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双刚用了“怀念”这个词,让陆渐红有种心痛如绞的感觉,虽然边双刚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其战友的关系让陆渐红不忍心舍弃他,刹那间陆渐红有种收回成命的冲动。这时景珊道:“边省长,就当是换一个环境吧。”
边双刚喝了不少酒,思维也突然变得灵敏而开阔起来,听到景珊说出这句话来,看样子,她跟陆渐红事先是通过气的,再加上刚刚陆渐红让景珊替他们服务,即便是同一阵营,也不至于这么大条,莫非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要更深一层?
边双刚笑了笑,真是奇怪,这个时候还去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道:“那今晚这酒就当是栈行酒吧。”
要说边双刚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自我解嘲的那样,再混几年就到点了,回想起这一段时间,政治上也就那么回事,但是却因为陆渐红而让自己的孙女恢复了光明,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他感恩戴德了。
这一晚,两个人都醉了,这是景珊第一次见到陆渐红醉酒,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有着特殊关系的女人,她真的想留下来照顾,但是,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找来服务员安顿好了两人,景珊便离开了明朗会所。对于今天陆渐红的表现,景珊很理解他的苦处。
通过这么久的接触,她知道,陆渐红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否则他与不会与牛达、丁二毛等人成为朋友,更何况是边双刚这样的人呢。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性质有所不同,陆渐红在交流干部这件事上,必须有所放弃,想一个不落,全部换走骆宾王的人,别说能力不够,上面也不愿意看到陆渐红一个省委副书记一家独大。
班子团结是好事,但绝不代表也不容许团结演变为团体,拉小山头,搞小圈子,这不利于对局势的掌控。所以为了利益最大化,在边双刚、查时新和林子木三人中,至少要放弃一个。
陆渐红做出了放弃边双刚的决定,是有着深一层的原因的。查时新作为纪委书记,无异于陆渐红过五关斩六将的一把利刃,再加上省公安厅被抓在手中,那是如虎添翼,这个位置陆渐红必须保住。陆渐红分管党群人事工作,如果人事方面没有发言权,那就是没有了利爪和牙齿的狮子,所以组织部长林子木也是必须拉过来的。
相比之下,常务副省长边双刚的位置不是不重要,而是略有偏低,毕竟在省政府这边,有景珊在主持大局。所以综合考虑,陆渐红唯有放弃边双刚,但是这种放弃让陆渐红自己都有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挂上了利益的号,很多选择都变了味。陆渐红的醉酒便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若是平时,他又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在这种时候,一切的语言都是画蛇添足,男人,或许只有酒才能诠释一切。
坐在车上,蒋菲菲一言不发地看着车,景珊今晚喝的酒虽然与这二人无法相比,但毕竟也是酒,所以一上车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她的住处。
看着景珊手软脚软的样子,蒋菲菲吃力地将景珊扶进了屋,将景珊扶到床上,走倒水的功夫,景珊已经睡着了。
蒋菲菲并没有走,而是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景珊因酒精作用而呈现出的酡红之色,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醉了。看了几分钟,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柔柔地用食指轻抚着景珊吹弹可破的脸颊了一下。
景珊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她虽然喝了酒,但是反应还是很敏锐,一眼看到蒋菲菲,便坐了起来:“蒋菲菲,你怎么还没走?”
“我正准备走呢。”蒋菲菲道,“刚刚看到您脸上沾了点东西,给您擦去了。”
“哦,不早了,你回去吧。”
“您好好休息。”蒋菲菲转过身的时候,刚刚还一脸镇定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蒋菲菲的脸一直在沉着,她还记得刚刚景珊睡着的时候不知觉地叫出了陆渐红的名字,这时她的脸有了一些扭曲,她在心里暗暗叫道:“景珊,你是个完美的女人,任何臭男人都配不上你,他们只配给你舔脚丫子。陆渐红,你敢跟我争景珊,走着瞧吧。”
夜已经深了,就连一向嚣喧的燕华也变得沉寂了下来。
此时的陆渐红已经全无睡意,他的脑子里全是边双刚没有半句怨言的豪爽之姿,这在唇亡齿寒的官场来说是绝不多见的。
陆渐红站在窗前,遥望着在街灯下朦胧的天空,暗暗下了决心,边双刚虽然要走,但是一定要给他一个好去处。
天亮的时候,陆渐红接到了任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任老爷子道:“小子,考虑得怎么样了?时间无多,三天之内交流出去的人选就要确定了,你要加快啊。”
陆渐红道:“我已经考虑好了,边双刚。”
这与老爷子的分析差不多,边双刚虽然重要,但这是针对景珊的,对于陆渐红来说,查时新和林子木要重要得多,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放弃边双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老爷子当然有他的渠道知道江东提交的人选是边、查、林三人。
老爷子很欣赏陆渐红当断则断的风格,没有这种果断,在官场是没有办法能够生存下去的,当然,他也知道陆渐红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很矛盾的。当初为了能够获得边双刚的支持,陆渐红可谓出了不少力气,事实证明,效果也是明显的,除了他本人以外,起码没有让仇志刚直接靠到骆宾王那边去。放弃边双刚,无疑相当于浪费了努力。
“小子,男子汉大丈夫,目光要放得长远,你不可能在江东待一辈子。”任老爷子的鼓励方法很不寻常,一语指出了其要害之处。
陆渐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我有三个要求。”
老爷子也吁出了一口气,如果陆渐红一点要求都没有,那真的让他有些失望了,便道:“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