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钱?方二夫人喃喃:那还不如要钱呢!
虽然说了不要钱,可扫把星也没有说到底要什么,只道“回余杭之后,我自会来寻你们的。”
那不是还得等?方二夫人抱着方秀婷一脸忧心的悄悄叹了口气,唯恐被那个四处乱看的丫头发现。
这真是……慢慢等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呢!
……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同来时一样,马车走的飞快,一路不曾停歇,等到太阳快落山时,便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余杭的城门了。
好似自从张公子他们一行带着那神医一行人离开之后,周围的麻烦事就一下子不见了一般,破天荒的闲暇让红豆有些无趣。
不过闲着也好,总比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来得好。
马车离余杭城门越来越近,城头那两个古朴的大篆“余杭”二字也越发清晰。
不过比那两个大篆更清晰的是在城外等候的几个人。
乔书、唐中元和裴卿卿。
红豆激动的叫了一声“小姐”,掀开车帘指向外头道:“小姐,看,他们来接咱们了呢!”
这几个不省心的还算有良心,知道她们跑这一趟还晓得来接人。
乔苒放下手里的书,嗯了一声点头道:“那在城门处停一停吧!”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也越发能辨别出几人脸上的神情,相比乔书和裴卿卿,唐中元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微妙。
看来是有事。
果不其然,待马车停下之后,唐中元当即便走了过来,喊了声“乔小姐”。
红豆哼了一声,搜寻了一番肚子里的墨水,难得开始夸赞起了唐中元:“你这一回还算有良心,知道我和小姐这一路疲惫辛苦,过来接人……”
唐中元胡乱的点了点头,等乔苒走下马车,便同乔苒走到一旁,而后压低声音开口了:“杜大人回来了,乔小姐,可要现在同我去见一见这杜大人?”
杜大人啊!这个她等了好些天的杜大人总算是现身了。乔苒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去也正好。
他们二人既要去县衙,那这马车便暂且交由他们了。
眼见从马车里走下来的方二夫人和方秀婷,乔书看的一愣:“她们怎么也在这里?”
“谁知道呢?”红豆说着狠狠的瞪了方二夫人和方秀婷一眼,“有病呗!跟着我们从余杭到金陵,又从金陵回到余杭。”
你当我们愿意啊!方二夫人心道:要不是被那扫把星看她自己老子的眼神吓到了,她和秀婷早就跑了。
裴卿卿听了忙看了她二人片刻,而后认真的说道:“那她们还挺闲的。”
“就是闲的发慌。”红豆说着从马车里将她二人的包袱捞了出来塞到了她二人的怀里,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回家?还要我送你们不成?”
这马车唐中元和小姐要了,就连她都只能走路呢!还想赖着她家小姐不成?
总算将那两个狗皮膏药一般的坏东西赶走了,红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叮嘱了一番唐中元保护她家小姐安全,目送着他二人进城去往县衙,她这才带着乔书和裴卿卿往城里走去。
现在可是吃饭的时候了。她可得仔细着这两个人不要乱花钱,尤其这个年纪小的裴卿卿,忒能吃了,这么一大群不省心的都要她红豆来操心呢!
果然,小姐贴身的大丫鬟不是谁都能做的,也只她红豆能担此重任。
……
……
余杭县衙他们绝不是第一次来了,县衙里的官差也并不曾怠慢过他们,只不过这一回,比起先前,官差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杜大人?
乔苒失笑。
她怀善意而来,杜大人不可能感觉不到,会刁难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官差的态度似乎已经预示了今日一行将会十分顺利。
“乔小姐,里边请。”官差引着她和唐中元走过县衙的前院走向后院。
同金陵府衙的布局有些相似,余杭县衙的布局也是如此,前院谈公事,后院是县令大人、府尹大人的住处。
去往后院显然就是为了私事。
眼下才到申时,入夏的江南天亮的又晚,待到天全黑下来,起码也要等到戌时了,是以杜大人的私宴就被设在外头那一顶葡萄架下的石桌上。
他们过来时,一位身着褐色长衫的老者正负着手站在葡萄架下盯着冒出头的小葡萄专心致志的看着。
“再过半个月,这葡萄就能吃了。”老者突然说了一句,而后转过头,笑望了过来,“乔小姐。”
方才带路的官差也在此时笑了起来,对唐中元道:“这里便让给大人与乔小姐,你我下去喝两杯。”
唐中元看向乔苒,见她点了点头,便跟着官差下去了。
待到两人离开之后,乔苒停住了脚步,朝那葡萄架下的老者俯身施了一礼:“杜大人,久仰!”
杜子衡,曾经江南道上称得上名号的人物,未到三十的江南府尹,她在卷宗里见过杜子衡年轻时的画像,一表人才,风华正茂,足可称得上前途无量。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官员骤然从云端上跌落,一磋磨就是三十几年,抱负不得施展,乔苒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被现实磋磨的满脸倦态的老者,可事实并非如此。
眼前的老者虽须发花白,却神态平和,便是上了年纪,却依然目光清亮,精神矍铄,儒雅的相貌中依稀可以看出几分他年轻时的风华。
这样的神态,可见心未死,那就好!乔苒松了口气。
“乔小姐请坐。”杜子衡朝她抬了抬手。
乔苒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杜子衡提起桌上的酒壶为她倒了杯酒:“自己酿的,乔小姐尝尝看。”
葡萄的香气涌入鼻间,乔苒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一股清甜涌入喉中。
“好酒。”她道。
杜子衡笑了笑,道:“自己种的葡萄酿的酒,确实不错。”
“杜大人如此精神,小女见了十分高兴。”乔苒放下酒杯,道。
杜子衡闻言眼里笑意更甚:“乔小姐的事,杜某早已耳闻。这些年,金陵发生的事,杜某一件也不敢错漏。如今,总算是等来了。”
当年的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在等一个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