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这缕青烟朝着我飘过来的时候,我吓得赶紧转身看着堂屋里面。但是空荡荡的堂屋里面,除了神龛和神龛下面的一张大的八仙桌以外。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这香火青烟出问题了?不可能。从我认识张哈子到现在,仅仅就匠术而言,张哈子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但事实摆在眼前,我确实没有看到任何纸人。难道我被鬼迷眼了?不会。纸人都进不来陈先生和张哈子一起布下的圈子。那些没有身体的阴人就更加进不来了。
我在原地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纸人的踪迹。但是那缕青烟一直朝这边飘着。看着那缕青烟,我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万一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不见的。它跑过去把遗照放在了神龛下面,那后果……
我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了。我手里拽着篾刀,手心里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很想问张哈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张哈子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我要是再去分他的心。估计张哈子都要死在我前面。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的头顶一阵发凉。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浇上来一样。我赶紧抬头网上看去,然后我看见让我呼吸停滞的一幕。我看见。一个惨白的脑袋。和我面对面,它的眼睛圆鼓鼓的瞪着我,它的嘴巴撅着,好像是在不断的给我吹起。等我抬头看上去的时候,它张开嘴,朝着我的头发咬去。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院子里才停下,这时候我才看得清楚,那并不是一个脑袋,而是一个倒挂在屋檐下的纸人!难怪青烟朝着这边飘,但是我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这家伙竟然从屋顶上绕了过来!我记得之前陈先生和张哈子都没有处理过屋顶,看来这些纸人是找到了红线圈子的缺口!
可是,既然它到了这里,为什么要在我的头顶吹风呢?我遭遇过一次鬼吹风,可那一次是去给陈泥匠点灯,陈泥匠不希望我把油灯点亮,所以才会跑过来吹灯。但是这个纸人给我吹风是什么目的呢?
我刚想到这里,就看到那个纸人沿着屋檐往堂屋里面走去----它没有走下来,就是在屋顶上走,如履平地一般,动作快到让人咋舌。我看到这一幕才明白过来,那家伙就是为了把我赶走,然后它好跑进堂屋里面,把它手里的遗像放在神龛下面的那张八仙桌上。我看的很清楚,那张遗像上的照片,正是我爸!
我赶紧起身,拼了命的往堂屋里面跑。但是我终归是后面出发,还是慢了它一步。而且它根本就没有走下屋顶的打算,直接站在神龛上面,双手一松,那张遗像就往八仙桌上掉下来。我知道,遗像挨着八仙桌桌面的时候,就是我爸一命呜呼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扔下篾刀就向前一扑,整个人竟然直接扑到了八仙桌上,而且还在空中完成了转体,伸手就接住了那张遗像。
那纸人见到遗像被我接住了,直接从屋顶跳下来。但是它没有完成转体,而是头直接着地。可是纸人毕竟太轻了,根本就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额头那里凹进去了一块,显得更加诡异而已。
我看着它好像是要翻身,我赶紧抱着遗照跳下八仙桌,然后捡起篾刀,转身一就是一刀,不偏不倚,正劈在纸人的腰上。那纸人瞬间被劈成两半,而且伤口的地方竟然开始燃起绿色的火焰。没多久,整个纸人就被烧的连灰烬都没了。
我看着手中的这把刀,又惊又喜。这尼玛真是个好东西啊!
那纸人被烧没了之后,我手里的那张遗照也自己燃了起来,还差点把我给烧着。
经过这么一打岔,我再也不敢站在堂屋门槛的外面去了,只好站在堂屋里面,不断地盯着堂屋顶上看。可是说来也怪,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屋顶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纸人。难道这又是张哈子之前说的,它们要准备来一波团战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干脆直接15投了。必死的局面,根本就没必要挣扎嘛,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但是一想到房间里睡着了的爸妈,我又不自觉的燃起一股斗志。以前都是他们保护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保护他们二老了。
等等,按照道理来说,我爸妈都是那种瞌睡很轻的人,只要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被惊醒。为什么现在外面这么吵,他们竟然都没有醒来?不会是已经出问题了吧?
我被我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肯定不会!我们进村的时候,张哈子就说过了,村子里面显得格外的安静,就连狗都不叫了。那就说明整个村子的人都应该是中招了,所以才不会醒来。而且中的招肯定不会是什么太厉害的招子,要不然陈先生也不敢放心大胆的跑去重庆找我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堂屋的门槛后面,聚精会神的盯着院子中央的那柱香。
突然,那柱香上面的红色火星竟然毫无征兆的熄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外面的纸人已经被全部干掉了?
我很想走出去看看,甚至还特地跑到八仙桌上面拿起了火柴,准备冲出去把香点着。可是我刚拿到火柴转身,我就看见堂屋门槛的外面,被一排高高矮矮的纸人给围得水泄不通!而它们的手里,全部抱着一张遗像!
果然,又是一波团战!
可是,为什么它们全部站在门槛外面不进来?很快,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那就是阴人要进阳宅,必须要有阳宅主人的同意。而之前那个纸人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它走的是屋顶,阴阳颠倒,因此并不需要我的允许。就这样,我站在堂屋里面,它们抱着遗像站在堂屋外面,对峙!
但是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院子里面越来越多的纸人出现,院墙上的那些红线已经崩断,外面也只是偶尔能听见一些声音。我不知道张哈子和陈先生是不是已经脱力倒下了。随着纸人的增多,堂屋外面的纸人已经开始出现“人挤人”的现象,以至于最前面的这一排,已经快要被挤扁了。
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叠罗汉,要是会的话,那么只要叠上去,然后从屋顶上进来,那我就彻底无法了。为了不引起它们对楼顶的注意,我尽量不往上看,而是盯着它们手中的遗像看。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我面前的那张我爸的遗像,他的嘴角好像情不自禁的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然后再看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嘴角并没有动。可是,当我刚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竟然看见那张那遗像上的嘴巴张开,对我讲,小阳,我是你爸,让我进去!
无论是声音还是说话时候的表情,和我爸的一模一样!我知道是假的,但是就是知道,才会更害怕。
我没有应它,因为我知道,这肯定是鬼点名。可是它却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越说越生气,骂我不孝,骂我忤逆子、背时鬼……它脸部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活脱脱的就是我爸。
我用手捂着我的耳朵,却仍旧是隔绝不了那个声音。而且,那声音一开始只是一张遗照在说话,到了后面,几乎是整个院子的遗照都在说话!甚至是包括我自己,都在骂我!----骂我把凌绛弄掉了;骂我还不去找凌绛,说不定她就要死了;骂我还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待在这里。
听到它们的话,我差点就没忍住往外面跑了去。但是就在我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吒”!震得我的耳膜都快要碎掉。
这声音不是张哈子也不是陈先生,而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