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集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今年六十有三，虽然进阶宗师无望，可在内劲大成高手之中绝对算是顶尖中的顶尖。
这是岁月的积累。
左冰修虽然也是内劲大成，不过他才四十多岁。
曹集当年也是在这个年纪达到内劲大成的。
可同样是内劲大成，刚迈进这个门槛的左冰修，虽然贯通了他所修炼的经络，可也只能算贯通。
和曹集比起来，他就像刚挖好了纵横的河道，有一部分还没有灌水的烂尾工程。
曹集却是所有河道都已经怒浪滔滔，运行多年。
无论是内劲的厚度，强度还是运转流畅性，全都远胜左冰修。
俩人刚过招的时候，左冰修就全力出手，把曹集逼到了走廊尽头。
曹集其实一点都不慌，因为他认为左冰修这么爆发坚持不了多久。
哪曾想左冰修的内劲稍微有一点点衰弱，就开始嗑药了。
“我看你还有多少灵药能吃！”曹集上身像没有骨头一样，险而又险的避过左冰修的一掌。
“轰！”
他身后的储藏间被左冰修拍出个大窟窿。
左冰修看上去有些急，一掌没拍着，转身便抡起一脚，同样是劲气十足，没有半点留力。
“老头儿，你只会躲吗？”
曹集一脚踩在墙上，一脚架住左冰修扫过来的鞭腿，在半空中摆成个一字马。
“嘭！”
双脚相碰，发出一声爆响，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在走廊里产生一道封闭的冲击波。
陈平连忙转身，把怀里的晕过去的杜诗曼护住。
这冲击波太强了，裹挟着碎裂的砖块玻璃，各种杂七杂八的碎片迎面扑来。
在狭小的走廊里，想躲都没地方躲，只能硬抗。
花彪和杀猪强贼聪明，见冲击波过来，他们俩连忙和陈平站成了一条线，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陈平挡着。
虽然距离有点远，他们能应付，可挡住以后也会非常狼狈。
两个武道大师硬碰硬产生冲击，他们就算是武者也不敢大意。
陈平本来想拽一把红姐的，但他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红姐差点没吓尿了裤子，眼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这些破片打成筛子的时候，一道又高又大的身影，突然冲过去，挡在了她面前，伸手就把她拽到了怀里。
“噗噗噗，啪啪啪！”
各种破片砸到了陈平和段裴龙后背，发出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爆响。
几滴温热的液体，从红姐脸上扫过，她伸手摸了摸，是血。
红姐抬起头，看到抱住她的傻大个，眼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个口子，心中莫名的一颤。
段裴龙嘿嘿一笑：“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算啥。”
红姐咬着嘴唇说道：“你……你的手能老实一点吗？”
段裴龙放在红姐屁股上的手往上移动了三寸：“哦，刚才太危险了，情急之下我顾不了那么多，你别介意。”
陈平、花彪和杀猪强都是一脸的嫌弃，段裴龙的心思，他们太了解了。
可红姐跟段裴龙不熟，偏偏就信了他的鬼话。
段裴龙的伤看上去很重，衣衫破破烂烂，还流了血，其实都是皮外伤，根本没啥大事。
和他相比，陈平就干净多了，他有内劲护体，破片都被他浑厚的内劲崩开了，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嗖嗖嗖的破片从他身边划过，劲风带起了杜诗曼的长发，她“嘤咛！”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对焦，杜诗曼发现他被陈平护在怀里，那双桃花眼中的紧张才散去，化作满满的温柔。
陈平很清楚，他和杜诗曼认识不久，这个大明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深刻的情愫。
这都是她体内残留的烈性药还在发作。
陈平把杜诗曼的小手抓到胸前，再次搂住她，冷然道：“别乱动！”
杜诗曼双手被控制，却扭动起了柔软的腰肢。
陈平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低声喝道：“再动我把你扔出去。”
杜诗曼被陈平这一声低喝，震的双耳嗡鸣，神智清醒了不少。
她连忙咬住下唇，把嘴唇都咬白了，才控制住内心的骚动：“混蛋！”
杜诗曼之前紧急催吐了一次，又被陈平打晕，还呵斥了一句，出了不少汗，烈性药的药性下降很多了。
见她能勉强控制住自己，陈平就放开了她，转过身继续观战。
左冰修和曹集的动作没变。
俩人脚顶着脚，一个金鸡独立，一个在半空中摆着一字马，全都面红耳赤。
两只碰在一起的鞋底，被透体而出的内劲不断轰击碾压，已经不堪重负了。
柔软的胶皮鞋底，好似经过了无数风霜岁月的风干，失去了弹性一般，不断有碎块掉落下来。
“卡拉卡拉！”
左冰修另一只脚下的地面，和曹集另一只脚上的墙面，突然炸裂，闪电状的裂纹四散开来。
远远看去，就像突然出现了两个巨大的蜘蛛网。
曹集嘴角挂着不屑的轻笑：“小子，能逼我用出这一招，就算死，你也应该感到荣幸。”
他这一招叫雄鹿缠角，是曹集压箱底的底牌之一。
只要被曹集这诡异的内劲功法黏住，除非曹集主动撤退，否则就算是宗师级高手，也只能跟他对耗内劲。
当然了，曹集肯定不会傻乎乎的对宗师使用这一招，那是自寻死路。
可是和内劲雄厚程度不如他的内劲高手，这招就非常无赖了。
雄鹿缠角，就好像两头雄鹿的角缠绕在了一起，无法分开，只能比谁的力气大，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逃都没法逃。
左冰修的神色非常怪异，有庆幸，有感激，唯独没有惶恐。
他庆幸的多亏跟了陈平，他才有和这种高手过招而不落下风的机会。
至于感激嘛！左冰修从怀里掏出一粒青黑发绿的小药丸，扔进了嘴里。
这就是感激，若不是陈平，他就算有机会和曹集过招，也挺不住这种无赖的功法。
幸亏我跟了陈平，这是左冰修的心里话。
曹集脸色微变，他明显能感到左冰修逐渐绵软的内劲又澎湃了起来。
“妈的，这小子怎么那么多上好的灵药，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