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的呼喊声,随着乱事向着皇城方向蔓延,已然传到宫禁当中了。此刻在汴梁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然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口号。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转着不同的心思。
汴梁百姓姑且不论,只要是在宦海当中沉浮的,每个人都在思考,在揣摩,在判断。一时间竟然都有些忘记自己身处于自从陈桥夺门以来,百余年未曾发生过的一场变乱当中!
某处不知道哪个不愿意从乱起事的禁军军将的宅邸被点燃了,烟焰升腾而起。一队队人马或者由起事老人自己率领,或者由强涌出来的禁军军将率领,汇入了席卷汴梁的洪流当中。sāo扰市面的事情也开始发生,虽然萧言竭力想避免,居间率领行事不论是萧言亲卫还是各sè头领都竭力约束,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禁绝不了。
除了呼号之声,还有哭喊声也次第响起。将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的口号声映衬得分外狰狞。
许多人都在猜测,在这场变乱当中,当今圣人,居于东宫的太子,还有一向素有贤明的嘉王,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sè?这场乱事,又将怎样收场?
这场乱事当中牵涉到的那些主角,到底在做些什么?
而他们浑然不知道,这场变乱当中的主角,都是冤枉被牵涉进来的。而这场风波,都是被一个跨越千年而来的人物所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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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楼内,东宫当中。
整个皇城。都已然被从南薰门而起的汴梁乱事所惊动。
皇城城墙的火把都已然点起,在城墙上值守的宿卫班直却没有几个。
都门禁军败坏成这等模样,皇城班直宿卫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年在艺祖身边抛剑掷接,奉城奋勇先登的御前班直。现下真论起来,只怕比都门禁军还要不堪。
御前诸班直名额倒是满的,御前接近二十个诸班直的番号,加起来不过才两千多人,吃空额也吃不到这个上头。而且充任之人多半是勋臣子弟,在御前一番历练多少就有个大使臣的身份,放出去就是军将。就算在仕途上没有什么想法,御前班直待遇极好。事情又清闲,说起来也还算光鲜,再加一个什么散指挥的衔头,在一帮勋臣子弟当中差不多就能横着走了。御前诸班直当中只怕塞不下。绝没有什么阙额。
可是既然是勋臣子弟,又是待遇从优。在汴梁这个花花世界里,叫他们怎么耐得住吃素。除了必不可少要随驾摆出仪仗,就没有什么人老老实实的应卯当值。甚或还有过份的,当金明池争标或者上元节关灯。需要御前诸班直站班守卫的时侯,干脆就雇人代替去吃那份辛苦。就是上官看见,都懒得多说什么。
今ri花朝之节,不知道有多少该当值的宿卫呼朋唤友。出外饮屠苏狎女伎去了。留在禁中的宿卫本就寥寥。汴梁一旦乱生,掌宫门宿卫的指挥使不见踪影。他麾下该管的班直宿卫也剩不了几个。有的人干脆就悄没声的溜掉,城中生乱。禁中就是个大目标,何苦在这里顶缸?
宣德门之内,禁中会通门和嘉佑门之外的皇城范围之内。一下子就变得空空荡荡。最后还是禁中内使赶出来将宣德门下闸,又上皇城城墙燃起一圈灯火。会同剩下不多的一些班直宿卫,在皇城城墙上游走值守,提心吊胆的看着汴梁城亮起的火光越来越多,呼喊声越来越大。有些坚持到了现在的班直宿卫在巡守过程当中就将衣甲一脱,手中锈刀一扔,跑下皇城城墙找个地方躲起来。
反正皇城中房舍尽多,难道还能找到地方熟悉的自家不成?总好过在城墙上等死!
而在皇城城墙上回望禁中,那里却将所有灯火都熄灭了。禁中之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正在黑暗当中喃喃念佛。
在向皇城内的东面看,东华门内的太子宫禁却点起了几盏灯火。宫门前人影憧憧,也有人守候。东华门上值守的人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了一些。不少正是太子东宫宿卫。在皇城城墙上值守的一名班直指挥使忍不住就多想了些。
难道今ri这场乱事,竟然和东宫有关么?
远处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了,渐渐的清晰可闻。心中存了心事的这名指挥使竭力分辨着。到了最后终于听了出来。
“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
一声高过一声,到了最后,整个汴梁城似乎都为这呼喊声所笼罩!
