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荷在阮家,从小长到大,对阮家有几分了解,当时她有身孕,根本无人得知,管事的嬷嬷,还说要把她接回去,而后换个差事,以免让新夫人不痛快。
谁料,她始终没等到那一天。
人牙子到庄上接人,说一切是少爷的决定,淡荷根本不相信!这不可能!阮平之为人宽厚,就算是不念旧情,也会把她嫁出去,嫁到寻常的人家去的。
所以,她打听到少爷还没有子嗣之后,越发觉得当年王氏府上的人所言为真。
若不遇见李海棠,淡荷会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到死,她也不会提及。
这个隐秘,对李海棠冲击不小。她虽说对阮家的人淡漠,但是和表哥阮平之还有那么点兄妹之情,若是王氏作妖,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眼下,她在西北,距离京都甚远,暂时管不了闲事。
“娘,你真的要离开小五子了吗?”
小五子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就是他再也见不到娘亲,娘亲也回不来了。
“是啊,小五子,你没了娘亲,还有姑母在,以后要听姑母的话,知道吗?”
淡荷拉着儿子的手不放开,李海棠见此,小心地退出去,把最后的时间留给母子二人。
片刻后,里间,传来小五子的哭喊声。
“唉,这是去了啊。”
于嬷嬷感叹一声,不让自家夫人进门,怀有身孕的人,见到死者并不好。
李海棠摇摇头,没说什么,她都不知道见了多少死人和血腥了,早已百无禁忌。
淡荷的后世很简单,找村里的人用木板子打造一口薄棺材,而后抬到后山头挖坑掩埋,不用停灵,也无人吊唁,一天之内,天黑之前,人已经入土为安。
许是常见到有人离去,黑水村的人对一切表现得相当淡漠,淡荷的死,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除小五子外,也无人掉一滴眼泪。
“姑母。”
小五子红着眼睛,声音低沉,娘走之前说过,千万不要惹姑母生气,他虽然没有娘亲了,还有别的亲人在。
“好孩子,你娘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
生老病死,谁也摆脱不了,李海棠摸了摸小五子的头,把人带到临时的住所。
马车上多一个小娃,地方就有些不够用了,于嬷嬷收拾出一间房,加了点摆设,晚上她陪着小娃一起。
天擦黑,这里又陷入黑暗之中,李海棠站在门口处,背着手望着远方,想念夫君。
没有太大的波折,一日过去,距离三日之约,也越来越近。
虽说没打听到老铁匠的消息,但是却意外地找到表哥的儿子,还是有所收获的。
与此同时,萧陵川已经摆脱了曾彦等人的追杀,到另一处村落,和黑风寨的人汇合。
把守黑风寨的人手死伤大批,定然会被官府发现,引发对方的警觉,所以,他们只能绕远,到黑风寨的另一处断崖,想办法攀爬上去救人。
断崖太高,为确保万无一失,绳子必须多股,而且结实,尽管心急如焚,萧陵川仍旧不敢在这事上掉以轻心。
“老大,嫂子长相如何?听说是个神医啊!”
萧陵川的手下,有一个叫大壮的,最爱打听八卦,老大成亲,他们说好一起去北地道贺,走之前,山寨出了叛徒,引来官府的人剿匪,他们好一番周旋。
一年之前,黑风寨变动几次,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当然好。”
萧陵川盯了大壮看一眼,觉得这个人太聒噪了点。
山上除少部分人有家眷之外,其余的汉子都怕拖累家人,二十来岁,没成亲的多的是。
他见大壮问东问西,决定等不那么紧张了,给这小子操办亲事,以后有了娘子,就没工夫跑他这问来问去。
“你不是中意米粮铺子那家的闺女?”
萧陵川似乎听人说起过,但是始终想不来对方的相貌,长什么样,他没印象。
“哪……哪有啊!”
大壮磕磕巴巴地,摇摇头,在西北,黑风寨附近的村子,几乎所有的小娘子都心系寨主,即便是萧陵川用面具遮脸,从来没露出过真容。
“老大,那小娘子叫青青。”
大壮说完,略微有点心塞,青青可是说了,要嫁就嫁给寨主,即便是对方有几十房小妾,她都不在乎,只要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好。
只是这些,他们老大从来不知情,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大壮想,嫂子一定貌美如花,不仅如此,各方面肯定相当的出色,不然咋能让老大如此惦念呢!
这才分开一日,就坐不住了。
“叫什么都不重要,你若是喜欢,就去和人家说清楚。”
若是以前,儿女情长,对于萧陵川是最浪费时间的事,现下不同,他和李海棠在一起,时间永远都不够用,即便是天天黏在一起,还是难舍难分。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事要做,但是,成家立业必不可少。
面对大壮的纠结,萧陵川难得劝说一句。
大壮一个趔趄,差点跪坐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天啊,这个人是冒充的吧,还是他们那凌厉的老大?
让他去说清楚,他就算说清楚,青青心里也只有他们老大啊!
“你在西北的时间太久了,应该没听说京都的小桃红吧。”
提起小桃红,萧陵川还有些许的不痛快,那厮竟然一直觊觎自家娘子。
小桃红是个戏班子的名角,就是个戏子下九流,可在京都,却引得无数小娘子和大娘们疯狂,还自发地给自己的组织起了个雅号,叫桃花。
“那小桃红一看就长得像个风骚的小娘们!”
大壮语气酸溜溜的,他打光棍到现在,一个青青还没搞定呢,凭啥一个唱戏的,就有那么多小娘子喜欢?
不过,大娘们就算了吧,要是疯狂地喜欢他,大壮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嗯。”诋毁小桃红的话,萧陵川颇为认同,他破天荒地发觉,话痨的大壮,竟然没有那么讨厌,这不是挺会说话的,一句话,就说到他的心里,是个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