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水军顺流直追,而张辽所率的一万步军,在收到颜良那进兵的命令后,当即尽率一万步军,渡江沿南岸而行,向着柴桑方向急进。
这一场血战下来,孙权损失了近两万的水军,战舰折损更是多达五百余艘,可谓是惨败。
孙权和他的一万败兵,一路顺流而退,颜良的大军则尾随于数里之外,一直追至了柴桑江面。
此时柴桑尚有孙瑜率领的一万五千吴军,但大部分的兵力都布署在了南面幕阜山口一线,以应对黄忠和沙摩柯的进攻。
孙权因是败得太仓促,根本来不及通知孙瑜,经过柴桑城时得不到接应,便不敢逃入城中,生恐被随后而至的颜良大军所围困。
于是孙权干脆弃了柴桑,继续顺流东逃,一口气逃到了柴桑下游的湖口要塞。
孙权可以过柴桑而不入,颜良却不可以,为了防止被吴军截断江路,颜良便暂停了对孙权的追击,三万水军登岸,直取柴桑城。
此时的孙瑜,方才得知了孙权兵败,逃往湖口的消息。
惊恐的孙瑜心知柴桑无法再守,本打算弃城而去,随着孙权一并东逃,却不想颜军来得太快,当他率军抵达江岸时,颜军已攻取了水寨。
无奈之下,孙瑜只能率一万多兵马,仓促的逃往了柴桑城,闭门自守。
颜良的三万大军旋即赶到,迅速的完成了对柴桑城的包围,而在几天之后,张辽的一万步军,以及黄忠的一万五千步军,也相继进抵柴桑。
总计五万多的颜良水陆大军,遂是将柴桑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军大帐,众将齐聚。
满帐中,浓烈的胜利气氛在弥漫,大帐内一片激昂。
帐帘掀起,巡视过柴桑城的颜良,昂首步入了军帐中。
满脸兴奋的众将,纷纷欣然见礼,个个都对颜良是充满了敬意。
“孙权逃往了湖口,柴桑城已是一座孤城,诸位有什么看法,尽可畅所欲言。”颜良笑着大声道。
张辽先行出列,拱手道:“主公,吴人水军大损,难以再在江上与我军争锋,而这柴桑城乃扼守长江的咽喉之地,若不将其拿下,我军便无法放心的东取扬州,末将以为,现下当集中兵力,全力将柴桑城攻下。”
张辽方罢,黄忠也道:“柴桑城乃新修未久,其城防远不及旧城坚固,我军若能从后方多调霹雳车等攻城利器,四面围攻之下,不出十日,末将相信必能破城。”
二将主张即刻攻城,其余甘宁等诸将,也尽皆主张攻城。
这也难怪,樊口一役大胜的他们,士气和信心已达到了顶点,又如何会将区区一座柴桑城放在眼里。
激荡的众将当中,却唯有吕蒙不语。
“子明,你怎么看?”颜良笑问道。
吕蒙顿了一顿,缓缓道:“孙瑜此人颇有些用兵之能,况且城中还有一万五千多名吴军,末将对我军能否攻下柴桑城,并没有什么怀疑,但想在短期之内就攻下,却觉得不太可能。”
凌统也道:“子明所言不错,孙瑜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咱们还不能因一场大胜,就生了轻敌之念。”
吕蒙和凌统乃是吴将出身,对于东吴诸将的底细自然是最有发言权,他二人这般一说,顿时便让激荡狂妄的诸将,稍稍冷静了下来。
大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一声轻咳声,打破了安静,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看似有话要说。
“文和,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颜良摆手问道。
贾诩轻捋着胡须,不紧不慢道:“老朽以为,柴桑自然是要攻下来,能够尽快攻下来,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能速破,其实对我军也是有利的。”
颜良心头一动,隐约已有所推测,却道:“此话怎讲?”
