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石更开口说道:“咱们高兴的太早了,低估了对方的应对能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肯定是上午开完了会,立马就让人到下面去散播不利于我们的消息了。老百姓向来都是最善良,最好唬弄的,稍微一蛊惑,便群情激愤。”
李海涛不解:“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搞经济发展,对他们的利益也造成不了任何损坏,为什么又是反对又是破坏的呢?”
石更看着李海涛说道:“我想是两点原因吧。第一,他们不希望咱们这些外来的干部在古北干出任何成绩,咱们出成绩,会让他们很没面子。第二,他们怕我们出了成绩,站稳了脚跟,有了资本以后,会对他们这些政治家族的代表开刀。”
邱小艾点点头:“说的没错,他们就是因为这两点所以才激烈的反对。”
李海涛看着邱小艾问道:“就不能消除他们这两个想法吗?”
邱小艾看向了石更,石更摇头:“很难。除非咱们什么都不做,再拜他们当老大。可能吗?”
又沉默了一阵,石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越是困难才越有挑战性。今天就别想了,走吧,吃饭去,古北大酒店,我请客。”
由于心情不佳,四个人都没少喝酒,喝到最后谁也送不了谁了,只好住在了酒店里。
转天,周敏来到了古北县,石更借了胡雪菲的车,开车带着周敏去了京天宇国的公司。
到了以后,宇国没有在公司,一个副总接待了二人。
在请示了宇国以后,副总表示周敏可以在每个部门待上一个星期,看看对哪个部门更感兴趣,然后再决定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这样的礼遇显然不是谁都能有的,周敏知道对方是看在石更的面子上才这样的,就偷偷的冲石更竖起了大拇指。
副总把公司的情况,以及各部门的情况简单的向周敏介绍了一下后,又让行政部门的主管带着去看了看宿舍。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石更就返回了古北县。
发展亚麻业一事,反对派不同意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如今老百姓们也激烈的反对,无疑是雪上加霜,石更、胡雪菲、邱小艾、李海涛四个人每天都在想如何破解当下的困境。
一周之后,办法没想出来,却发生了一件事。
早上胡雪菲刚到办公室不久,秘书就敲门进来说,凤和乡一个叫张秀民的村民想见胡雪菲,要举报乡党委书记隆重,希望胡雪菲务必见他一面。
胡雪菲二话没说,就让秘书把人带了进来。
“胡书记你好,胡书记你好。”张秀民对于胡雪菲能见他很激动,进了办公室后,离着老远就伸出双手准备跟胡雪菲握手。
胡雪菲起身跟张秀民握了下手,然后示意他坐,秘书给张秀民倒了杯水,见胡雪菲没有别的吩咐就悄悄退了出去。
“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胡雪菲说道。
“我叫张秀民,今年三十四岁,凤和乡凤和村人,我在乡里开了一家五金商店,商店的名字叫凤和五金。”张秀民说道。
“你要举报你们乡的书记?”
“是的,我要举报我们乡党委书记隆重,他乱搞男女关系,还行贿受贿。”
“乱搞男女关系,行贿受贿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是不能乱讲的。”胡雪菲严肃道。
“我有证据,我有他行贿受贿的账本。”张秀民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双手递到了胡雪菲的面前。
胡雪菲翻了翻,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个账本?”
张秀民的老婆叫谷佳英,是凤和乡党政办公室的科员。由于颇有姿色,被称为乡政府的一枝花。
隆重在凤和乡的名声很不好,尤其是在生活作风方面,老百姓私下都说他是夜夜当新郎,天天换新娘,站在村口望,村村都有丈母娘。
虽然夸张了一点,但可以肯定隆重的生活作风肯定是有问题的。谷佳英作为公认的县政府一枝花,隆重又怎么可能不想采呢?
张秀民起初听到自己媳妇和隆重搞到一起时是完全不相信的,他和谷佳英结婚近十年,他自认为还是非常了解她的,他知道隆重不正经,但自己媳妇绝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人言可畏,架不住传的人越来越多,传的越来越真,有的人甚至说隆重隔三差五的就把谷佳英叫到办公室去,然后谷佳英至少半个小时才出来。当这种传言传到张秀民耳朵里时,他就不得不怀疑了起来。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伪,张秀民决定调查一下。
没法到乡政府里去调查,张秀民就盯着谷佳英,尤其是她每天下班的时候,张秀民都会跑到乡政府的附近远远地看着,他相信如果谷佳英真的有事,早晚是会露出马脚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盯了大半个月后,终于有一天晚上发现了问题。
那是七月初的一个晚上,谷佳英吃过晚饭后,换上了一条裙子,说去同事小王家串门,就走了。
张秀民待谷佳英出了院门后,干掉啤酒里的最后一口酒,下了炕就追了出去。
张秀民认识小王,也知道小王家住在哪儿,但谷佳英所走的方向却并不是小王家所住的方向,张秀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
一路跟踪到乡卫生院侧面的胡同时,就见谷佳英很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当车从胡同里开出来后,张秀民认出了是隆重的车,当即火冒三丈。
张秀民撒腿就追,他想抓狗男女的现行。可是两条腿怎么追得上汽车?
