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震撼的还有覃纪纯。
他身在扶南大军阵中,自然也是看的清楚。
身为一代枭雄,当国十几年时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势。
大象的力量他自然知晓,数丈的城墙他都不惧怕。
可惜这种东西极为难驯服,驯兽师和大象之间必须有数年以上的感情,才勉强能够驾驭。正因复杂,所以在覃纪纯当朝期间,他才会将这种巨兽摒弃不用,而是使用战马发起攻击。
今日,他看见耀武扬威的齐军在数千象兵的冲击下,瑟瑟发抖。这才知晓象兵的威力,可惜自己国破家亡,否则有如此象兵,纵横天下必然无所畏惧。
“呜呜呜……”大象们在驯兽师们的驾驭下,迈着欢快的步伐,发出如同汽笛般的吼叫声冲向了齐军的大营。
围栏周围,齐军的士卒皆紧盯着前方。
所有士卒的手上,身上都被汗水打湿。
与之相反,扶南国一方的士卒气势越发高涨。
恰如刘仁轨之前所想,大象迈着粗腿,欢快的前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八十米,七十米。营门外的一些陷阱,根本挡不住它们。在驯象师的指引下,一头头大象迈着粗腿,或跨过陷阱,或是避过陷阱。围栏外面的拒马,在他们的眼中也毫无作用可言。
在进入六十米之时,甘宁这才下令各部快速放箭。
早已被汗水打湿后背的士卒们,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射出箭矢。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如雨点般,快速落入了扶南大军阵营中。但当他们射中大象的时候,却让人无比的失望。
大象的外面有藤条保护,箭矢绝大多数钉在了藤条之上。就算是从缝隙里面射进去,也很难射透大象的皮肤,最多也只能算是挠痒痒。
而刘仁轨之前所想的,想要射中大象的眼睛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大象和马是一样,眼睛全部长在两边,想要射中的几率更是小的可怜。
全副武装之下的大象,如同一座移动的战争堡垒。
在齐军弓箭手绝望的眼神中,大象快速朝着大营冲去。
“不行,这箭矢没用,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甘宁的副将回过头,朝着甘宁大声吼叫道。
绝望的气氛顿时弥漫开。
“弓箭手全部退下,让长矛兵散开,不要聚成一团。待大象进来之后,朝着他们的腿刺,让他们自己发狂。”甘宁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但这个时候,大敌当前,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用人命去填这个策略。
大象的周身虽然有藤甲保护,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在前面,后腿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防御力。正因如此,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们应该可以砍伤大象,让他发狂起来,不分敌我。
“轰隆,轰隆。”随着大象的靠近,地面的震颤,轰鸣的吼叫声,看似杂乱无章的声音,却很是震摄人心。
终于,在驯兽师的驾驭下,大象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手段,轻而易举的将拒马踩烂搬开。
“轰隆!”整个大营,瞬间被大象冲倒。
“分散开,刺它们的后腿。”
长矛兵在将领的要求下,快速分散开,寻求攻击的机会。
但面对数千头大象编织起来的强悍攻击网的面前,人类就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驯兽师快速指挥大象,朝着齐军发起攻击。
齐军士卒跑得慢的,直接被大象撞翻,踩成肉泥。纵然是跑得快,也无济于事。大象背上的那些扶南的军队不断用弓箭袭扰齐军。面对他们的攻击,齐军溃败完全就是定居。甘宁边战边退,被打的毫无还手余地,大将尚且如此,下面的士卒更加没了斗志。
放弃了手中长矛的优势,把北部全部丢给了敌军,疯狂逃窜之下,其结果可想而知。
“败了,我们失败了。”刘仁轨的亲兵们见势不妙,立即簇拥着刘仁轨向北逃走。马背之上,刘仁轨的神色几乎呆滞。
自打九江一战,刘仁轨辅佐曹安民攻伐天下数十载,如今虽然年过五旬,但依旧是声音洪亮,上马能战的猛将。
多少次风风雨雨,他都咬牙坚持下来。
但这一刻,他真的如同得了老年痴呆一般,在马背之上喃喃自语。
“杀啊!”反之,五千象兵部队以及后面突入的数十万大军,见齐军溃败皆是士气高涨,顺着大象打开的通道,直接杀入齐军中军。
此刻,中军各部,已经得到消息,快速撤退。
扶南的大军进入大营之后,四处破坏,外营尚不能坚守,更不要说这内营之内。
齐军溃败之势已经无法挽回,本以为麾下五万多大军,坐拥坚固的城池,纵然不能击溃敌军,也能够坚守阵地以逸待劳。
却没想到,扶南突然杀出的象兵部队,居然如此厉害,面对齐军的任何攻击,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冲锋下来,就把战力极强的齐军击溃。大营失守,士卒毫无斗志,扶南大军轻而易举,就能开启杀戮,直到战争结束。
大象阵,好一个大象阵。
刘仁轨心中的怨气几乎滔天。
之前这么多的努力,一路奔袭,杀到了万象国王都之下,却没想到在这里折戟沉沙,损失惨重。
这口气要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咽下去,他就是不是刘仁轨。
眼下战败已经无法避免,扶南大军必然会乘胜追击,继续北上,若是一直逃窜,齐军恐怕还没有办法逃回交州就全军覆没。
而交州南部毫无重兵,扶南大军在击败他们之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继续北上,面对毫无防备能力的交州诸郡,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全部攻占。
若真是如此,自己就算是万死也没有脸面回去面见陛下。
“传令各部,寻找合适地形,构筑防线,阻击敌军。”
刘仁轨将令传达下去后,各部士卒虽然还在北上,但却止住了之前的溃败之态。而扶南大军在击溃齐军之后,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快速北上,而是暂时收缩战线,给了齐军整顿兵马收拢残兵的机会。
齐军获得一息喘息机会,正如猛虎受伤舔拭自己的伤口,等待新一轮攻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