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腊月洗完碗,换好衣服,提上垃圾袋和顾南一起出门。
他们先去医院看伤。
林腊月觉得能蹦能跳去医院纯属小题大做,但拗不过顾南坚持。
找医生面诊,拍片,抽血,然后等结果。
片子倒是出来的很快,医生看了,确认没有伤到骨头,开了些促进愈合的药就打发他们走了。
血检报告要等下午两点,于是顾南去了附近的电脑城。
她要打游戏剪视频,对电脑的性能要求比较高,考虑到目前的经济状况,她只能选不上不下的旧款台式。
其实如果时间、条件允许,顾南也能自己组一台,但考虑到耗时长,零部件难找,还要工具和场地,再算算人工成本,好像并不能省多少,干脆买成品。
她死前就自己组过电脑,对电脑的配置性能很了解,所以导购员一肚子的广告词,一句也没唬到她。
然后连场面话都没了,直接掀开底裤杀了个你来我往。
最后顾南以实惠的价格,买到了心仪的电脑。
约好配送时间,留下号码和地址,预付定金,顾南顺利凯旋。
在导购员充满怨念的目光中,顾南走的雄赳赳气昂昂,林腊月走在她身侧,注意到她微微昂起来的下巴,莫名有些可惜,要是她有尾巴,现在肯定翘得老高?
两人就近吃了午饭,然后回医院拿血检报告。
小毛病有一些,大毛病没有,医生只交代了几句,连药都没开。
林腊月心疼钱,“早就说不要来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顾南把草莓圣代塞他嘴里,“吃,不要说话。”
林腊月:“……好甜。”
顾南这次买的两个都是草莓味的,换无可换,“四块一个,不能浪费。”
林腊月:“……”好贵。
他多想和顾南说,以后这种超过五毛钱的活动就别叫他了,吃起来肉疼,吃不完心疼。
“有这么难吃吗?我觉得很好吃啊。”顾南舀起一大勺,感受着草莓果粒在口腔里爆炸融化的口感,快乐超级加倍。
顾南只顾着吃,对嘴角沾上的奶油毫无察觉,粉舌白唇,像只小奶猫。
他伸手帮她擦去,突然想起顾南也这样帮他擦过,他们互相交换饮品,在夜风中接吻,然后手牵着手一起穿街走巷,回到那个温馨的家。
“你不吃就算了,给我吃。”顾南把林腊月手里的圣代拿走。
林腊月回过神,舔了下唇,喉结动了动,“嗯。”
吃完圣代,顾南借口去上厕所,让林腊月等一等她。
十分钟后,她从一家手机营业厅走出来。
“走了,去搭车。”她叫起坐在长椅上等她的林腊月,然后顺手把手机放到他兜里。
林腊月只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一滑,接着裤兜里便沉甸甸的。
他停下脚步,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手机。
还是个新的智能机。
林腊月抿了抿唇,把手机还给顾南,“我不能要,太贵了。”
“不贵,几百块钱。”顾南道:“以我目前的情况也买不起贵的,凑合用吧。”
付了房租,买了电脑,再预留下给酒吧的钱,顾南生存下来的钱就所剩无几了,买个千元内的智能机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的最优选。
虽然是两年前的旧款,但性价比很高,不玩游戏不出意外用一两年没问题。
林腊月坚持,“不贵我也不能要。”
顾南已经对他够好了,怎么说也是他报答她,怎么还能要她的手机。
他用力把手机塞到顾南怀里,推着她往回走,“去退了。”
顾南:“可是包装已经被我扔掉了,退不了了。”
林腊月不信,弯腰去摸顾南的口袋,发现除了她自己的手机,什么都没有。
他蹙眉看着顾南,黝黑的瞳仁如黑曜石般深邃明润,十分漂亮,却偏偏带着倔意,“在哪里买的,我去找。”
顾南微微勾唇,不答反问,“我给你为什么不能要,又不偷又不抢。”
林腊月躲过顾南的视线,循着她回来的路找过去,“没有为什么。”
顾南不紧不慢跟在他身边,“你这人的嘴跟蚌壳似的,撬都撬不开,心里怎么想的得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的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要,我就告诉你包装扔哪了,怎么样?”
林腊月不停。
顾南又说:“害羞了?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诶,你走错了,不是那边。”
林腊月扭头。
“也不是那边。”
“……”
“这边也不是。”
林腊月停下脚步看着顾南,拢起的眉心像一座小山。
顾南笑了一声,走过去,把他牵进小巷子里,“你说,说了我就告诉你。”
“不说,我就在这里亲你,亲得你走不了路。”
言语间十分放肆。
林腊月:?!
他惊诧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同时,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并一路窜到耳垂。
他四下一扫,小声说:“你怎么这样。”
虽然上一次是他主动亲的,但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亲密,那会让他觉得很羞耻。
顾南无疑拿捏住了他的命门。
顾南挑眉,“我就这样,快说。”
林腊月被他混不吝的姿态打败了,“不退了,算我借你的,等我赚钱了再还给你。”
“不要,我就要知道为什么。”开玩笑,除非林腊月从酒吧离职,不然他的钱就是左手倒右手,有什么意思。
林腊月有些无奈,“为什么有那么重要吗。”.??m
顾南重重点头,“重要。”
林腊月:“……”
两人僵持着,最终林腊月彻底放弃抵抗,颇有些自暴自弃地道:“我不能要手机,衣服、鞋子、医药费,我也不能要。”
顾南:“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不要你还。”
林腊月认真道:“你想给我是你想,我记得你的好,可我也想还你。”
“我是想赚钱,想赚很多钱,可我不能贪得无厌,恩将仇报。”
他是在夜场,但他不想真的变成一只鸭子,一只动物。
这或许有些矫情,甚至很可笑,可他就是觉得,人活在世上一定得有些什么东西是能够立起来的。
书生傲骨也好,取财有道也罢,他的身份对这些词来说是羞辱,可他仍想向它们靠近一些。
最重要的,面对顾南,他想让自己体面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