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头目昨日脖子血痕累累,回去自然瞒不过家人,他和自己媳妇一说,差点被骂到狗血淋头,说他有眼无珠,没一点长远的见识。
在西北,遇见个赤脚大夫都是走运的事,郎中稀缺,尤其是这种随便扔点药粉,就能给人下药的,那简直是神医一般的存在啊!
有这本事,不好好拉拢,还跑去找人家麻烦,不仅仅是眼瞎,脑子还不好使。
所以,他听了媳妇的话,晚上去衙门,把情况上报,没成想还得到了上面的重视,当即就派他过来请人。
“神医,您昨儿用的药粉,实在是太霸道了,那药膏,也很霸道。”
耿小头目讨好地一笑,先是表扬几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总之说好话没错,他搜肠刮肚,找出点形容词,而后开始直奔主题。
痒痒粉之后那手指肚大的药膏,效果更神奇,他们这边,总有些蚊虫之类咬人,要是能得到点清热解毒的药丸,就做好不过了。
“神医,那啥,我愿意出银子买,当然,银子不算太多的话。”
耿小头目厚着脸皮,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让李海棠白送,这是他不好意思直言,毕竟昨日,他冒犯了神医,若不是他知难而返,肯定会结下梁子来。
在西北当差,一不小心,命就没了,他们只希望能和山匪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相安无事。
至于俸禄和油水,少得可怜,什么都贵,勉强能养家糊口。
“我这里还有点调制的药丸,可以给你。”
李海棠一口答应,反正要到黑风寨了,药材她不缺,到时候用蜂蜜继续配置。
她看小头目识时务,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交个朋友,总比树敌要强一些。
一瓶药丸,用不了多少银子,李海棠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本来她也不是个抠门的人,对方没有触犯她底线,算是个小摩擦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
耿小头目乐开花,没花一个铜板,他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投桃报李,本到黑水村,一行人昼夜兼程,要走上一日,他看天色晚了,当即终止行程,为照顾李海棠,明日再赶路。
又不是马上就要挂了,耽误一日就耽误一日吧,人家神医有身孕,不得顾及一下情绪吗?
沿途经过一个小村,耿小头目很殷勤,先是帮着一行人联系村人,找屋子借宿,并且告知,这个村子正好在角落,平日比较封闭,所以没听说有人感染病症。
“这种人,还真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李海棠摇摇头,起初对这人印象很差,随后的接触中,她发现,只要给一点利益和好处,对方就很满足,并且尽量把细微之处做周全了,以此为报答。
见多了白眼狼和心有算计的人,李海棠对人性看得清楚,其实,有利益捆绑的友情,才是最稳固的。
“的确是。”
萧陵川认同,没人会无缘无故,无所求地为你卖命,总是有点原因在其中。
说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不是救世主。
最怕接触的是拿了好处的白眼狼,但是,对比白眼狼,表面和善感恩,背地里扎刀子,狼子野心的小人,更加可怕。
夫妻俩被安排在村长家,算是村里最好的房舍,若没有耿小头目张罗,他们想要休息对方是拦不住,但是弄不好还得产生口舌冲突。
村长家的好处是,后院有一口深井,奔波一日,她能打点热水洗漱,这是在西北难得的好条件了。
天刚黑,村人早早地歇下,李海棠看屋内的摆设就知道,他们为节省灯油,只有在夜半如厕,才点一小会儿。
一盏油灯里面的灯油,能用上小半年。
屋内一片漆黑,李海棠还有点不习惯,她往自家野人夫君怀里钻,发现自己肚子太大,钻不进去,只能放弃,用平躺的姿势。
“娘子,豆包很快就要出来了。”
萧陵川能夜视,看到自家娘亲气鼓鼓地,又鼓着肚皮,不自觉地咧开嘴,表情生动不少,可惜这一切,李海棠看不到。
“很快是多块,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呢!”
李海棠用手摸摸肚子,真羡慕怀了双胎的,一次两个包子,虽说怀孕和生产痛苦一些,但是能少遭一遍罪啊!
小豆包,以后一定的孝顺她这个做娘的!
有身孕以后,没能好好的安胎,东奔西走,李海棠只想找一个稳定又安全的地方待产。
怀胎九个月以后,身子更加笨重,有随时生产的可能性,她肯定不能再上路了。
“夫君,你和我说说黑风寨吧?”
李海棠打个呵欠,强烈要求自家野人夫君讲个睡前的故事。
“好。”
关于黑风寨,萧陵川早想和自家娘子解释,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好。
黑风寨不属于他,是师傅创下来的基业。当年萧家被奸人所害,连累好一些忠臣良将,有一部分,被发配到西北的矿山采矿。
这边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没吃过苦头的书生,几日都挺不下去,活下来的,只有幸运的同族和后人。
“师傅他老人家把我扔在李家村的后山,常年在西北,为寻找萧家军几位将领的后人奔波。”
有些小娃,和他差不多年岁,有几个还是他儿时的玩伴。不过三岁以前,萧陵川没有任何的印象和记忆了。
他十几岁才开始接手,黑风寨已经有了上百人,对他一点都不信服。
“那是怎么信服的?”
黑暗中,李海棠眨眨眼,很是好奇,自家夫君几乎没怎么提过黑风寨,她对黑风寨的印象,却深刻。
当时她被堂姐李秋菊绑了,那几个绑着她的人,言谈间对黑风寨很是向往,还要把她卖过去,给老大做压寨夫人。
“夫君,你说如果我们不在李家村相识,说不定就在黑风寨,你会不会娶我当压寨夫人?”听说黑风寨不让女人上山,就是不知道,以她的长相,有没有资格破例,原来无形中,有那么多条纽带,把二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