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永安帝在朝堂上怒不可遏,吓得诸多臣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然而,正当永安帝再要点着人骂的时候,他脸色却是一变,整个人身子一歪,往一侧倒了下去!
朝堂上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