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听着事情原委,很敏锐地抓到其中的关键点。
“张家让你去祠堂滴血认亲,为证明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他们那里听见风言风语,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是也不是?”
若张家能确定,就不会让张峥走一遭,而是直接把张如意打入到深渊中。
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不绝对,关键看,有没有利益作为牵绊。
一旦张家认为,公布张如意奸生女的身份,能为自家带来巨大利益,顺便让夏家理亏,相信张家一定会这样做。
那个时候,夏家也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夏氏张口说话,张如意的处境,就越发地艰难了。
“是这样。”
张如意眸子暗了暗,听见风言风语,张家就能知道她来了京都,可见有夏家的人通风报信,知道结果,还不是早晚的事。
作为张家女也好,奸生女也罢,张如意从没想占便宜,她现在手里的嫁妆,多半是娘亲留下来的。
“海棠,我想遮掩,不是因为要张家女的名头,而是我娘……”
张如意泣不成声,她娘要是活着,知道自己的女儿命苦,恐怕会一样心碎的吧?
不知为何,得知实情后,她心里就和压下大石头差不多,喘不过气来。
她害怕,害怕娘亲都已经入土了,还被张家人翻出来,从祖坟迁移出去,怕娘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
她娘是受害者啊,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何要背负这么多?
如果娘不生她,就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了,不会到今日这般。
“这个的确是不好遮掩,众目睽睽之下,你肯定被盯着,从而做不了手脚。”
李海棠摸摸下巴,她只能证明一点,滴血认亲这个不准。
若是要证明,就是一项大工程,至少得找一百对以上的人,进行血液融合比对,从而得出结论。
一两对是不科学的,万一再让别人的家庭生出嫌隙,反而不美。
“那个夏家的老嬷嬷,人在哪里,还有,当年的地痞无赖……”
老嬷嬷是夏家人,这么多年,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可以给点信任,但是地痞无赖就不好说了。
夏家的追上,一定让对方怀恨在心,保不准就跑到张家面前,透露这个消息。
李海棠猜测,无赖不傻,没有直接找上张家,应该隐藏在暗处。
这等人渣,的确该杀,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嬷嬷服毒自尽了。”
张如意吸了吸鼻子,老嬷嬷怕张家把她带走,严刑逼问,所以就服了砒霜,气绝而亡。
老嬷嬷走之前,还在和舅舅夏知府说,自己这一辈子,也算到了寿数,早晚都要死。
当年夏氏出事,她也有责任,难辞其咎,这么多年的姓名,和白捡来一样,她非常的满足,没有一点遗憾了。
死,永远闭嘴,是老嬷嬷能为夏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张峥没有证据,但是依照他的为人,其实心里也能大体确定了,但凡是个男子,被戴绿帽子将近二十年,替别人养女儿,当做珍宝一般,心里的憋闷和怒火可想而知。
张家让张如意到祠堂滴血认亲,张峥不反对,不仅不反对,还亲自通知。
家里,因为此事被揭穿,一直弥漫着低气压,过年的那点喜气全无。
张如意除担惊受怕,还很愧疚,就是因为她,才闹出这么多事,连累了好姐妹一起跟着难受。
阴天,乌云笼罩着整个天幕,天色暗淡的和傍晚一下。李海棠刚回到自己的卧房,大雨点哗啦啦地落下。幸好庄子门前,被李海棠建了一圈的游廊,站在游廊看雨,风把雨点,斜着吹过来,不一会儿,李海棠衣衫上,落上了
几个硕大的雨点。
“夫人,您还是进房吧,以免受寒。”
五福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刚刚三人谈话,花厅内没有下人,但是她能敏锐地感觉到,夫人的心情很差。
过年了,欢天喜地才是,而且过不了多久,家里会再次迎来新生。
对于五福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说,没有烦恼,只要能吃饱喝足,就是最好的日子。
“五福,你真的不考虑亲事吗?”
李海棠转身回房,坐在窗边,品着香茗听雨。京都的雨和北地不同,下起来没完没了,有可能好几日都不见放晴。
吴起每日忙着饭食铺子的账册,这会儿到了年根,铺子打烊,按理说,他没什么事了。
可吴起依然每日早出晚归,前几日开始,有马车来庄子上接人。
李海棠想起做珠宝生意的徐家夫人,还有那几位虎视眈眈的小姐们,猜想是那些人来找吴起。
不然的话,用得着神神秘秘的?
吴起曾经来她这求亲几次,都被李海棠婉言拒绝,这会儿她见事态不妙,主动提起。
如果五福是口是心非,就趁早地挽回,不然等吴起真和徐家小姐定亲,什么都晚了。
“夫人,您说过,不要对人抱有成见,但是我没办法,特别厌恶书生。”
五福噘嘴,她爹娘觉得她找读书人是高攀,怎么就不问问,她是不是喜欢呢?
再者,她长相一般,还有点健壮,她都知道。
找了吴起这种人,两个人明显不搭,五福不想让别人说嘴,好像她走了狗~屎运一样。
生活是柴米油盐,挑水劈柴,过的是日子,吴书生和纸糊的一样,只能娶个富家千金,过使奴唤婢的日子。
不是一路人,硬凑合在一起干什么?
她对吴书生没有半点喜欢,尤其是看到卢元卿,庄木,杨序,一些列书读到狗肚子的书生之后,厌恶感更加浓烈了。
“夫人,我看您心情不好。”
五福眨眨眼,问道,“是不是因为方夫人?您要是觉得糖包和豆包少爷不合适,以后就少来往。”
方芍药的话,五福听见了,感觉方芍药一个劲儿的夸糖包,刺猬猬看自己的孩子光溜,她都忍不住要牙疼。五福当时忍不住,差点想反驳一句,“方夫人,您家糖包什么样,您心里真的没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