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妤进屋后,清风和采薇立刻识相出去了。
这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王府时,她和陆云乘两人可是一人一个院子住着的,现在在太后的慈康宫自然没了这个条件。
陆云乘倒好茶水推到苏青妤的面前:“皇祖母如何了?”
“还好有你将魏嬷嬷和苏青雪引出去一些时间,我已经给太后用药了。”
苏青妤来回打量整个寝殿,思考着两人今晚要怎么睡:“但不能挂水只能用药用针,大概是会恢复的慢一些了。”
悲催的是,她发现这寝殿不仅不大,而且还只有一张床。
陆云乘何其聪明,当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你辛苦了一整日,先去休息吧。”
“那你呢?”
“你给我的轮椅很舒服,我坐着休息也不会累的。”
见陆云乘动作优雅地从床上拿了一张小毯子,大有一种要坐一个晚上的意思,苏青妤立刻反对。
“不行。”
她拿走小毯子,随手又将轮椅往床边推过去:“一起睡吧。”
“一......一起?”
陆云乘眸光晦暗,喉结还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的腿好不容易解了毒,过两日就要手术了,得好好休息才行。”
苏青妤坐到床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这张床足够我们两个人睡觉了。”
见陆云乘没有动作,苏青妤皱眉:“你是怕我睡觉不老实?”
陆云乘抬眸看她:“本王是担心你会不习惯。”
苏青妤转头就去洗漱:“我没那么多讲究,你快上床吧。”
背对着她,陆云乘剑眉轻挑、嘴角上扬,稍微用了点内力,轻而易举又心满意足地躺倒里侧。
等两人都躺倒床上后,苏青妤才发现,床虽然不小,但是被子只有一张。
她往陆云乘身边靠了一点:“我......我在夜里会怕冷,你别误会。”
陆云乘抬手就将被子往苏青妤那边扯了点,还帮她把身侧的被子压实:“这样,好些了吗?”
苏青妤点头:“好多了,谢谢。”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眸都被烛火点亮了所有的光,吸引着对方沉沦下去。
陆云乘掩唇轻咳,立刻躺正。
大概是刚刚两人靠的太近了些,苏青妤发现陆云乘的耳垂竟红了。
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容易害羞。
既然如此......
于是下一刻她忽然发出了一声怪笑,惹得陆云乘再次看向她:“这么了?还是冷吗?”
“冷是不冷了,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可能要和你提前说一下。”
“什么?”
“为保手术顺利,到时需要你脱掉全身衣物。”
陆云乘:!!!
见他整个人都傻住了,苏青妤拼命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你没有理解错,就是什么都没有的那种。”
此刻的陆云乘,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好半晌后,他才找回了自己走失的理智和声音:“你,当真?”
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实在不太好。
苏青妤还在憋笑:“我是大夫,正经的那种。手术时让病人脱掉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了,你可别用不正经的念头去揣测什么。”
陆云乘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裂开了:“你的意思是,你也给旁人做过手术,也要让对方脱掉衣服?”
苏青妤的所有笑容全部僵在了脸上。
真是多嘴,好端端的逗他做什么。这下好了,被揪住某些关键问题了。
“咳咳,”苏青妤轻咳了两声,翻过身子背对着他,假装迷迷糊糊:“快睡吧快睡吧,我困了。”
瞧着苏青妤的背影,陆云乘没等多久就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苦笑着摇头:她倒是睡得快,丢下这些让他难以消化的问题,让他还怎么能睡得着?
但是,她方才说‘手术时让病人脱掉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句话时,神色极为自然,根本不是瞎编乱造出来的谎言。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所查到的苏青妤,究竟有几分真实?
烛火燃尽陆云乘都没合眼:“你这个小女子,口中究竟有几句实话?”
翌日一早,
苏青妤到太后寝殿时,苏青雪已经在和魏嬷嬷给太后擦拭手脚了。
见到来人,魏嬷嬷立刻起身行礼:“凌王妃安好。”
“大姐姐怎么才来?”
将帕子放进盆中,苏青雪站起身和苏青妤对视:“你可别忘记了,陛下是让你来侍疾的,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你是瞎了吗?看不见我手里提的食盒?”
为了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药喂到太后口中,苏青妤只能去御膳房取了米汤,再将药加进去。
“你这么盛气凌人,不就是因为太后的病情好转吗?太医说你是福星,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竟也有做得出来的一天,还真让我意外。”
“那你呢?是想到办法救人的办法了?”路过苏青雪身边时,她接着问道:“是想到办法救你那个已经疯癫的娘,还是救那个自私冷血的爹?”
若是放在从前,苏青雪早就跳脚了。但现在她竟然还十分平静地站在这里,半点隐忍的神情都没有。
“苏青妤,从五年前起,你就没有了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更别说你想赢过我扳回这一局!”
苏青妤狐疑地蹙起了眉。
“劳烦凌王妃和安王妃照看太后,奴婢去隔壁看看太后的药熬好了没。”
魏嬷嬷转身出去后,苏青妤就开始端着米汤一点一点喂太后。
太后没有了吞咽的意识,导致很多米汤顺着下巴和脖子流下来,惹得苏青雪笑出了声。
“一个将死的老人而已,太医都下了必死的诊断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孝子贤孙?”
见苏青妤没有回答,她继续道:“苏青妤,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命清高的样子!”
“在侯府的时候,你清高到为了采薇那个贱丫头不被发卖出去,而对我低下了你一向高昂的下巴。如今,面对一个马上要死的老婆子,你还在装清高!”
“苏青妤你不累吗?”
瓷碗放在小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苏青妤终于抬眼看向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苏青雪。
“你们身为畜生却偏要装着做人都不累,我又怎么会累呢?”
“苏青雪,别废这些没有用的话了。说说吧,让我看看以你的脑子究竟能酝酿出什么害人的大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