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其实也猜测得到自己可能在陕西干不了太久了。
本身巡抚就是一个临设职位,一般都是有针对性的任命,一旦目标基本实现,那么这个临设职位就会撤销。
设立陕西巡抚,就是针对陕西民变引发的叛乱,尤其是当初陕北和西安府东部的叛乱,现在陕北三府叛乱早就平定,而西安东部的乱军也被逐出了关中平原,逃亡晋南,这个任务在三月间就已经完成。
但是为了确保陕西局面稳定下来,朝廷也希望冯紫英继续再干半年,等到夏粮收成之后,持续几年的陕西旱灾能够得到缓解,灾民饥民流民问题能够得到根本性解决之后,再来考虑冯紫英的离任问题。
前期为此调整了布政使司主要官员,现在看来调整是比较合适的,**星掌舵,李腾芳务实,与冯紫英配合默契,很快就把陕西局面梳理得有条不紊,虽然前几年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多,欠账也不少,但是只要解决了饥民粮食问题,后续的问题都可以慢慢来逐步消化解决。
练国事出任西安知府、耿如杞出任延安知府,再加上郑崇俭出任凤翔府同知,这三个陕西最重要的府选了三个冯紫英十分看重的官员坐镇,冯紫英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他相信有李腾芳在,潘汝桢协助,另外还有这三个人坐镇三府,陕西局面就算是再有什么波折,也不会影响大局。
在人事上的布局冯紫英依然在继续,许俊阳从米脂知县升任平凉府通判,夏之令从吴堡知县升任巩昌府通判,而原绥德知州吴德贵升任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这样一来对整个全省的人事布局就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一年多时间,冯紫英知道自己对陕西官员要想达到很游刃有余的掌握程度不太现实,他只能尽可能地通过接触了解和安排做事来进行平叛,像潘汝桢、许俊阳、夏之令、吴德贵几人愿意主动像自己靠拢,而且通过一些事情的考察,基本上能符合自己的标准,他当然也不吝支持一把。
齐永泰的来信也提到了内阁可能正在酝酿自己的离任问题。
去向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兵部右侍郎,那是正经八百的右侍郎,而非现在的挂衔;另一个去向就是顺天府尹。
李邦华现在是顺天府尹,但是一来他本人也不喜欢这个位置,二来他也不适合这个位置,这一年里他表现平平,朝中对其的做事风格也不太认可,觉得他还是更适合到朝中任职,现在有意要让其出任礼部右侍郎。
另外还有一个去向,就是去南京。
徐州已经拿下,而陈继先已经发兵南下,控制了整个淮安、扬州,而西北军正在凤阳与牛继宗、孙绍祖接战,战局正在逐渐向南,南京方面已经危在旦夕了。
朝廷已经考虑日后南京七部不再设立尚书,而只设立一名侍郎,也就是说南京七部都只有一名侍郎,类似于各省的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了。
这是一个重大举措,也相当于是要彻底削弱南京的地位,将南直隶彻底省化,目前还有七部侍郎,实际上就相当于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司参政参议和按察使司的按察使和佥事了,再下一步也许就要彻底废除南京七部,正式设立江南省了。
不过暂时还不会走到这一步,一来江南尚未收复回来,二来也要顾及江南士人的情绪,要等到各方面条件都彻底成熟之后,才能说废七部设省的事宜。
冯紫英知道去南京还言之过早,但回京之后去处除了顺天府,可能就是兵部,而且兵部可能性更大,毕竟现在来自各地的情报都显示局面不太乐观,张怀昌恐怕承受的压力巨大,需要一些人来替他分担。
另外李邦华才担任顺天府尹一年时间,这样骤然调整,可能也对李邦华的声誉有影响,所以可能会再拖一拖才谈得上让李邦华挪位置。
坐在妙玉和岫烟二女中间,冯紫英手中放在二女的小腹上,不无感慨。
双发中的,还真的少见,他自己都有些想不起那段时间的情形了。
有可能是临幸岫烟之后余勇可贾,经不起妙玉的诱惑,又在妙玉身上肆虐了一番,然后就这么巧,二女都有了身孕了。
谁让妙玉那身子有名器之姿,委实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照理说像妙玉这种身子是不易怀孕的,这是张师说的,凡是女子身体不凡,那便难以受孕,非时机凑巧不能,但就这么巧,自己大显神威,就赶上了好日子了。
反倒是像岫烟、宝琴这等身子应该是好怀孕才是,如沈宜修和迎春一般,没有这么刻意,反而就怀孕了。
「也不知道你们俩究竟是谁先怀上?」冯紫英难得悠闲半日,坐在二女中间饶有兴致地抚摸着二女的腰腹,打趣道:「你二人可知晓?」
岫烟红了脸,有些羞涩地摇摇头:「兴许是妙玉姐姐先怀上吧?那段时间爷在姐姐那边留宿多一些,妾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能大概推算就是三月初五到初十之间,那段时间正是妾身天癸过了十日,处于易受孕时段,而妙玉姐姐却是距离天癸要来还有十来日,也是易孕时段,......」
此时的妙玉还沉醉在怀孕的幸福中。
说实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就怀上孕。
看看薛宝琴来了陕西之后的种种表现,礼佛进香,调理身体,每次留宿也是日子算了又算,甚至经常要和自己与尤三姐她们调换留宿日子,一门心思想要尽早怀孕,谁曾想花费如此心思,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听说都哭了两场了。
反倒是自己和岫烟,也没有怎么特别地去备孕,便是身体也没有专门调理,却不经意间无心插柳,双双都有了身孕了,这岂不是福报?