这名指挥使浑身冷汗顿时就淌了下来,他呆呆的看向东华门内的太子宫禁。
今夜乱事,真和东宫有关么?这场乱事,又是何时酝酿,怎样发作的?
最要紧的是,圣人此刻在何处,他又如何应对?自己这等人身处这场风暴当中,如何才能不被这霹雳电闪所波及?
却没想到,一向木讷恭谨的太子,竟然有这般手段!
而此刻在太子宫禁之内,已经被人许为好手段的当今太子赵桓,正披衣呆呆的坐在大堂当中。一众东宫幕僚簇拥着他,还有一些为城中变乱所惊动,听到扶保太子的口号声以为太子将要断然行事,匆匆赶来,或者准备劝谏,或者干脆准备随太子行事的心腹。
这些人围着发呆的赵恒,同样面sè铁青,没一个人说话。大堂当中,别看满满的都是人,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耿南仲就坐在最靠近赵恒的上首位置上,一向刚严的面孔虽然依旧是毫无表情。可是微微颤抖的双手也表明这位太子师已然乱了方寸,此时难筹一谋。
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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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宅邸是太子赠送的,离东华门并不算远。城南变乱起后,耿南仲就被惊动。正在街市上耍乐的家中后生恰恰慌乱的逃回家。给耿南仲拦住,动问究竟。居然听到起事乱军在呼喊着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的口号!
耿南仲当时听了脸sè就变得跟死人一样,他为太子第一信重的心腹,可以拍胸脯担保。现在他们一党形势大好,就算赵佶看起来圣寿尚久,他们也等得起。如何会行此事?简直连考虑也未曾考虑过啊。
此事一出,不管如何收场,太子在圣人心目中该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太子将来地位还可问么?
当下耿南仲就披衣而起,不顾家人劝阻就要赶去东华门。推开老妻。踢走抱着他腿哀求的儿子,忠心耿耿的耿学士就带着两个从人杀到东华门。就发现东华门居然打开,不少人抱着和他一样的目的匆匆朝这里赶。见到耿南仲全都七嘴八舌的上来打听,有些激动的甚至就要给耿南仲拜倒。望耿南仲今夜之后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保他更上一层楼。
耿南仲哪里顾得和这些没头苍蝇也似的人物寒暄,直直就撞入了东华门内,不等扈卫通传就杀了进去。这个时侯太子也早就被惊动而起,太子妃家里亲眷得信早。比他还要更早赶来通报了城中变乱的消息。
太子听到乱军所呼喊的口号是什么之后,当即就眼睛一翻软软倒地。太子妃亲自动手又掐人中又捏虎口才算让他清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赵桓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在那里哀哀哭泣,谁劝也不听。等耿南仲赶来。才像看到救星一般,扑过来就拉着耿南仲的手。腿一软就要跪下去:“耿师傅救孤一救!孤如何是此等乱臣贼子?若耿师傅也没法子,孤只好一根带子。用xing命向圣人表明清白了!”
耿南仲也胡须乱抖,忙不迭的将赵桓拉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将赵桓扶起坐好,正sè问道:“此事太子确不知情?”
赵桓仍然语带哭音:“难道连耿师傅也疑孤不成?”
耿南仲又问:“圣人何在?”
赵桓只是摇头:“不在禁中,倒是禁中几位娘娘遣人来动问孤,问圣人到底在什么地方。遣人去景灵宫寻了,才说圣人有可能去了马前街李女史处。遣人出去寻,现在还没寻到。眼看得城中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圣人何在。如今却让孤何处去分说去?”
说到这里,赵桓又是想哭。
耿南仲脸sè也加倍的青了。城中乱起,喊着扶保太子的口号。眼看就要蔓延到这里。而圣人去向还没寻觅到。太子处境之恶劣,的确是到了极点。说句诛心点的话,就算想掌握这场乱局,干脆做下事来,现在都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而且万一太子行事,圣人又突然出现了。那时设身处地的替赵恒想想,也只有自杀了事。反正赵佶可不止他这一个儿子!
不管做何筹谋,现下一则要保护太子安全,二则就是赶紧摸清楚赵佶动向。至于其他,耿南仲也实在想不出来了。
他先一叠连声的下令,先遣人去关闭东华门,然后尽遣东宫宿卫上东华门值守。二则就是遣人出去打探赵佶下落。
现在太子宫禁当中,人人都跟没头苍蝇也似。耿师傅指挥若定,全都奉命行事。
将人分派出去了,耿南仲才觉得浑身几乎要给冷汗湿透。软软的几乎站不住,心里也完全乱成一团,浑然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才好。
他下意识的环视左右,看到一张张张皇失措的面孔,却没有一个最期待的人物在其中。他忍不住动问:“宇文学士呢?”
