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歌目视陶玉,微微一笑:“元君过奖了。”
世间流传,道家武学,除了明确为玉清、太清嫡传以外,或多或少都同太清传承有关。
陶玉身为太清嫡传,武圣九重境界的强者,眼力确实不凡,不仅识得幽明十二法,更认出暗月丹书。
诚如她所言,暗月丹书在大破灭后的界上界,并未有流传。
陶玉能认出,完全是师承源远流长的缘故。
至于宙光天书,她能认出反而不难,毕竟玉清嫡传元始天书太过出名。
让陶玉有些怀疑的,涉及空间奥妙的绝学,自然便是陷仙剑。
不过燕赵歌施展永夜之雷,虽然融入几分陷仙剑经的意境,但有心处理之下,陶玉一时间也看不透。
她此刻看着燕赵歌,眉目之间仍然不见善意。
虽然锦绣大帝和东南至尊关系不错,但陶玉和东南至尊曹捷却矛盾颇深。
这其中多少有西方至尊的缘故在里面。
陶玉和西方至尊的妻子是少时相识交好的手帕交,而西方至尊和曹捷则关系恶劣。
若说最初陶玉和曹捷之间只是相互看不顺眼,那么这么多年下来,大小矛盾日积月累,也已经渐渐不可调和。
便是没有西方至尊,陶玉同曹捷目前,也已经难以走到一路。
更何况,此前燕赵歌、燕狄父子前往小离恨道场,都是傅婷招待。
陶玉对傅婷的观感,很复杂。
而在她看来,锦帝对燕赵歌父子似乎另眼相看,少不得傅婷在其中起作用。
另一方面,傅婷和金庭山一脉,同样走得很近。
燕赵歌同时和曹捷、傅婷关系密切,陶玉自然不喜。
只是,经过方才这一遭,陶玉也和曾默等人一样,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同先前预想中很不一致。
她此刻看向燕赵歌的目光,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方才那一下交手,燕赵歌抵御她的同时,还能维持笼罩丽农山众人的永夜之雷不破,等于是胜了一招。
燕赵歌手持逆乾坤斧不假。
但这天下间,有几个武圣六重,见神后期境界的武者,凭借一件未能发挥全部威力的上品圣兵,就能胜她陶玉一招?
傅婷都做不到。
便是武圣八重,仙桥中期境界的强者,不是曾默、龙汉华那个层次的人物,也未必就能做到。
但燕赵歌做到了。
陶玉素来眼高于顶,此刻也感到震惊。
幽明大帝已死,可以不提。
但是联想到太阳印和太阴冠冕,陶玉一时间思绪万千。
燕赵歌脚下不丁不八站着,微笑看着陶玉,神态轻松。
太清嫡传,奥妙无方,妙飞峰所拥有的绝顶武学,不止一门。
除了锦帝可能比较特殊以外,其他人修练,就算通晓全部顶尖武学,多半也会有所侧重。
陶玉号太素元君,其实已经说明问题。
她,乃至于她门下清泉洞一脉,多半都比较侧重先天五太之中的太素无量身。
相信她们这一脉传承,可能也是妙飞峰各个洞府里,除了红莲崖以外,对于太素无量身揣摩最深入的一家。
太素无量身是道门顶尖防御护身法门,堪比玉清一脉生生造化天书所出的五行大罗仙体。
陶玉的防御极为强大,放眼整个界上界,仙桥武圣中能比她防御更强的人,恐怕极为有限。
而她的攻击,相信仍然胜过绝大多数人,比如摘星居士关立德等人。
毕竟太极阴阳掌等绝学,陶玉也会。
但同她自身防御相比较,又或者同门中专擅太极阴阳掌等武学的人相比,她的攻击就不那么出众。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拿燕赵歌完全没办法了。
陶玉骄横是不假,没动手之前,也确实没把燕赵歌放在眼里。
但她毕竟是实打实的一方强者。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交手一招,陶玉便对燕赵歌展现出来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
这是一个实力远超同境界武者的人,胜过同境界的她自己不说,更胜过同境界下的傅婷。
……甚至,陶玉感觉,自己的师兄,堂堂界上界五帝之一的锦帝,同境界修为下,也胜不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个结果让陶玉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不管她对东南至尊,对傅婷,对燕赵歌的个人观感如何,她也必须承认,这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
如果那些丽农山弟子,现在跑到她面前来说燕赵歌全凭太阳印等外物,其自身却没有真才实学的话,陶玉就先一巴掌扇过去,打醒这些睁着眼说瞎话的人。
但即便如此,丽农山的弟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她若没有动作,那她也不是陶玉了。
只是陶玉却终究有一些犹豫。
因为,锦绣大帝同荧惑戟的大战,马上就要到来。
虽然对傅婷有许多怨念,但事关锦绣大帝,一贯跋扈强势的陶玉,也迟疑起来。
就在这时,燕赵歌和陶玉同时神色微微一动。
红莲天舟外,无尽遥远的黑暗虚空里,突然出现又一蓬红光。
赤红火光炸裂,整个虚空仿佛都摇晃一下。
燕赵歌此刻同陶玉对视一眼,都面露了然之色。
荧惑戟,到了。
黑暗虚空里,熊熊烈火扑散开来。
原本看上去令人感到震撼的红莲天舟,立即变得仿佛风中残花,不停飘摇。
一尊身高九丈,脚踏双龙的火焰神祗,出现在虚空里。
另一边,地至尊真元拳意所化的世界,此刻也不由得退避三舍!
“吾已至此,傅云驰何在?”
宏大的声音,这一刻在无尽虚空里回响,不绝于耳,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傅云驰,正是傅婷之父,锦绣大帝的名讳。
不过,放眼天下,现如今的界上界敢直呼其名的人,怕是不超过十指之数。
陶玉看了燕赵歌一眼,终究收回目光,出了红莲天舟。
她望向远方那火焰巨人,深吸一口气:“时辰未到,阁下稍安勿躁。”
那火焰巨人倒也不为己甚:“无妨,这么久吾都等了,确实不急在一时三刻。”
说罢,就那直挺挺立在虚空中。
他的面目为火焰覆盖,让人看不真切,但在场所有人却都感觉,仿佛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燕赵歌也出了红莲天舟,饶有兴趣看向远方的荧惑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