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府回程路上,周边的马车越来越多,整条宽马路,因为有人插队,七拐八拐的,造成拥堵,水泄不通。
京都虽然热闹繁华,这种堵死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
据说以往小桃红出门,也是桃花们拎着篮子疯跑,不至于让路过的马车,全部留在路上,一动不动。
“夫人,不如您坐轿子回去吧?”
马车车厢过大,出入不灵活,若是一直耽搁,等会儿天就黑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等下赶不上晚饭的时辰。
李海棠点点头,看只有一顶软轿,就让灌汤包和糖包两个小娃上轿子,先回到萧府安顿。
婆婆萧母,喜欢家里热闹,对于能闹翻天的小娃,非常纵容,把方芍药一双儿女交给婆婆,李海棠很放心。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李海棠咬着米花团,打开车窗看热闹,和车夫一起讨论八卦。
“年底大赦天下,新皇要选秀女,选妃,这不,各地的女子,有点心思的,自诩美貌的,都来京都了。”
以往选秀女,多半在有官位的人家选,就算是宫女,也要身家清白,查祖宗三代,不然一不小心混入个有野心的,扔在宫里,是个莫大的隐患。
新皇长相不俗,可以说,放眼天下,没几个人能超越,那么作为他的妃子,必须要美。
所以,礼部那些老黄瓜们开始忽悠玉非翎,既如此,总不好找太寒碜的人充盈后宫,所以,只能扩大选秀的范围。
凡年岁十二到十八之间的少女,不问家世如何,只看相貌,若是入了新皇的眼,那就是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
想想,不但拥有是高无上的地位,还有美男相伴,这买卖,真心不亏本。
“不过,十二岁是什么梗?”
李海棠顿了顿,十二岁还没张开,选妃的年龄设置的卡点,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难道还要请进宫,多吃两年白米,再伺候皇上?
李海棠了解便宜大哥的颜值,当年初见,她也被骗得够呛,什么高岭之花,都是狗屁,实则玉非翎就是个大忽悠外加腹黑!
论相貌,她是服气的,长成那样,绝对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咳咳!”
车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编排新皇,只能当个聋子哑巴,不敢说话了。
等了片刻,马车还是一动不动,约莫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李海棠摸了摸肚子,着急回家。
今日临出门之前,她已经和于嬷嬷知会过,晚上要喝藤椒熬出来的汤。
藤椒京都不产,从南边运回来的,一点点的东西,劳民伤财,是玉非翎好这一口,所以李海棠才跟着捡便宜。
藤椒汤,加点葱花和黄瓜片,白醋,酸辣的口感,喝一口,小腹里面热乎乎的,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
冬日里,动不动下雨,喝上一碗暖胃,去湿气,再好不过了。
“车夫,你和前面的人说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咱们腾出来个位置。”
李海棠吩咐,一直在街边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旁边有胡同,只要前面那位让地方,她就从胡同穿过去,避开拥堵路段。
车夫去了片刻,为难道,“夫人,前面驴车里坐了一位小姐,和她前面那位,正在吵架。”
一伙人都去吵架了,车夫插不上嘴,只好过来回话。
李海棠揉揉额角,摆了摆手,在马车里坐了好一会儿,腰酸背痛,这会儿正在难受中,她从马车下来,在靠边的路上走走。
果然,没走两步,就看到前面两个少女吵架。
“张桂花,你名字这么土,你以为你能通过选秀?”
一个穿着浅黄色薄袄子的少女,一手叉腰,指着对面的穿碎花袄子的叫张桂花的少女怒道。
“名字土,可我长得美啊!”
叫张桂花的,不以为意,仰着头,很是傲娇,“难道你没常识吗?女子嫁人,就冠上夫姓,叫什么,阿猫阿狗,也不过是个代号。”
“你连代号都是个俗气的桂花,你就和桂花一样。”
浅黄色袄子的少女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抓不到重点,而她的丫鬟,明显要嘴厉害一些,盯着张桂花问道,“张小姐,您说您长相美,是认真的吗?”
张桂花个子不高,是个小胖子,黑胖黑胖的,光看身材,就不怎么样了,连路人都不如。
全大齐的女子,没有不想和新皇搭上边儿的,一行人来,也不过是碰运气,这种路人长相,根本不可能被新皇看中。
美人都没信心,一个有点丑的张桂花,是多厚的脸皮啊!
两个人从同一个地方来的,路上经常抢客栈,外加吵架,八字不合,这会儿又开始吵嘴。
张桂花一直蜜汁自信,让浅黄色袄子的主仆二人,怀疑人生。
“废话,我爹娘都说我长得好看,我是爹娘亲生的,他们怎么可能骗我呢?”
张桂花抱着胳膊,笑道,“以后我就是妃子,你这样的,当个宫女,我都嫌弃你干不成活。”
“我的天啊……你一个杀猪匠的闺女!”
浅黄色袄子少女说不过张桂花,开始人身攻击。
士农工商,大齐的阶级,分得清楚。张桂花家不但是商户,还是最低等的,卖猪肉。
但是,张桂花可没一点自卑,相反很自豪,因为她家卖猪肉,才能经常吃肉,别人家几个月沾不到油水,她都快吃腻味了。
尤其是,猪身上最嫩的胸口肉,五花三层,炖肉最好吃,她爹都会先留下给她。
官再大,再有钱能如何?吃到的肉,有她吃的新鲜,吃的好吗?
至于身材,胖胖的才是福气,将来也好生养,瘦的像个猴子,面色寡淡,一看就是活不长的。
“你真不要脸!”
浅黄袄子的少女差点气到喷出一口血,二人继续掐架。不仅仅是二人,李海棠往前走,发觉不少人家都发生了冲突。人就是很奇怪,明明大家都是抱着攀高枝的心态,但是见对方,就觉得很碍眼,看不起对方,而自己这般,却又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