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虽渡过长江,但这一切太过于顺利,导致整个南方格局布置仓促,难以固若金汤。
陈庆之一面将消息火速传到彭城,一面不断加固城池,安抚民众,分发各种物资。甚至将不少百姓全部北迁到江对岸,以此远离战火。
一天天过去,整个江夏都能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终于到了第五天,有探子来报,秭归唐军终于有了动静。
水陆两军近五万人,一路向北。
探马的消息传到江夏,陈庆之闻后愣了片刻,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李建成居然不率军进攻江夏,反倒是朝着襄阳而去。
“南唐的兵马,水陆并进,每日行进足足近百里,按照这个速度,他们不日就将到达襄阳城下。”探子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大都督,敌军的目标是襄阳,我们大军多半在这里,若是襄阳有失的话,大军就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大都督,末将请命率军截杀,若不能取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狗头,我定自斩于辕门之下。”伍云召性子急切,说着就准备率军出发。
陈庆之挥挥手,示意他们冷静。
沉思片刻说道:“襄阳不是江夏,本都督镇守襄阳三年时间,不断加固城池,岂会是如此容易被李唐所取。况且还有老将军镇守襄阳,诸位放心,定然稳如泰山。眼下的局势,明面上对我们不利,但其实棋局才刚刚过半,岂会如此快分出胜负。”
伍天锡闻言有些奇怪,追问道:“都督,眼下的局势,怎能说是才刚刚过半。”
“我且问你们,是我大齐强,还是南唐强?”
“这还用说,我大齐占据天下大半,剩下的南唐和秦汉不过是苟延残喘。”
“没错,南唐不过是偏安一隅,岂能和我大齐相提并论。正因如此,我们两国此番大战,不单单比的是国力,同样也是军备。我们损失的起,但是南唐却承受不起。眼下他们倾巢出动进攻襄阳,正是我们南下进攻荆州各郡的最佳时刻。”
众人闻言,脸上也都是一喜。
“伍云召,伍天锡,程咬金,狄雷。”
“末将在!”
“本都督命你四将率军南下,进攻长沙、零陵、武陵、桂阳四郡。”
“诺!”
襄阳城头,黄忠穿着厚重的铁甲,带着沉重的头盔,缓缓走上城头。身后一众武将,缓步跟随。
上了城头,黄忠眺望远方,只见城池之下黑压压一片,无数士卒疾驰而来。
不仅是黄忠登高远望,城关下面李建成命大军扎营之后,自己也策马数十步,率领一队亲随观察襄阳情形。
“此城想要攻破,着实不易啊!”李元吉眉头深锁,眼神之中充满着戒备神色。
“三弟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提前探知消息,齐军全部南下,眼下的襄阳城内只有不到八千守军,各类物资粮草更是堆积如山。只要我们攻破此城,缴获这些物资,我们就可以轻易扭转局势,将江夏的敌军全部围死。”李建成很不以为然。
这些日子,李建成有些疲倦。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不时梦见自己的父皇的身影。
无比的悔恨,若是自己不主动出击的话,说不定五万水师就不会全军覆没,自己也不至于陷于如此不利的局势中。
对于击败自己的陈庆之,他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李元吉被李建成说得脸色通红,却又不敢将怒气发泄出去,反倒在心中怨恨齐军。
若不是这帮齐国人暗中动手,李建成也不至于丢了江夏。
眼下他们可是赌上一切,若是输了,南唐半壁恐怕将送给齐国。
本来按照正常的程序,他们远道而来,应该先安营扎寨,明日在发起进攻。
但眼下李建成是等不及了。
看了片刻,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襄阳城,怒吼道:“破城之后,第一个登上城池者,赏金一千。”
李元吉听闻,浑身上下也是哆嗦一下。
和李建成不同,李元吉和李世民一样,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正因如此,他才知道,眼下绝不是发起攻击的最佳时刻。
但他不是主将,他没有决定大军生死的权力。
心中默哀片刻,薛万彻就已经策马出阵,因为他是李建成麾下第一猛将,一般头阵都是由他出动。
城池之上,黄忠没想到唐军会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不由把手搭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沉默了片刻,黄忠的双眼之中忽然释放出恐怖的光芒,大声说道:“擂鼓,以震军威。”
“轰隆,轰隆。”随着黄忠一声令下,城墙之上一字排开,十余只大鼓,在二十余强壮士卒的敲打下,发出了震天般的轰鸣声。与此同时,城池下面的唐军,在擂鼓声中,薛万彻率领三千士卒,猛的朝着襄阳发起进攻。
仓促之间,唐军连填充护城河的泥土和麻袋都没有准备好。
三千士卒,只有一千多个沙袋。这么一点沙袋,根本不可能将襄阳城外的护城河填堵。
“放箭。”城头之上,箭如雨下,唐军那些背负这麻袋的士卒,应声倒地,或哀嚎不已,没了生机。但士卒们却只有咬牙向前,不敢有丝毫后退,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身后,有李建成率军正在督阵,凡是后退者皆是杀无赦。
退必死,前进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离城百步的距离,有几乎五分之一的士卒倒在半途之中。纵然剩下的两千多人冲到了护城河前,可手中的沙袋根本不够填堵全部护城河,只能将护城河填堵出一道狭窄的通道。
所有的士卒,奋力抛下手中的麻袋。立即撒开脚丫子,朝着本阵的方向快跑。
如此三波进攻,在付出了近千人,终于是在护城河中填堵出来一条仅供两人并立而行的通道。
等最后一波人全部退了下来,薛万彻再次组织数千兵马,或拿着云梯,或准备弓弩长剑短刀,准备攻城。
“太子有令,破城之后,赏千金。”
“杀!”在喊杀声中,士卒们纷纷狂奔向前。眼中尽是血红,因为他们是老卒,知道不进则死。唯有破城,破城,破城才能得到一条生路,也才能有赏钱。
不可否认,钱财在一定程度上,给本来疲惫的唐军打了鸡血。
面对这滔天的杀气,黄忠也不由有些动容。
可黄忠并不担心,而是对着旁边的亲卒一伸手道:“取我的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