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安逸下来,就对于争斗会产生一种厌烦心理。
早上出门去衙门上班的时候,他亲吻了自己儿子的脸蛋,亲吻了闺女的小脚,顺便亲吻了一下虞修容的额头。
娜哈也希望获得哥哥的亲吻,被哥哥以男女授授不亲为理由给拒绝了。
唐人没有亲吻自己亲妹妹的习惯,这都是为她好。
长安八月的天气依旧酷热,所以,这个时候准备一些晚上的娱乐活动还是非常赚钱的。
经过前几次中秋聚会的熏陶,长安人已经变成了成熟的游客,看到彩的节目会欢呼,会赏赐,有的还会尖叫,更有一些女子因为力士们的角斗过于刺激让自己痉挛昏厥。
在办这种娱乐活动的时候,晋昌坊经常能看到横七竖八倒在路上的醉鬼。
醉鬼有唐人,有胡人,还有高句丽,新罗,百济,以及倭国人。
晋昌坊负责清理卫生的坊民,见怪不怪的清理着昨夜那些人留下来的垃圾,巨大的竹扫昂哗啦,哗啦的响着,有些树叶会落在这些醉鬼们的脸上,身上。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颓废感。
盛宴过后,将是无尽的空虚,这个道理云初很清楚,而长安城里的人们,需要晋昌坊这样一个环境来满足他们对颓废的要求。
毕竟,整个世界都很无聊,只有来到这里才能满足他们对欢乐的需求。
枣红马从这些人身上跨过,很熟练,哪怕她是一个醉倒的女子,还很漂亮。
头发女子遮盖着面容的凌乱的头发,云初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如意酒坊的女主人知夏。
枣红马对于这个女子没有半分的感觉,径直从她身上跨了过去,马蹄得得,离开了晋昌坊。
枣红马没有回头,云初也没有回头。
因为,这事与他们两个都没有关系。
云初抵达东市的时候,这里的坊门才打开,别看这仅仅是一个小事,却是云初跟刘仁轨两个人购了无数衙门,才跑下来的,否则,东市,西市,只能到中午才开。
缩短商业运营时间,这对商业来说非常的不好,虽然坊市的禁令跟军事防御有关,云初跟刘仁轨两人还是认为这过于苛刻了。
尽量的延长市民的活动时间,才是城市繁荣的不二法门。
然而,这对于长安城里的人来说,终究是一种奢望,皇城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宵禁规矩,才能催生出晋昌坊那种繁荣的有些过份的大聚会。
长安城中很多才高八斗的人在参与过晋昌坊的类似游园活动的集会之后,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并且,将这些诗篇带去了远方,成了长安城吸引外地人前来的新的噱头。
走一路就要在马上不断地还礼,因为这一路上朝他施礼的人实在是太多。
回到县衙,喊上张甲,准备跟他讨论一下悯孤院的扩建事宜,最近,狄仁杰跟温柔两个不知道干了啥,送来了不少的钱。
云初总觉得这些钱的来路不正,他们两人其没有一个是擅于赚钱的。
可是,他们两个如果想要弄钱的话,却又非常非常的容易,云初宁愿相信这是他们劫富得来的济贫钱。
可以把扩建悯孤院的事情提到日程上来了。
从丘行恭那里置换来的好地,狄仁杰,温柔都没有要,铺子也没有要。
温柔甚至还从自己家派来了一些管事接手了铺子,用云初给的一些钱,将这些铺子维持起来了。
云初把这些土地跟铺子,全部划归悯孤院所有,这样一来呢,悯孤院就有连续不断的资金来源,可以长久的维持下去。
云初根本就不相信人心,尤其是不想考验悯孤院管理者的人心,因为,悯孤院里的人全是弱者。
在人性面前,弱者总是会遭到欺负的,哪怕以前这个管理者不欺负弱者,一旦这些弱者身上有利可图的时候,欺负人这种事一定会出现的。
而且,只要出现,影响就会非常的恶劣。
所以,他最近一直想在管理悯孤院的人群中,再弄一副骨架用来当太医署的教学工具,可惜,这里的人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不论他什么时候去检查,那里都跟往日没有半分区别,一段时间内,以至于让云初觉得悯孤院的六个管理者当中,一定有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恶棍。
可以一边压榨欺负那些老弱孤幼,一边又有本事在自己面前玩耍瞒天过海的那一套。
“悯孤院里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云初进了公廨直接问道。
张甲苦笑一声道:“县尊,悯孤院一切正常,卑职几乎把悯孤院查了一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不论是物资,钱财,口粮,都与账薄上一致,也私底下问过悯孤院里的老人与孩子,他们都切实说,悯孤院很好,虽然说不上整日里大鱼大肉的。
