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落山不久,天色迅速地暗淡下来,刚才还闷热得喘不过气,这会儿又是凉风扑面,给人以山雨欲来之感。
山脊之下,正是一处避雨和露宿的好地方,五福支起柴禾,柴禾上,用铁架子放置一张小锅,给豆包煮着粳米粥。
不一会儿,米粥的香味四溢,勾引出人的馋虫来。
一日不得闲,一行人也只是早上吃一顿,除去五福之外,其余人胃口都不怎么好。
李海棠下马车,帮着白果和于嬷嬷一起,在马车的车厢外,支起一个硕大的用油毡布做成的雨伞,其实雨伞的作用不是特别大,白日能防止阳光直接暴晒在车顶,下雨天,多少隔绝了点潮湿之气。
伞的周围,有几个扣子,四周围上一层油毡布,又可以做成帐篷,刚好给马匹也挡着一些。
片刻后,萧陵川打开一大桶水,他看一眼远处的天色,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就得下雨。
杀鸡烫毛,随后用匕首把树枝削成硬条,串上山鸡的鸡胸肉,其余的单独放在一个铁丝网上,刷上一层油,开始烤肉。
李海棠做好了绿豆粉之后,先喂豆包吃饭,而后眼巴巴地等着肉串烤好。
“夫君,刷点蜂蜜,绿豆粉我放辣椒了。”
一日除了早上,根本没吃什么,一下午都在作画,这会儿,她已经饥肠辘辘。
鸡肉比较好熟,翻动几下,就变成金黄色,外面焦黄,里面肉嫩嫩的。
“娘子,快点吃。”
几个大肉串烤好以后,李海棠喜滋滋地就着绿豆粉,一口酸辣开胃的绿豆粉,配上不油不腻的鸡肉串,一会儿工夫,只剩下空碗和穿串用的树枝。
这边,烤鸡翅,鸡大腿已经好了,另外一只整鸡,他给丫鬟婆子们分吃。
夫妻俩上了马车,把烤鸡放在托盘上,又摆上一杯百花酒和花生米,二人对饮。
天色如浓墨一般笼罩,突然,一道明亮的光撕裂在夜空中,有瞬间的亮度,然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让大地颤抖,马匹有些受惊,不安地踢着前蹄。
周围都是树,有被雷击中的可能性,一行人只能在周围找地方,好在没有几十米,就是一个天然的山洞。
山洞似乎经常有过路人露宿,洞口被人开凿,可以轻松地容纳马车进入其中。
角落有石头,还有一捆一捆的干稻草。
有一个遮挡之所,拉车的马匹安静下来,有没有刚刚那么烦躁了。
萧陵川上车之后,外面的大雨倾盆,不时地伴随着雷声,似乎大地都跟着在颤抖。
豆包自己在玩着布偶,听到雷声,下意识地用双手捂耳朵,眼神惊恐。
李海棠也顾不得吃肉,赶紧把儿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后背哄着。
别说是一岁多的小娃,就是已经三四十岁的妇人,惧怕打雷的也是大有人在。
“豆包别怕,爹和娘都在。”
感觉豆包在怀里轻轻地颤抖,李海棠也没有了品酒的心情,草草地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夫妻俩挤在一侧,一起安抚豆包。
“轰隆隆……”
又是一阵惊雷,地动山摇,李海棠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靠在自家野人夫君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觉稍微好一点,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也怕打雷呢!
从成亲到现在豆包一岁多,夫妻俩分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就算城北大营军务繁忙,萧陵川仍旧坚持回家,以至于没有几个雷雨夜是她自己独自面对的。
萧陵川似乎察觉到娘子的异常,把人搂在怀里,拍了拍,就和李海棠哄着豆包的动作一致。
一场雨下得没完没了,是不是地夹杂着闪电和雷声。
按理说,雨夜睡觉格外的香甜,但是不包括在荒郊野岭。
“豆包,娘亲的画。”
为转移注意力,李海棠又多点了蜡烛,蜡烛内掺杂一些薰衣草的汁液,有舒缓安神的作用,她想着先把豆包哄睡着再说。
“娘子,这是你下午画的?”
萧陵川盯着下笔恰到好处的画,挑挑眉,看不出表情。
“那是当然!”
李海棠不擅长作画,但是凡事架不住用心,她有一点点功底,画出来的还算不错。
至少,糊弄小包子没问题。
“之前不是画你就是家里下人,这不,豆包想要一张我的自画像。”
李海棠语气轻快,眉眼带笑,掏出小铜镜,努力做一个慈爱的表情,而后对自家包子道,“豆包,你看,这个人是谁?”
画中,李海棠把自己画的坐在秋千上,而五福正在一侧帮着推秋千。
李海棠指着的就是五福。
“五福。”
豆包鼓了鼓脸,很肯定,那是家里的丫鬟五福。
“那这个呢?”
李海棠又指着花朵,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蒙机会。
现代教育小娃,就会买上几本儿童的画刊,然后一点点地慢慢教。
“这是花朵,蝴蝶。”
这些都是城北家里院子见到过的,豆包的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豆包猜猜,这个人是谁?”
秋千的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爹爹!”
豆包还不等自家娘亲说完,已经学会抢答,这让李海棠很惊喜,但是她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你怎么看出他是爹爹?”
“黑!”
豆包指着黑色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家爹爹身上的,随后点头确定。
“豆包真是聪明!”
李海棠很惊喜,小包子记忆力超群,教过一遍之后,全记住了,甚至能认出萧陵川,不简单。
最后,秋千上的主角,可是她自己。
李海棠美滋滋地点点头,问道,“乖宝贝,这个人是谁?”
画的是娘亲,当然,秋千上的是自家娘亲,可是豆包看看画,又看了看李海棠,沉默不语。
“怎么,你不认识了吗?”
李海棠睁大眼睛,有些怀疑,小包子突然不说话,难不成是没认出来,还是故意的?
“不认识。”豆包摇头,这个好看年轻的姑娘,到底是谁呢?家里没见到过有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