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琼的小卖铺出来,石更见时间还早,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吉宁大学。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石更叫住一个女生,让其帮忙找一下沈叶叶。石更还特地跟女生说自己的名字叫张向远。
工夫不大,就见沈叶叶从宿舍里跑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不是张向远,而是石更,大失所望。
“怎么是你呀?”沈叶叶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呀,我不能来这里吗?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母校啊。”石更每当看到沈叶叶的时候,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便此刻沈叶叶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在他眼里都像画一样美。
“你有事吗?”
“我想你了。”石更认真地说道。
沈叶叶蹙眉道:“没事我走了。”
石更上前一把拉住沈叶叶的胳膊,沈叶叶甩开道:“你干什么呀,别拉拉扯扯的。”
石更笑着问道:“听说你要订婚了?”
沈叶叶听了石更的话,心里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把脸扭向一边说道:“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大学同学,又是我的追求者……”
“你说什么?”
石更马上说道:“口误,口误。我是想说你是我追求的目标,怎么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呢。虽然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你嫁给别人,可是到了这会儿,我也只能祝福你了。订婚宴在哪儿办啊?到时我就是再忙,我也一定参加。”
沈叶叶的脸色铁青,她恶狠狠地瞪了石更一眼,转身就进了宿舍。
石更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抬腿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骑到大门口的时候,石更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石更!你等一下。”
石更捏闸停下车,回头一看,竟然是张向远。
张向远跑到石更面前,弯下腰,双手扶着后车座,呼哧带喘的。
“哎呦,这不是叶叶的男朋友吗?找我有事?”石更没想到会遇见张向远,不过他猜刚刚他与沈叶叶在女生宿舍门口说话,张向远肯定是看见了。
“你……你等一下,我现在有点……有点上不来气。”张向远擦了擦额头汗说道。
“你这身体也不行啊。”石更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我不行,是你骑的太快了,我跑了至少得有五六百米,叫你你一直没听见。”
石更看了眼手表说道:“有话赶紧说,我还有事呢。”
张向远把气喘匀了说道:“我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想跟你聊几句。”
“聊什么呀?”
“关于沈叶叶的事情。咱们到那边去聊吧,那边没人。”
石更一听聊沈叶叶,就推着自行车跟张向远走到了一边没人的地方。
张向远问道:“你是沈叶叶的大学同班同学吧?”
石更点了点头:“是啊。”
张向远又问道:“那你对沈叶叶一定特别了解吧?”
石更说道:“反正她在学校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问一下,沈叶叶她在读本科期间,在生活作风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石更心里一喜,但脸上却是不解的表情:“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张向远叹气道:“我和沈叶叶要订婚了,可是我最近听说她生活作风不太好,还打过孩子,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知道让你说自己的同窗好友不太好,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咱们都是男人,谁都想娶一个完完整整的女孩,谁都不愿意娶一个被人玩过的女孩,对不对?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我保证不会外传,我要跟别人说,你对我说过沈叶叶的事情,我就死全家。”
张向远指天发誓,态度极其诚恳。
石更挠了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以和叶叶的关系,我肯定是不应该在背后说她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听了你说的话,我要是不跟你说,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石更思忖再三,说道:“太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好说,我能说的是,如果你要是真的爱叶叶,还能用一颗宽容的心去对待她,我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
石更拍了拍张向远的肩膀,上了自行车就走了。
张向远仰头看了看天,此刻他的心里就像这十二月的天气一样寒冷。
自从得知沈叶叶生活作风有问题以后,张向远就一直闷闷不乐,跟沈叶叶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强颜欢笑。
张向远是真的爱沈叶叶,他总感觉沈叶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才迟迟没有下决心跟沈叶叶提分手的事情。不过订婚的事情显然是不可能了,他就跟沈叶叶说单位派他在元旦的时候去外地出差,又不能换别人,订婚的事情只能延期了。
今天听完石更的话,张向远觉得他离跟沈叶叶真正分手已经不远了。
石更离开吉宁大学回了家,到家不一会儿,张悦就去接他了。
石更问道:“那散白酒你让家里人喝了吗?”
张悦嗔怪道:“你别提了,我拿给我爸喝,他喝过之后跟我说下周我再回来,必须给他带一大桶,否则他就要跟我算账。都是你害的,酒的事情你得给我解决啊。”
石更开心地笑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石更让张悦把酒拿给家里人喝,其实目的就是让张金山喝。张金山作为市委副书记,什么好酒没喝过,是不是好酒,他一喝便知。
石更没有坐张悦的车回伏虎县,因为周五的时候他就跟卞世龙约好了,周日下午他们一起回去。所以他让张悦把他送到了卞世龙家。
路上,石更问道:“那散白酒你拿给朋友喝了吗?”
“喝了,获得了一致的好评。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卞世龙很好奇。
“我想开个酒厂。”
卞世龙一脚踩在了刹车上,虽然两个人都系了安全带,但由于车速很快,急刹车的惯性还是让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了挡风玻璃上。
石更疼的差点喊娘,他用手摸了摸脑袋,问道:“怎么了?”