不知道谁迟疑着答复了一句:“宇文学士宅邸正在南城,现在早就乱作一团,怕是来不了了?”
还有人这个时侯都不忘拍耿南仲的马屁:“宇文学士如何及得上耿学士忠心?此刻哪里会到太子这里来?却不知道在哪里顾全自己的身家xing命来着…………”
耿南仲嘿了一声,懒得理这些家伙。这个时侯他才明白宇文虚中有多重要——虽然进来耿南仲已经不大看得他顺眼。只有这个时侯才能显出宇文虚中的作用。只有他才能在缓急时侯拿出个应对方法出来!
赵恒仍然语带哭音的问他的救命稻草耿南仲:“耿师傅,此刻该如何是好?”
耿南仲也觉束手,最后只能重重哼了一声:“殿下无忧,此刻当镇之以静。坐待各处消息回报过来,才好筹谋。臣在此陪着殿下,无论什么事情,都有臣一力承担。”
话说到此处,赵恒也稍稍觉得安心了一点,就坐在大堂之内呆呆守候。一众人也只能陪着。等了少顷,看着外间天sè为火光照得通明,呼喊声一阵阵的传进来。每个人都是越等越是心寒。
今ri这场乱事,如何就平白而起。到底又会如何收场?他们这些太子心腹,还不知道最后结果怎样。
是哪个直娘贼该杀千刀的,卷起了这场乱事?
又等了少顷。就听见脚步声杂沓响起,就看见一名东宫宿卫陪着宇文虚中快步走入大堂当中。耿南仲啊了一声就站了起来,用从未有过的热情招呼:“叔通叔通,你可算是来了!”
赵恒也跟着起身,大堂当中响起一片招呼声。更多的人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浑然没看见宇文虚中的到来。这个时侯来的人多一个少一个,还有什么用处?难道还能让这场乱事变没了?
宇文虚中倒没有什么慌乱颓丧的模样,也不和赵恒与耿南仲见礼,只是急急道:“大队乱军。已然到了皇城前。道希兄,快与学生去城头看看乱军动静。要紧要紧!”
耿南仲啊的一声:“这么快?冲着这里来了?”
赵恒腿一软就坐了回去,耿南仲这个时侯也顾不得安抚他了。只是招呼一声:“看紧殿下!”就拔腿而出,那名东宫宿卫在前面引路,带领他们直上东华门门楼。
外间呼喊声果然更大,火光通明。不知道有多少火炬同时在皇城之外闪烁。给高大的东华门门楼镶上了一层黄边。门楼巨大的yin影投shè到皇城当中,显得分外的狰狞可怖。
而不知道多少条喉咙同时呼喊出来的口号拍击着皇城城墙,震得厚实的城墙似乎也在嗡嗡作响应和。哪怕是身处皇城城墙这边,都有如身在狂涛巨浪当中,让人站不定脚步。一颗心更是快跳出了腔子。
“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
“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
“打开城门,放俺们进来扶保太子正位,保住大宋江山!”
城墙之上,值守宿卫人人sè变。耿南仲已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在朝着什么地方走。只有宇文虚中仍然神sè如常的在对着耿南仲解说他今夜的形迹。
“学生本来在家中饮酒度花朝,本来已然终席。却突然从南薰门生变。虽然生乱,幸得对民居尚不甚搅扰,乱军只是分头去寻禁军军将宅邸。将一个个军将都搜检涌出。架着他们行事。集结成大队,就朝着皇城方向去。学生看着实了,就抄小径赶在前面。到了东华门口,城上宿卫认得学生,放下吊篮将学生接进来。看到道希兄在内主持,安抚住殿下,学生就松了一口大气。现在殿下的安危,万分要紧啊…………”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耿南仲半点也没听到心里去。跟着那名宿卫走上东华门门楼,放眼一望,顿时就一手紧紧抓住城墙垛口,手指几乎都抠到了砖石里面去!
城墙上除了太子身边宿卫,已然看不到一个人。不知道有多少火把,此刻正在城墙之下闪动!
每一点火光之下,都是一张热切的面孔。这个时侯都仰头向着城墙上,扯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吼叫!
