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真的要我远嫁齐国？”
“王妹应该清楚，曹安民只要还在世一天，亡我大汉之心就不会停止。如今，我们虽然维持着表面和平，但其实随时都会爆发大战。皇兄无能，无法力挽狂澜，保我大汉江山不失，无奈之下只能效仿古人，王妹此举，就如同当初的荆轲刺秦一般，若能成功，则数年之内齐国不会来攻，我大汉也能有喘息之机。到那时，为兄定能重整河山，再现我大汉的光辉。”
刘舒心中悲痛万分，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若是刺杀不成呢？”
刘裕脸上顿显阴霾之色，冷笑道：“若是失败，则大汉将要陷入绝境，高祖的子孙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刘舒轻叹一声：“如此说来，小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临行之前，只望王兄能够旗开得胜。”
刘裕一把拉住了刘舒的手腕急切的说道：“时间仓促，你把这个东西收好。”
说着，刘裕从怀中拿出来一小包东西递给刘舒。
“这是？”
“这是我找药师配出来的一剂绝命散，此物融入水中无色无味，服下七日之后，若无解药，纵然是大罗神仙降临也是毫无回天之力。王妹到齐国之后，找个时间，将此物放入曹安民父子的水中，定然可以一举除掉此患。”
刘舒的脸上闪过一丝鄙视的神色。
高祖乃无赖出生，为了夺取天下，什么阴招办法都敢拿出来用。刘裕乃是刘氏皇族的血脉，但他却既没有继承父皇的仁义之风，反倒是将这些阴毒手法学了个十成十。
若是当面行刺，纵然是一死，刘舒也没有二话。但下毒杀人，先不论曹安民父子会不会发现，但此等阴诡之计，就算侥幸杀了强敌，恐怕这大汉的国运也不会长久。
得国不正，岂能得天时庇护。
“王妹？”刘裕见刘舒有些精神恍惚，再次追问道。
刘舒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的药包收入自己的囊中，看着眼前的刘裕，如同看一个陌生人般的冷淡。
“时候不早了，王妹要歇息了，王兄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等刘裕做出回应，刘舒直接关闭大门走入房内。
“大王，情况如何？”
宫外的刘遵考和何无忌快速跑过来，脸上带着急切和渴望。
刘裕轻叹一声道：“王国兴衰寄托在一女子身上，真是我大汉的耻辱。”
刘遵考和何无忌四目相对，脸色也微微泛红。
“王爷应该清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另一旁，杨素缓缓走了出来，月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之上，显得有些病态。
自关羽和张飞病逝之后，李善长也是一病不起，御医查看之后，恐怕这位刘备的股肱之臣也是熬不过冬天。
汉室的人才渐渐凋零，但汉室的天下依旧没有重掌河山的迹象。身为高祖之后，昭烈帝的后人，他们感觉有愧，但又无可奈何。
“我知道，但眼下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公主出嫁之前，你们要给我盯紧她，切不可让她心生寻短见的想法。”
刘舒的性子一向刚烈，刘裕也有些后悔，当初若是让刘备的二女出嫁，可能要比她更为合适。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再无回旋的可能。
“遵命！”何无忌刘遵考二人领命而去。
刘裕的目光定格在了杨素的身上。
“丞相大人，事关国运，今夜要不你我秉烛夜谈。”
杨素咳嗽两声，躬身领命。
房间之内，辞退兄长，刘舒压抑在心头上的重石似乎卸掉了不少。
夜虽然深了，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走到桌案前，轻轻抚动已经落了不少灰尘的琴。
一曲奏罢，旁边的侍女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水果，走到旁边轻声说道：“公主，今天似乎心神不宁，这一首曲子，您可是弹了不下百次，但今天却错了许多处。”
刘舒回过神，看了一眼近旁的侍女，轻叹一声：“时过境迁，也不知道，这把琴我什么再有机会弹奏。往昔弹奏，所弹的是曲，但今日我才真正明白这曲中的深意。小宁，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问你，如果让你嫁给一个敌国的死敌，你会嫁吗？”
侍女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但周围的小姐妹们都说，齐国乃是大国，君临天下，富有四海，齐国太子深受皇帝喜爱，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无一不晓，此等人物与公主最为般配。”
刘舒看着眼前这侍女顿时笑了，他笑容之中满是无奈和心酸。
他这一辈子，小的时候随着父皇颠沛流离，懂事之后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外人看来这是让人羡慕无比的生活，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身为长公主，注定了她这辈子要失去很多。
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家族的荣耀和兴衰献身。
不过还好是齐国太子，如果是匈奴首领的话，她真的不知自己又将如何。
“你不懂。”
侍女似乎有些不服气，继续说道：“公主远嫁，到时候我们姐妹也会随着您一起去齐国。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关中，这一次正好可以看看天下第一大国的风采。我听说，齐国国都彭城，富丽堂皇，公主，你说，是不是啊？”
“不……你不能去，非但你不能去，我周围的侍女一个也不准去。”
侍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在那里，她从小便入了宫跟在刘舒的身边。这么多年下来，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如今，公主远嫁，她若是不去，旁人定然会以为她有别的原因而被主子剔除。到时候纵然留在故土，恐怕也难逃周围的风言风语，到时候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回事。
“公主，您远嫁异国，若无我们这些人，您的日常起居……”
刘舒的脸上满是决然的神色，就在刚才这一瞬间，她已经下定决定。自己深入虎穴，必然难逃一死，既然如此，临死之前，又何必拖累他人。
“我意已决，在离开之前，我会让人把你送出宫，到时候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都可以，但就是不许跟着我，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