卞世龙忍着疼痛把车停到了路边,一边揉脑袋一边看着石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开酒厂啊。”
卞世龙惊诧地看着石更:“你开酒厂?我没听错吧。”
“准确地说是县里开酒厂,就是你喝的那个散白。我这几天小范围的做了一下市场调查,喝过的人都说好。如果将其包装成一款名酒,大批量的生产,一定可以大大拉动县里的经济。”
老郭家酿制的散白酒在清风镇有着悠久的历史,酒的质量又这么高,石更认为完全可以扩大规模,建厂生产,同时它也有成为知名品牌的潜质。一旦打开市场销路,说不定还会成为第二个茅台呢。
卞世龙一下子来了精气神,他解开安全带说道:“你详细你跟我说说。”
石更从第一次喝散白酒,到他产生建厂的想法,再到让众人品尝进行小范围的调查,非常详细的跟卞世龙说了一遍:“生产白酒虽然也属于工业,但它是轻工业,不是重工业,对生态环境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所以我认为值得一干。”
卞世龙伸手重重地拍在了石更的肩膀上,激动道:“你不愧是我的军师,你小子是真有头脑啊!”
两个人没有回宿舍,开车直奔了清风镇老郭家。
“大娘,您还记得我吗?”进了屋,石更看着李秀华问道。
“记得记得,你是上个星期来的那个小伙子,你说你有个朋友在春阳开副食店,想进我们家的酒,是吧?”李秀华一眼就认出了石更。
“没错,就是我,您的记性可真好。”石更看了身旁的卞世龙一眼说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他姓边,您叫她边老板就行了。”
“边老板你好。”
“你好。”
卞世龙与李秀华握了握手,问道:“你们家掌柜的在吗?”
“他上厕所去了,你们先坐,我这就去叫他。”李秀华说完就快步出去了。
老郭大名叫郭开义,今年五十六岁,皮肤黝黑,皱纹堆垒,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他驼背很严重,加上体型又瘦弱,要是从远处看,就像个小孩似的。
郭开义平时几乎烟袋锅子不离手,即便上厕所的时候也得叼着。方便完从厕所出来,一袋烟正好抽没了,老妇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郭开义正在往墙上敲烟袋锅子,空里面的烟灰。
“老头子,前两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春阳的大客户来了,现在正在屋里呢,要见你。”李秀华指着郭开义警告道:“我提醒你啊,把你那倔脾气收一收,好好跟人家说话,你要是敢把这个大户口放跑了,我跟你没完!”
郭开义白了李秀华一眼,抬腿就朝房门走了去。
进了屋,李秀华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家老郭,郭开义。老郭,这位是省城来的边老板。”
“老郭你好。”卞世龙笑着伸出了手。
郭开义看都看没看卞世龙一眼,一屁股坐在炕上,拿过烟口袋就低头装起了烟:“想要多少酒说就是了,不用来这套,俺们村里人不兴这个。”
李秀华对于郭开义的表现不满,她伸手怼了郭开义一下,皱眉咬牙道:“人家跟你握手呢,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郭开义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我行我素。
卞世龙与石更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其实老郭说的没错,我是来买酒的,谈好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了,用不着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卞世龙坐下说道:“我在春阳做的生意还挺大的,原来用的是别人的散白酒,后来听我这小兄弟说你这里的散白酒好,还给带了一些尝了尝,确实是好,我就想跟你们合作。我用的量非常大,不知道你们在供货方面能不能保证啊?”
“你一天能卖多少啊?”李秀华问道。
卞世龙想了想说道:“平均一天二百斤左右吧。”
李秀华和郭开义听了双双大吃一惊。
郭开义抬头瞥了郭开义一眼,什么都没说,拿出火柴点燃了烟袋。
“你要是每天都这么大量的话,我们肯定是供应不了的。我们家的酒都是纯手工酿造的,非常耗工夫。”李秀华看了看郭开义说道:“要是每天一百斤左右我们是没问题的。”
郭开义躺在炕上抽着烟说道:“别吹牛,你啥时候一天出过一百斤酒?六七十斤顶天了。”
李秀华恼火的腿了一把郭开义的大腿,心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石更开口说道:“量太小了。你们家的酒这么好,为啥不扩大经营呢?”
“我们也想过扩大经营,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扩大经营需要很多钱,我们家的生意虽然还不错,可是也就够个吃喝,给儿子娶个媳妇,没什么大钱。另外一旦扩大经营,酒的配方很容易泄漏……”
郭开义踢了李秀华一脚:“别胡说,哪有什么配方。”
李秀华回手给郭开义一拳:“谁不知道你老郭家的酒是祖传的秘方,你还以为你能瞒得住啊。”
石更给卞世龙使个了眼色,卞世龙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跟别人合作呢?”
“怎么合作?”李秀华问道。
“比如说跟我合作,我出钱负责经营销售,你们出技术负责生产,到时挣了钱,咱们对半分。”
卞世龙话音未落,郭开义一下子就从炕上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就是老农民,酿酒卖酒就是为了糊口,从来没想过要发什么大财,所以不会跟任何人合伙。你想买酒可以,要是想跟我们合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郭开义叼着烟袋锅子就走了。
“你这个死老头子,你除了倔你还会什么,人家是打比方,又没说要真跟你合伙,你急什么呀?”李秀华冲着门说了几句后,赶忙向卞世龙和石更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家老郭就这么个脾气,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离开清风镇,回县里的路上,卞世龙忧虑道:“看来想要跟郭开义合作建酒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石更闭着眼低着头,用手按摩着太阳穴,说道:“不能跟他合作,要把他的人和配方全部都拿过来。”
卞世龙惊奇地看了石更一眼说道:“我就打个比方,试探一下,郭开义就那么大反应。你想连人带配方全都拿过来,谈何容易?总不能动用行政力量,硬来吧?”
石更睁开眼看着车窗外说道:“当然不能硬来,得让他心甘情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