跑了十几米远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超过了张秀民,张秀民马上抓住自行车,把自行车拉停了下来,一看是熟人,就说自己有急事,上了自行车就骑走了。
张秀民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一路猛蹬,可是与汽车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不过由于整个乡里也没有几辆气车,车又打着灯,所以气车一直都在张秀民的事先范围之内。
远远的,张秀民看到汽车右拐了,他知道那是奔大高庄村的方向去了。
然而等张秀民到大高庄村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隆重和谷佳英在哪儿他根本不知道,但他猜想二人不可能在村子里胡来,肯定是去了僻静之处,就推着骑着自行车往田地的方向走。
夜晚的田地一个人都没有,放眼望去全都是庄稼。张秀民正琢磨去往哪边走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汽车行驶的声音,张秀民回头一看,是隆重的车,但是他没有再追,他知道追上也没有任何用了,狗男女肯定都办完事了。
虽然没有抓到现行,张秀民至少知道了谷佳英确实有事,他对自己的媳妇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被人戴绿帽子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但张秀民回家后并未声张,他深知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毫无证据就大发雷霆,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很可能会被谷佳英反咬一口说他不信任她。所以张秀民决定先忍着,等他捉奸在床那一天,他在一解心头之恨。
几天后,一天深夜,张秀民被尿憋醒了,起身准备去方便的时候,发现谷佳英并没有在炕上。
下了炕,到另外一间屋看了看,孩子在炕上躺着,未见谷佳英的身影。出了屋,到后院的厕所看了看,也没有看到谷佳英。
张秀民撒了泡尿,从厕所出来想了想,回到屋里拿着菜刀,骑上自行车就奔了隆重的家里。
张秀民家离隆重家里不是很远,都在乡里住,骑自行车五六分钟就到了。
张秀民站在院门口先往里看了看,院子里漆黑一片,一点动静都没有。张秀民把菜刀放在墙上,翻身上墙跳进院子后,拿起菜刀,蹑足潜踪,来到了房子前。
窗户是开着的,张秀民蹲在窗下,竖起耳朵一听,先是听到了女人“嗯嗯啊啊”的呻/吟之声,之后又听见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啊……好爽,好舒服,使劲,干死我……”
跟谷佳英过了近十年,她的声音张秀民太熟悉了,就一听就知道说话的是她。
那一刻,张秀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
窗户上有纱窗,张秀民站起身,伸手一把拽掉纱窗,就跳上了窗台:“奸夫淫妇,我要了你们的命!”
隆重正趴在谷佳英的身上“奋战”,突然听到说话的声音,大骇。抬头一看,见窗台上站着一个人,在月亮的映衬下,可以清晰看到闪闪发亮的菜刀。
隆重的反应极快,抓起身旁的衣裤,跳上后窗台就跑了。
谷佳英起身也要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张秀民从伸手一把拽住了头发。
“饶命啊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谷佳英紧忙求饶。
张秀民找到灯的开关,把灯打开后,一只手掐着谷佳英的脖子,一只手举着菜刀,眼珠了都红了:“荡/妇,信不信老子活剐了你!”
谷佳英看到是张秀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秀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了,不赖我,是隆重利用他的权利对我威逼利诱,我没办法啊……”
“我去你妈的吧!”张秀民一脚将谷佳英踹倒在地,用脚踩着谷佳英一半脸说道:“我一心一意对你,你竟然给我戴绿帽子,你是人吗?你不想跟我过了没问题,你可以跟我离婚,但是你他妈出去偷人,我绝不饶你!”
张秀民举起菜刀就要砍,谷佳英双臂护住脸大喊道:“杀了啦,救命啊……”
张秀民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杀人犯法,更知道要是因为杀了谷佳英这种贱女人而去蹲大狱不值得,但积攒在心里已久的怒气必须得出了。
于是放下菜刀,对谷佳英便拳打脚踢,把谷佳英打的鼻口窜血,遍体鳞伤,最后躺在地上就剩一口活气了,一动也动不了,动哪儿都像针扎火燎那般疼。
打了谷佳英,张秀民的恶气仍未全消,因为隆重跑了,而且张秀民知道,隆重这一跑,有了防备,他以后再想收拾隆重恐怕就不容易了。可他与张秀民的仇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想到隆重在乡里当了多年的乡长和乡党委书记,肯定受了不少好处,既然抓不到隆重的人,那就用金钱补偿他好了。
张秀民在隆重的家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现金,或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另外一间屋,相当于是张秀民的书房里,发现了写字台上,两个抽屉和两个小柜门上全都上了锁。张秀民猜想里面可能有好东西,就把几个锁头全都撬开了。
果不其然,里面不仅有现金,还有好烟好酒,以及一些珍贵的补品。最让张秀民没有想到的是,在一个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得全都是别人向他行贿,和他向别人行贿的记录,每一笔,什么时间,在哪里,具体金额或具体礼品是什么,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个东西,张秀民当即就放弃了拿钱拿礼品的念头,他觉得拿那些东西,搞不好会被说成是盗窃。而他要是把笔记本往县里一交,张秀民就彻底完了。
别看张秀民只有初中文化,可是他这个人好动脑子爱琢磨,他没有盲目把账本交到县里,他先研究了一下隆重的账本,之后又把县里主要领导的情况分析了一下。张秀民虽然不是领导干部,可由于谷佳英在乡政府工作,平时没少听谷佳英说县里的一些官场传闻。
通过研究和分析,张秀民觉得他不能把账本交给古北县的本土官员,一旦交给他们,很有可能会官官相护,最后隆重没怎么样,他反倒有可能在凤和乡待不下去了。
权衡再三,张秀民认为还是将账本交给刚到古北县不久的胡雪菲比较好,她肯定和隆重不熟,应该不会关照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