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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建筑法则 第十九章 私密目的

左央说的组队参赛,指的仅仅只是明天的校内比赛,但很显然,惠星说的不只是这个。

她摆明了要跟左央一起去参加国内的专业赛。

“那个很难的!”

“难,你不也决定要参加了吗?”

“但是我连参赛资格还没着落呢……”

“那就一起找。”

惠星的神情看起来很坚决,左央不知道怎么拒绝,“那个,锡海还没做完,先做完再说吧。”

左央没有找到合适的送水管,惠星觉得并不重要,但是左央却很坚持。

“修复古建筑,不只是修复外观,重要的是古建筑的功能和技术,你这个大水法选的挺有代表性的,既然选了,干嘛不做好?”

在左央心中,他不关心大水法有多好看,那种东西在网上一搜图片就知道,他关心的是,这大水法核心的意义,是古代工匠技法和现代建筑施工之间的差距,甚至于,他一直觉得研究古建筑,不光是为了把以前的建筑复原出来,更重要的是通过研究和学习古代的技术,来改进未来的建筑,要知道,在那个没有电力、没有起重设备的过去,古人能通过他们的指挥做出那么多至今都无法复原的伟大建筑,这些蕴藏在建筑中的智慧,是这个民族的文明和优势,那些施工方法已经因为战乱或年代更迭所消失,但哪怕在现今仅存的残砖破瓦里挖掘,也要把那些文化传承下来。

至于惠星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没有时间。

“未必没时间,只要我们配合,”左央看着惠星,又看了看手机,“熬夜你可以吧?”

问建筑生能不能熬夜,简直像是开玩笑,惠星一点头,左央就有了底气,“那就开始吧。”

排水问题其实不光是水管的材料,还有排水系统和基座之间的配合,左央在惠星的材料中间挑挑拣拣,没一会儿就翻出了做基座的材料。

“基座不对,排水系统肯定会出问题,排水管有问题,基座也支撑不了多久,木头基座渗水变形,到时候整个结构都不稳,就算将来只是扣在玻璃罩里做展览,也不能看着太惨吧?”

“别废话了,动手吧。”

学建筑是一件特别费脑子而且费时间的事儿,左央刚开始做模型的时候还喜欢规划时间,尽量争取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每个部件,但到后来他才发现规划时间根本就是扯淡,真正动手的时候才知道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想到的想不到的,都会一股脑蹿出来,他自己就有过亲身经验——做了半个月的建筑,最后马上收工的时候,手被割破了,蹭得模型上都是血,渗进木头里根本擦不掉,没办法只能重做,到哪儿说理去?

而且,左央这次倒没有以前自己独立完成模型时那么积极主动,这是个小心机,左央想试试惠星,既然有意思合作,那就先看看彼此的能耐吧。

但左央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超乎意料的默契。

“梁高……”

“22.35……”

“基座……”

“4.2x4.2……”

“屋面角……”

每次左央问尺寸的时候,惠星几乎是不打锛儿就回答上来了,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惠星,“你把尺寸背下来了?”

这话刚说完,左央就觉得傻,谁会背尺寸?时间太多没事儿干了?

可如果不是背的……

“为什么要背?我算的。”

“你撒谎!”

左央不相信,绝对不信,学结构的随便算个什么梁高、承重,算出来一个数据就要十来个公式,拿着计数器盯着瞅都未必保证全对,更何况她几乎是一眨眼就算出来了。

“这几个数据都挺简单的,”惠星一脸坦然,“再说,本来就是没人会信的事儿,干嘛要撒谎?”

还真是……左央看着惠星,目光竟然有点儿肃然起敬,他偷偷把惠星的名字发给贺一言,这货是八卦小能手,学校里的人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随便谁都能扯点儿八卦出来,左央倒是想摸摸这个惠星的底,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人,自己为什么没听说过?

左央手上不停地跟惠星一起把最后的模型组装起来,凌晨四点半的时候,两人终于收工,窗外的天色已经有地儿蒙蒙亮了,惠星抻了个懒腰,觉得过会儿就可以去吃早饭了。

好久没熬夜,而且好久没熬夜熬得这么爽。

正当惠星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跟左央道个谢的时候,对面的左央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模型也被挪开了,他的食指敲敲桌面,示意惠星在自己对面坐下。

哟?气氛有点儿正式哦。

“我呢,就想问一个问题,”左央看着木头桌面上的纹路,眼神儿都钻进去了,可他却这么假装淡定,就越显得刻意,连顿句都像提前安排好的,“你为什么要参加比赛啊?”

“这还需要理由么?”惠星想都不想,“学这一行的,参加比赛天经地义吧?”

没错儿,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但惠星的语气却不够自然。

左央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还有贺一言的微信。

“程一蠡前女友。”

简明扼要的几个字,在左央心理却跟地震似的。

妈的,这不是玩自己吗?你们小情侣分手也好和好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戏码,跟我有什么关系!左央看着对面的惠星,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意思?是想故意气程一蠡?还是想报复?反正不管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搅和自己的比赛都说不过去!简直是胡闹!

左央半天没说话,倒不是在犹豫,是在强压着心里的气儿,觉得跟女生吵架没必要,用他爷爷的话来说,太小家子气。

“行,我知道了,”左央说着站起身,“锡海还差一个牌子,你这儿没有,我去给你弄一个,然后,你明天……不是,是今天,拿着参加比赛去吧。”

左央说完就走了,惠星紧追其后,西八楼的一楼晚上按时上锁,左央是从一楼的窗户翻出去的,走下来的路上,惠星一边下楼梯一边喘着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左央一心想要甩开她,但看着她翻窗户那个费劲劲儿时,还是忍不住拉了一把。

罪孽啊,惠星就这么一路追到了西北角的一座小楼前。

这地方绝对属于校园的偏远地带,平时很少有人来,小楼尖尖的,还是民国时的风格,听说是正儿八经的“古建筑”,建校的时候就在这儿杵着了,左央没进松山建筑学院的时候就听他爷爷说过这儿,听说是钟楼,有人说是洋人盖教堂时留下的,日本人侵略的时候还被占领过,左央觉得有意思,刚进学校的时候总往这儿跑,不过这半年多一直忙着实习之类无聊的事儿,左央这才发现自己冷落了这位老朋友。

虽然时隔半年不见,但这座老楼还是和左央记忆中一样,就连门口那个“重点保护文物”牌子上的灰尘都没变过。

小楼没锁,除了左央这种怪咖外,平时基本没人来这儿,听说还有段鬼故事,更是吓得没人敢随意造访,惠星也听过那个传说,不由得心里还有点儿发谎,只是左央一路上都不说话,她也就没再追问。

而随着左央推门进去,惠星看到里面摆着各种杂物,不由得稍稍放心一点儿,觉得这气氛也不太像鬼故事,里面有上个世纪的老课桌,就连这些破烂都称得上古董了,在天窗附近,摆着一个蒲团,左央终于说了句话。

“这是我以前进来时放在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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