在他们身后,如龙火光正汇聚成宏大的cháo流,向着这个方向涌来。火把之下,来人或骑马或步行。或穿赤sè军服或者就是便装。人喊马嘶混杂成一团,只是滚滚而来。
这汇聚而成的火光,将皇城左近。都照得有如白昼一般通明!
这种场面有如巨浪扑面而来,让站在城墙上的耿南仲忍不住都朝后仰身。而宇文虚中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切,也并不说话。
城下突然响起了几个人的呼喊声音:“听五哥发话号令,听五哥发话号令!”
周遭人声音顿时小了一些。不少火把朝着一个骑在马上的粗豪汉子聚拢过去。那粗豪汉子擦了一把头上热汗,放开嗓门呼喊:“圣人身边尚有jiān邪,太子爷心有顾虑,不敢放俺们入内,俺们去圣人处拜请圣人诛除身边jiān邪,让太子正位。则俺们都是擎天保驾的功臣!这场头功,弟兄们跟俺去博取,不要落在别人手里了!”
说话之人正是陈五婆。这一番张显教他的话语,他背得是慷慨激昂。到了现在他已然不纯是个摆设了,于途而来不时鼓动手下人士气,许下无数赏格承诺。将自己率领的这些人鼓动得士气高昂万分。
再看见还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这场行事当中。不少禁军军将也夹杂其间。怕不是整个汴梁的禁军都动起来了。到了此刻,人人都是兴高采烈如狂,将带领他们做出这么大一番事业的陈五婆看得跟神仙也似。陈五婆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刻只怕就是陈五婆喊一声:“弟兄们,俺们反他娘的也罢!”这些人也就敢跟着他在汴梁城扯旗造反。
这个时侯听陈五婆下令,人人都是大声应和:“去见圣人。去见圣人!诛除jiān邪,诛除jiān邪!”
陈五婆又大声吼道:“圣人便在马前街李师师处,俺们去求圣人,看美人!”
几千人又一起大声应和:“求圣人。看美人!”
不少人觉得自己此生经过今夜也不算虚度了,不仅逼到了太子门前。而且马上还能见到大宋帝君。更不必说还有那个传说中的李师师!甚或什么擎天保驾的头功,都是意外之喜。至少在此刻浑然觉得无足轻重。
陈五婆打马便走。身边几十名或者骑马或者骑驴的骑士跟随。几千人顿时呼啸跟上。他们留下的空位就给后面源源不绝赶来的人填补。有的人就跟着陈五婆他们而去,有的人却就留在此处继续朝着皇城城头呼喊。
人cháo在皇城之下向着四下蔓延开来,眼看得就要将皇城四下完全布满,更不知道要围上多少层。
此时此刻,大宋皇城,当真是外人不得入,内人不得出,已然被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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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耿南仲突然脸涨得通红,倾身向前,就想大喊些什么。宇文虚中却一把扯住他,朝他微微摇头:“没用的。”
耿南仲怒道:“难道就这样任他们将殿下架到火炉上么?不知道是何人,设谋如此险毒!”
宇文虚中叹息:“风cháo已起,再难轻轻平息了。不管那有心人是谁,当真好手段!”
耿南仲摆手恨恨:“那却如何是好?那却如何是好?这却当该如何应对?叔通叔通,你有大才,当设一谋!”
宇文虚中沉吟半晌,最后一咬牙:“借而成事可也。”
他声音并不大,在外面如cháo的呼喊声中更微弱得近似听不见,落在耿南仲耳中却如惊雷霹雳,让他整个人都僵直了。只是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宇文虚中:“如此无父无君之言,如此无父无君之言…………叔通叔通,耿某不敢与闻,从今而后,就与宇文学士割席!”
宇文虚中冷笑一声:“圣人为乱军所挟,就算答应了乱军所请。身边人该出外的出外,该贬斥的贬斥,甚或大违祖宗成例,砍下几个人头下来。乱军就范之后,还怕圣人不能翻过身来治殿下凌迫君上的罪过?我辈结于太子身边一党中人,当为之一空。更不知道要提拔多少幸进来填补阙额,朝纲将更是大乱。而圣人从今而后,更要牢牢的将大权掌握在手中…………道希兄,说句实心话,这天下事,十成总有五六成,是这位圣人cāo权与一身。威福自专,轻易行事而弄坏的?难道道希兄就不可惜这半生心血,不可怜的这大宋江山?这江山,是赵家君王与我们士大夫共!非单单是一家一姓的基业!”
