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问:“是该这时候成婚,还是你想在这时候成婚?”
不等纯一说话又调笑道:“前者好说,后者婉拒。”
纯一抿唇,默不作声。
顾南知道了,是后者。
“婉拒了哈。”她转身,装模作样地往手里呼了口气,其实她根本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纯一一动不动站在风雪中,看着顾南的背影越走越远,寒风肆虐,她的脚步没有分毫迟疑,利落得有几分残忍。
这两个月他一直在想,把那晚的细节掰开了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分析,终于摸到了点边。
他以为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顾南能抓住那一线生机,与他互相成全。
他以为抛弃理智,将大道与情感尽数压在这场与天对峙的赌局,可以两全其美。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动情了。
一旦结果没有如他所愿,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顾南知道,所以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挽回道心。
入世,出世,体会情爱,再斩断情缘。
他明白,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理智在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一切都还来得及。感情在说,凭什么不能两全,凭什么顾南说放弃就放弃,她难道没有一点不舍吗?
纯一不甘心,想主动一回,和她成婚,看她为自己失神,听她用含着笑意的语气说,纯一法师,这就不行了?
可他不会撒谎,而她又那么坚决。
话说的太明白,再纠缠就难看了。
*
第二天,纯一带着顾南的鬼王丹上山寻找肥遗。
失去鬼王丹的顾南变成了脆皮,不止没有防御力,还是凶兽的滋补好物,跟着上山相当于资敌。
她就躲在两人临时驻扎的山洞里修炼,等纯一带好消息回来。
三天过去,山里没有丝毫动静。
传说肥遗头端一角,六足如鸡距,背生四翼,不噬人,见则大旱。
除了《山海经》外,《京山县志》也曾记载过它现世。崇祯六年,彭杨畈民家沟有人见过肥遗,长六尺,围尺许,身红绿色,六足如鸡距。
不是很大,也不小,对纯一来说应该能对付。
顾南不是很担心,慢慢等。
到第十天,大地剧烈震动,山体崩塌的巨响将她从静修中惊醒。
顾南在洞口看了看,只见远处一座山峰被夷为平地,纷飞的白雪笼罩了里头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见。
那座山离这里起码两天的脚程,难怪纯一花了这么久才找到。
顾南没出山洞,纯一在洞口画了符文,她一出去就失效了。
又两天,纯一回来了。
顾南好奇地往他身后探去,想看看传说中的凶兽是不是和书中记载的一样。
纯一注意到顾南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带回来,我把它烧了埋在雪山下。”
“那它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蒙着眼睛。”纯一把鬼王丹还给顾南。
顾南后知后觉拍了下额,暗道傻。都说了见之大旱,见了再杀有什么用。
纯一看她暗自懊恼的样子,露出一点几不可查的笑意,可他太久没有笑过,雪山里又冷,冷硬的脸庞依旧僵得像块冰。
一抬手,还摸到一把扎人的胡子。
十天没剃胡子,肯定邋遢得不成样子了。
他背过身,提着箧笥离开山洞。
顾南以为要赶路了,连忙提着包袱追出去,却见纯一正蹲在雪地里捧着雪洗脸,冰凉的雪块在掌心与脸颊的搓动下化成雪水,洗完还翻出了剃刀。
听到顾南的脚步声,他微微把头低下去,“别过来,等我一会。”.?
顾南嘴角一抽。
等啥呀,又不亲嘴。
转念一想,还好没有答应和他在这里成婚,不然纯一估计还会在雪地里洗个澡。
顾南一个激灵,退回山洞。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