“柴桑城一日不破,孙权无法放弃,势必会不断的调兵调粮,试图援救被困的吴军,如此,就等于在不断的消耗吴人的实力。眼下孙权已是元气大伤,若再为柴桑城损耗粮草兵马,无异于雪上加霜,这岂非正是主公所乐见的。”
听得贾诩之言,颜良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照贾诩所说,颜良便可将柴桑城变成一座无底洞,逼得孙权不断的把他残存的实力,一点点的投进去,这对颜良下一步的下江东,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
倘若孙权不肯为柴桑消耗实力,把孙瑜和他的一万五千名士卒,彻底的抛弃,这对孙权的威望来说,更是严重的损失。
无论如何,围攻柴桑,对于颜良来说,都是一件利好之事。
念及于此,颜良腾的起身,拳头往地图上一捶,“很好,就依文和先生,咱们就把柴桑变成孙权的一块鸡肋,狠狠的恶心他一回。”
围城的命令下达,近五万的颜军,很快就将柴桑围成了铁桶之阵。
为了断绝柴桑与外界的水路联系,颜良又命甘统帅车船部队,驻扎于柴桑以东的水寨,阻绝湖口方面的援军。
退守湖口的孙权,损失了两万大军,手中所握不过万余残军,惊魂落魄的孙权,生恐颜良趁机东下,急是飞调鲁肃前来增援。
正自围攻艾县不下的鲁肃,闻知孙权大败的消息,自然是大为震恐,只得急撤艾县之围,率一万多兵驰援湖口,而留董袭率军五千,驻守修水下游的西安县,以防止解围后的魏延,趁势从南面进攻豫章腹地。
孙权虽得鲁肃前来会合,但仅仅两万的兵马,如何敢与颜良一战,当下只能一面暂住湖口,一面往江东诸地征辟年轻丁壮,重组新军。
不敢进军的孙权,为了留守柴桑的孙瑜军以希望,便派死士潜入城中,命孙瑜坚守待援。
……一场大雪飞过,气温骤降,柴桑的天气,进入了入冬已来的最冷之时。
围城已经过了一旬,柴桑城已是断粮超过三天。
柴桑城的粮草,基本是由江东水运供给,如今城池被围,粮道被切断,城中近五万的军民,只能靠为数不多的存粮苟且度日。
五万人所耗何其之巨,围城不及一旬粮草自然早就被耗光。
粮草一尽,孙瑜只能下令杀马宰牛以充饥,但这并不能缓解城中粮草的匮乏,几天之后,饥饿的军民开始啃树皮,吃老鼠,但凡能够吃的东西,他们统统都不肯放过。
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无异于给柴桑城雪上加霜,饥饿的士卒和百姓,在严寒的侵袭下,精神和身体都在承受着严重的摧残。
城内的情况,颜良自然是了如指掌,大雪过后,他很快就展开了强有力的心理战攻势。
颜良先是令杀鸡宰羊,令士卒们在柴桑城的上风口或煮或烧,让那诱人的肉香,顺风的飘入城中,勾引着饥饿难耐的守军和百姓。
与此同时,颜良又将数千封劝降书射入城中,劝说城中军民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挡,将孙瑜的人头献上,开城投降。
饥饿和诱降的双重刺激下,柴桑城的人心很快就骚动了起来,往后的每日,几乎每日都有吴军士卒,冒着摔死的危险,越城前来归降。
而且,这越城归降的人数,从开始的几十人,发展到成百成百,数量在逐日的递增。
颜良对这些归降的士卒都好吃好喝的安抚,然后派他们轮番在柴桑四门喊话,劝说他们的同伴出城投降。
面对着颜良强大的心理战攻势,孙瑜只能组建了由自己亲军组成的督察队,每日巡视于四面城墙,严堵那些企图越城投降者,但凡抓获者,统统斩首示众。
尽管孙瑜采取了强硬的手段,但饥饿的人们为了活命,哪怕是冒着砍头的威胁,也要拼着性命一试,孙瑜根本就阻挡不住。
围城二十日后,柴桑城已是进入到了崩溃的边缘。
城头上,那一袭红衣如火,分外的鲜明,那一双明澈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城外。
百余步外,颜军正在雪地上架上灶火,煮着羊肉,那袅袅的肉香,顺风而来,直扑她的秀鼻。
孙尚香的听到一阵咕咕作响,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胃在抽搐。
左右的那些面色消瘦的女兵,也在暗暗舔着嘴唇,咽着口水,饥饿在她们俊俏的脸上,疯狂的涌动。
孙尚香极力的压制着那饥饿的感觉,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压倒**上的**。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饥饿的本能像是植入了她的灵魂,无时无刻不让她痛苦万分。
远望着城外颜军大营,孙尚香暗暗咬牙,恨恨之色尽显于色。
她原本是报着玩的心态跑来柴桑,想要亲身经历自家兄长攻灭颜良,鲸吞荆州的大业。
她甚至已经憧憬了很久,想迫不及待的亲眼看看颜良的人头,看看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她的梦想就全部破灭。
自家兄长兵败而逃,而她这个堂堂孙家千金小姐,如今却被围在这孤城之中,饱尝着饥饿的折磨。
“颜良,我孙尚香绝不会向你投降,绝不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