今夜宇文虚中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已经不能让耿南仲更震惊了。他只是摇头,喃喃自语:“叔通,这等无父无君之言,再无复言…………读圣人,受圣人教,却让你怎么起了这等念头啊…………”
宇文虚中扶着城墙,静静向下看去,再抬头看了陷入狂乱中的汴梁城:“我只是觉得太子会是个好皇上。能交权于下,至少让朝纲正常运转起来。再这样下去,这大好河山,就不知道沦于何地了…………今夜乱事已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如就争取一个对太子,对我辈,对这江山更有利的结果罢…………道希兄,你尽可考虑,只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耿南仲一怔。望向宇文虚中。
宇文虚中淡淡分说:“难道设谋之人,就是只想看着汴梁乱一场,圣人与太子之间拼斗一场,最后还是圣人在位。收走更多的权柄么?他必然还有后招,一旦使出。只怕此刻在这局中之人,结果更劣!”
耿南仲红着眼睛:“难道是嘉王?”
宇文虚中不屑的一笑:“嘉王绝无此等手笔。此刻只怕也在他的十王殿中瑟瑟发抖来着…………定然是另有其人。”
耿南仲眼睛更红,抓着宇文虚中衣袖逼问:“到底是谁?”
宇文虚中摇摇头:“学生也不知道。只知道不抓紧时机的话,就再来不及了。”
耿南仲松开手,再不愿在城墙上呆下去,踉踉跄跄的就走下城头。宇文虚中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
现在难道还能有其他选择么?只怕一向看起来软弱木讷的赵恒都比耿南仲更快下定决心,风cháo已然卷起,身在其中之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卷入,都再难回头。这场争斗,必然要有一个结果。也没有半分迟疑软弱好讲。等这卷起风cháo演进得更激烈一些,也只有奋而向前了。
布此局者,真是绝大手笔。将每个人人心都算了进来。而他藏在幕后,又准备什么时侯杀出,收获什么样的成果?
在宇文虚中心目当中,隐隐有个名字在盘旋。可是哪怕宇文虚中都觉得,哪怕再高看此人十倍,他也绝无力量做出这等事情来。此人必须要将大宋了解到骨子里面,世人都觉得汴梁有如天下之安,他却独能看出这汴梁却是走气漏风,而大宋整个统治体系也软弱得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这样才能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做出这么一场惊天的大事出来!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
宇文虚中在心里默默念叨两句,也转身下了城楼,身后满城火把光芒,仍然在熊熊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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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十字大街接口,何灌换了微服,也未曾骑马,带着几名jing悍家将,靠在街边yin影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大片火光如海狼一般朝着这个方向涌来。
皇城哪里更不知道有多少人猬集,呼喊声浪之大,让人在此间都立不住脚。
一名亲将猛的扯何灌袍袖:“太尉,皇城去不得了,回头罢!留得此身,太尉才好行事!”
何灌却没理他,只是在哪里喃喃自语:“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难道真的会是太子?难道真的会是太子!”
几名家将对望一眼,架起何灌就朝后跑。原路返回,奔向马前街赵佶所在地方。
何灌也不反抗,只是仰天长呼:“直娘贼,到底是谁!给老夫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在汴梁最北面,倚着艮岳北面尽头而建的十王殿不远处。萧言正带着数十名亲卫在黑暗中静静守候。那些貂帽都亲卫不住转头向南而望,看着那在汴梁城蔓延得越来越广火光。
萧言等候一阵,轻声下令:“差不多了,该去寻那三大王了,没他的话,这出戏唱不圆满。”
貂帽都亲卫低声领命。
萧言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今夜乱事之后,千载之下,自己在史上的名声只怕也不堪问了。
不过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又想痴心妄想的挽回天倾。在如许境遇之下,在几乎所有人的恶意相对之下,却没有给自己留另外一条路走。
到了最后,自己不仅要做枭雄,还得当一个权臣。至于更遥远的事,此刻可以不必去想。
“这大宋怎么了?为什么连一个立下平燕大功的人都容不下?我只不过是想统强兵,打硬仗,帮大宋渡过命定的这场劫难啊………………”
转瞬之间,萧言的神sè就转为坚定。
“既然原本的大宋注定要灭亡,既然原本的大宋如我这等人注定要死。那么了不起老子就让这大宋改个模样!我就不信,老子会干得比赵佶这家伙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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