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提到身为礼部尚书的父亲,那这不仅是后宫宫斗了,而要涉及前朝之事。
自古向来前朝后宫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季书冉提出越界的要求,李行乐自然防之又防,不肯点头答应。
她自己出事只祸及自己,顶天就是一死,一旦父亲行事偏差,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李行乐哪里敢应话。
“你要见我父亲?见他做什么?”李行乐防备地盯着季书冉。
季书冉轻轻一笑,“你人都被关在了宗人府里,有问我问题的资格吗?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我要做什么吧。”
李行乐虽然骄慢,但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涉及家族,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
“我之死轻如鸿毛,父母家人哭一哭就算了。但我爹要是出事了,整个李家都不会好过,你以为我真的这么蠢,会听之任之?”李行乐似是突然开悟,脑子转得飞快,反口问道。
季书冉冷笑,“你要是聪明,就不会有沦为阶下囚的这一天,在宗人府里蓬头垢面地跟我说话。”
李行乐一怔,挂不住面,脸色难看起来。
“你的命如今在我的手上,你李家的命,也在我手上,你明白吗?”季书冉丝毫不急,一字一句地说,“你的话说得好听,你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两眼一闭就熬过去了?
那你可知折磨人的方法有千万种?
你知道人彘吗?砍去手脚,割耳、拔舌、剜目,偏偏还用药吊住人的性命,装进一口大缸里,不生不死地活几十年。
或是加官进爵?一层湿纸,一层湿纸铺在人的脸上,直到受刑之人窒息,活活溺死。..??m
还可以用一根银针从你的指甲里插进去,穿透皮肉,然后狠狠往上一挑——”
“停——别说了!“李行乐的双腿一哆嗦,大叫。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灰白的眼白,扩散的瞳孔,举足不定地看向季书冉,却始终惶惶不敢与他对视。
季书冉很友好地笑了笑,说:“我知道的还有很多,现在皇上把对你的监管权,全都交到我手上了,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李行乐咬紧下唇,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她颤颤巍巍地看向季书冉,问:“跟你合作,我们李家会有什么下场?”
“李家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早已独木难支,外强中干,被抛弃已成定局。
跟我合作,你们尚且还能闯出一条活路,不跟我合作,就等着被温水煮青蛙,乖乖等死吧。”季书冉双手抱臂,手指在胳膊上不急不缓地翘着节奏,悠然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迫切或威慑的意思在其中,仿若不过是最寻常的家常闲聊罢了。
李行乐神色浮掠不定,心跳得砰砰飞快,她不自觉地将右手拇指放进嘴里啃咬,眼睛不时抬起看向季书冉的脸,思忖之间最终还是逐渐点了点脑袋。
“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李行乐轻声应下,“但是我不能保证我父亲会同意跟你合作。”
“没关系,你只需引荐即可,与你父亲的谈话,我自有分寸。”季书冉说。
做了这么大一场局,终于把李行乐引入瓮中,季书冉也不由跟着松了口气。
并且这一次,季书冉相信,再就是给李行乐熊心豹子胆,她也不会再敢背叛他,另谋生路。
对于李行乐来说,一手天牌已经被她打得稀烂,生存空间之狭窄几乎举步维艰。
除了季书冉之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向李行乐施以援手。
更别说,李行乐的命现在都被抓在季书冉手上。
至于李行乐推他下水的这笔账,等季书冉宫变成功再算。
季书冉从红钿手中拿过一小包的吐真剂,交给李行乐说:“把这个放进茶水里,让司雨柔喝下,她自然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想问她什么,我不在乎,但最重要的,是要问清楚,她向皇上献的宝贝到底是什么,明白了吗?”
李行乐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小包吐真剂,毕恭毕敬地收于衣裳内里。
她点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季书冉:“那我问出来之后,该怎么告诉你呢?”
季书冉想了想,说:“我即日起,每天都会去寿康宫请安。
你问出真相之后,写在纸上,在养心殿去寿康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我,想办法递给红钿就好。”
如此安排最为稳妥,两方都没有异议,既约定下来,便按约行事。
提及寿康宫,季书冉也的确几日未曾去看过姑姑了。
宗人府的门口,先前的狱卒和四个陆容璋安排的小太监,正候在那里,等季书冉出来。
季书冉吩咐狱卒把李行乐放出去,好声好色地把人服侍妥当,再送回凝月轩。他则领着红钿,和那几个小太监,打道去了寿康宫看望季太妃。
此时,乾清殿里,早朝还未散朝。
近日国事不多,自从陆容璋上位之后,除了一开始的大洪灾,并没有其余的天灾再降。全国风调雨顺,才堪堪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陆容璋正襟危坐,庙堂至高处,一袭明黄,睡凤眼微垂,寥寥扫视百官,道:“诸位爱卿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一身青袍官员持笏上前,躬身上报:“回禀陛下,近日云昭国遣人来信,信中所言,乃他国也想参加陛下与皇后大婚庆典。”
“云昭国?”陆容璋反问,“他们不在受邀范围之内吗?”
官员回道:“陛下,自从几十年前,大雍与云昭开战之后,云昭因此元气大伤,向我大雍割地赔款才勉强止戈。
从此之后,大雍与云昭便一向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据臣所知,当初您的登基大典,云昭国也并未遣人来贺。”
陆容璋稍加思索,问:“既然如此,云昭国这次怎么又请旨要来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