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代表她因此就糊涂。当陆云乘一提及此事,她基本就是毫无隐瞒的态度。
“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的时候也是习过武打过战的人。对于刺客的小伎俩,自然也能猜到一二。”
几乎是笃定的,太后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疑虑:“是惠妃吧?”
直到这一刻苏青妤才明白,有些人糊涂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而是他们刻意不想清醒而已。
“她啊,趁着哀家一个没注意就让人给哀家下了蛊,这蛊虫能叫人痛苦却不会要人性命。哀家若是听话,她就能让这蛊虫就能和哀家一起共生,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太后不禁嗤之以鼻:“这就不得不说,惠妃行事的手段还是太嫩了一些。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苦没吃过?就凭一只小小的蛊虫,就想让哀家当她的傀儡,实在可笑!”
苏青妤接话道:“所以惠妃是见您不愿配合,才对您动了杀念?”
闻言,太后虽颇为唏嘘,更多的是无奈。
“若不是哀家当年和青松山山长交过手,还真认不出她这小伎俩。不过,那个苍家的小子也够深情的,为了她竟连这皇宫大内都愿意闯一闯......”
“皇祖母,”陆云乘干咳一声,有意提醒道:“惠妃已经将刺杀您的罪名,独自揽下了。目前为止,此事无关苍翼。”
太后连迟疑都不曾,直接冷哼一声:“这又是皇帝的主意吧?”
“他这个人,一辈子要强惯了,宁愿活受罪也死要面子的。戴绿帽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肯承认呢!”
苏青妤不禁咋舌,没想到太后埋汰起明帝来,竟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愿给他维护了。
明帝他,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竟让太后对他厌恶至此......
利用这个时间空隙,陆云乘在太后的示意下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太后这才明白全部的真相。
“当真可笑至极!”
“堂堂一国皇帝,竟也做着这种掩耳盗铃、企图瞒天过海的恶心事!”
“哀家当年就该把他掐死算了,也好过如今他变着花样来气我!”
对于明帝这一番操作,太后就差没对他破口大骂了。
陆云乘见从太后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先告辞,另寻线索。
蛊虫的事情可大可小,哪怕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如今到了他的手上他也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若是因此动摇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后果不堪设想。
苏青妤将他送到寿康宫门口处,认真叮嘱着:“你如今情况特殊,无论走到何处身边一定要让人跟着,切莫大意了。”
“还有,行事不要太过出挑了......”苏青妤话才出口,立刻觉得自己大概是说了一句废话。
“算了算了,你这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够出挑、够引人注目的了。小心一些吧。”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苏青妤说着就让清风推他走,却被陆云乘拉住了袖子。
“青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青妤眨了眨眼,没有直接回答。
至于她身后的明月,本就不擅长说谎,为了不拖自家王妃的后腿,选择低头不看、不说。
“我昨夜,去见了陛下。”
心知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陆云乘是决计不会相信的,苏青妤索性说起真话。
“他似乎对咱们俩这段时间的事事拔尖出头很不满意,所以明里暗里地警告过我,让我们收敛一点。”
“没了?”
苏青妤任凭陆云乘盯着自己的眼睛,脸部红心不跳地说道:“当然还有。”
“陛下还说了,让我快些将你的腿治好,否则就凭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将来咱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云乘的眼神在这一瞬间瞬间冷下来:“他倒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我们几个相互争,利用所有人去培养他所寄予厚望的那个人。”
“那个人?”
苏青妤好奇问道:“陛下最喜欢的,不就是安王吗?”..?
陆云乘冷笑道:“他精明了一辈子,将所有人都算计到了,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他将筹码压在谁的身上。”
但总归不会是他。
送走陆云乘后,苏青妤在门外站了好一阵子。
这一趟进宫对她的人生来说,可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倘若她没能遂了明帝的心愿,只怕她也只有两个月的活头了。
这一刻她突然很好奇,自己如果死在这个时空,是真的彻彻底底死了,还是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很快她就只能无奈地苦笑自己想太多。在原来的世界里,她连一具全尸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还是,先想想看有没有办法配置到解药吧,但光靠她可不行,还得让沈怀德帮忙......
想到这里,苏青妤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更加让她炸裂的消息,还在里面等着她。
一进去,太后就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喊着:“丑丫头,快过来坐!”
等苏青妤依言过去坐好,太后立刻抬手在她的脸上来回捏了又捏。
“还真别说,你这丑丫头脸好了之后还真挺好看的!有哀家当年的两分气度!”
苏青妤被她逗笑了:“是是是,太后当年定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太后难得笑得开怀,用手在她的额头点了一下:“行了,哀家还不了解你?说吧,有啥想问的?憋了这么久,很辛苦吧?”
苏青妤惊讶地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老人,暗道她莫不是有什么读心术,否则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好奇哀家为什么知道你想问问题?”
苏青妤忙不迭地点头:“请太后赐教!”
太后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出慈康宫。
也包括明月。
“正好哀家也有点话想和你说说,不过在此之前,允许你先问问你想知道的。”
苏青妤咽了咽口水,一度紧张到握紧五指:“太后,您有没有听过一首曲子,名为高山流水?”
太后定定看着苏青妤,嘴角慢慢扬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