高粱米,小米饭,粥,这些东西还是能吃饱的,还有身上的衣衫,睡得铺盖,也能说的过去。
这里是悯孤院,要是过的再好的话,就不怎么对劲了,所以,下官确认,那里确实没有什么看不过去的阴私勾当。”
云初瞅着张甲道:“我对悯孤院的事情看的比较重,是因为那个地方是我万年县良心的底线。
如果那里出事,就说明我万年县的良心坏了。”
云初说着话似笑非笑的盯着张甲的眼睛道:“看好了,这里要是出了事情,本官不介意再弄出一些骨架送去太医署当教具。”
云初的虽然在笑,张甲却觉得浑身冰冷,跟着眼前的这位县令时间长了,他知晓,自家上官从来不会空口白牙的吓唬人,说要弄成骨架,就绝对不会只杀人了事。
“下官一定会钉死悯孤院。“
云初拍拍张甲的肩膀道:“你从八品的职位许久没有动弹了,本官会上清吏司为你表功,我堂堂万年县尉配备一个从八品县尉说不过去。“
张甲噗通一声,就矮了半截,双眼含泪道:“下官愿为县尊效死。“
云初笑道:“干好自己的差事就行,只要跟着我,一个正八品的县尉远不是你官宦生涯的尽头。“
张甲听得浑身颤抖,他总以为,自己一介不良人能成为大唐正式的职事官已经是祖坟冒烟的结果了。
全家从民变成官,就这一条,就算把命给县尊也是应当应分的,没想到,从县尊口中得知,自己还有上升的余地,这让他如何不感激不尽。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推开自己公廨的窗户,云初就看到了野兽一样的徐~敬业,他的身体竟然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如今,**着上身,正在练习射箭。
可能是察觉到了有人偷窥,他转过身,就朝站在官廨里的云初射出了一箭。
羽箭从云初颈侧飞过,云初没有理会,羽箭就携带着风声笃的一声,就钉在白墙上悬挂着的一副字上。
看着徐~敬业一副很欠揍的跃跃欲试的样子,云初就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张甲。
张甲咬着牙出去了。
徐~敬业笑道:“云兄,我的箭法如何?“
云初跟着笑道:“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徐~敬业拍拍自己黝黑的胸膛道:“虽然还有一些不稳妥,不过,已经无碍了。“
云初笑道:“既然你的身子已经无碍了,这就开始准备逃亡吧。“
“逃亡?“**有些不解。
云初叹口气道:“被你葬送在吐谷浑,吐蕃的九十八个英公府部曲家人,他们没打算放过你。“
徐~敬业皱眉道:“保护我而战死本身就是他们的天职,有什么不满意的。“
云初瞅着已经准备好的张甲一群人就对徐~敬业道:“你是英公府的嫡子,嫡孙的时候,他们自然是百死不悔,可你已经不是英公府的嫡子嫡孙,他们就很不愿意了。
而且因为是跟着你战死的,英公府把这些部曲家人要求赏赐,抚恤的要求给拒绝了。
你也是知晓那些丘八的脾气,没有赏赐,没有好处,他们就要来要你的命了。“
徐~敬业愤怒的道:“他们敢?“
云初摇摇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压制他们,不准他们来县衙闹事,现在,我也快压制不住了。
英公府的很多部曲并非一般人,我能保护你到现在,已经竭尽所能了。
你如果想活命,就只能往吐谷浑走,找到张柬之,就在吐谷浑混吧,千万别回来了,我保证要你踏上大唐的土地,绝对是死路一条。“
徐~敬业警惕的朝四周看看,对云初道:“我要不从呢?”
云初叹口气,没有回话,就把窗户关上。
随即,一阵呐喊声就在他的窗外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斗殴声。
温柔捧着一个巧的茶壶一边啜饮,一边推开云初官廨的门笑道:“开始了吗?”
云初指着墙上的那支箭道:“原本还给他准备了一些钱跟一匹马,现在看来,他不需要了。”
温柔点头道:“确实如此,你说谭春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他真的不管不顾英公的脸面,也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吗?“
云初侧耳倾听一阵,只听外边传来一阵密集的爆响,点点头对温柔道:“上一次在吐蕃,论钦陵还真是把徐~敬业给训练出来了,在几十个人的围攻下,竟然还能做到攻守兼备。“
话音刚落,就听**悲愤的大喊道:“云初,你这个卑鄙小人!“
声音转瞬间就消失了,看样子,**已跑远了。
温柔再啜饮一口茶水道:“这世上多的是这种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