「嗯,总归是一场天大的喜事,你们俩能安安稳稳替我生下一儿半女,那冯家不敢说是香火鼎盛,那也算是过得去了,老爷太太那边睡觉都能安稳一些了。」冯紫英手掌在岫烟小腹上摩挲了一阵,「都有些规模了,算起来也四个月了,只是现在却有一个麻烦。」
岫烟微微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莫不是相公要回京了?」
「嗯,有此可能。」冯紫英点点头,「估摸着也就是这两个月之间吧,朝廷谕旨下来,只怕容不得我耽搁,可你和妙玉现在肚子大着,却如何回京?可若是留在这里生产,生产之后孩子也还小,也经不得颠簸,岂不是要等到一两年后去了?」
岫烟笑了起来,「爷也莫把妾身和妙玉姐姐看得那般柔弱不堪,现在身孕四月,胎相已经基本稳了,郎中也说过了,便是正常活动也不碍事了,若然如此,妾身和妙玉姐姐现在就可以先行回京,大不了行程走得慢一些,避开山路,走河南这边,到徐州坐船回京,·····」
冯紫英眼睛一亮,这却是一个好法子。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妙玉和岫烟身子是最稳的时候,再过两三个月,怀孕七八个月那又是一个不安稳期,要走的话其实现在就是最合适的。
而且如岫烟所说,走沿着渭河、黄河一路走河南,基本上都是一马平川,可以一路走到徐州,然后再在徐州乘船经运河北上返京,那就轻松许多了。
见冯紫英沉吟不语,岫烟知道他是意动了,便又道:「其实相公不必那么担心妾身和姐姐,我们这几年都一直按照相公所言跳绳、踢毽、投壶和散步,身子骨都强健了许多,便是头疼脑热这些小病痛都少了许多,此番有了身孕之后也有感觉,应该没有问题,若是相公同意的话,妾身和姐姐等几天便可以趁着天气尚好,便先行出发回京。」
「嗯,此事我再想一想,虽然朝廷有意要让
我回京,但是究竟什么时候定下来也还不清楚,倒是你们要走河南的话,我还有些不放心,虽说今年河南旱情比去年好,但沿河一线盗匪亦是不少,·.....」
冯紫英还是很着紧妙玉和岫烟的,毕竟肚子里还有自己两个孩子,出点儿差错,那就是难以挽回。
但若是拖下来,的确又太久了。
等到生下来还要半年,可生下来之后,孩子不满一岁还真不敢随便出远门,这个年头小孩子一旦生病真的很要命。
这要拖下来,那就得要一年多后去了,虽说自己身边女人多,但这样远天远地丢在西安,他还是放心不下。
「相公不必担心,河南情况总比山西要好得多吧,而且沿着这一线走,从陕州到洛阳再经开封到济宁或者徐州,一路城镇繁多,治安历来都好,便是有三五个不长眼的蟊贼,到时候也有护送我们的护卫,当无大碍。」岫烟挨着冯紫英,把自己的脸颊靠在冯紫英肩头上,「妾身也不想离开相公,可是也不能让相公分心,而且真要让我们留下在西安呆上一两年,那妾身宁肯辛苦一点儿,早些回京等候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