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仕远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并没有立刻让人将阿芙蓉拿来给犯了瘾症的公主。他在一旁看了片刻被堵住了嘴被人架住踢踹不已的巴陵公主。一旁的狱卒看的心慌不已,这甄大人和乔大人方才说的话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所以眼下众人都知道这位公主如今是犯了阿芙蓉的瘾症。
这犯了阿芙蓉瘾症的谁知道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像方才那样的话就已经够吓人了,这之后若是说出什么更了不得的话怎么办。
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出去的好。
这般想着,几个狱卒就各自对视了一眼,准备离开,熟料甄仕远却叫住了他们。
“都在这里守着,免得公主发起狂来伤了自己。”
这话一出,几个狱卒连同方才不明所以跟着一同进来的官差还有公主府的下人们,连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个送饭的杂役都吓了一跳。
公主再怎么发狂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眼下这几个压住公主的官差已经可以确保公主无法乱动了,哪还能发狂伤了自己?
这甄大人是明摆着不让大家出去,让大家听着吧!
众人各异的脸色,甄仕远恍若未见,只是看着不住胡乱踢踹的公主眯了眯眼,而后转头对身旁的乔苒道:“现在可以问了。”
乔苒会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确实是好时机了。犯了阿芙蓉瘾症的“瘾君子”正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所以眼下审讯,再简单不过了。
甄仕远见她动身,又压低声音道:“让她说,说的越多越好,这么多人看到又听到的,也做不得假。”
乔苒嗯了一声,问他:“那御史台的几个小吏放进来了?”
甄仕远道:“那两个送饭的杂役就是,所以,趁现在尽管问吧!”
万一这巴陵公主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有御史台这群人掺和其中,人越多,越乱,越是做不得假。
乔苒点了点头,看向那神志有些恍惚的巴陵公主开口道:“巴陵公主,下官有话要问你。”
“话……我不要问话,我要香!”巴陵公主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喊道,“我要香!”
“房公子已为公主配了香,”乔苒说着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一包香囊放大了巴陵公主面前,却在公主伸手的那一刻收了回去,道,“公主,这香只有知香阁有也只有房公子可配,是也不是?”
方才一番挣扎滚动之后,原本精心打扮的巴陵公主早已没了原先的盛气凌人,她一边踢踹,一边晃着一头乱糟糟的妆发,眼神迷蒙四顾:“是……是,香呢?香呢?”
“公主几时开始用的房公子特制的香料?”女孩子在一旁问道。
“我要香……给我香!”眼神迷蒙四顾的巴陵公主仿佛因着她这一声询问一下子找到了方向一般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双目赤红的盯着她,“给我!”
“不给。”乔苒看也未看巴陵公主一眼,平静的说道。
“本宫要杀了你!放开本宫!”
“你先过得来再说。”乔苒说道。
公主又是一阵发疯踢踹。
甄仕远在一旁咳了两声,道:“好了,你不要惹怒她了,我来问吧!”
“这香是几时开始用的?”甄仕远说着看向巴陵公主,“公主审讯完了,这香囊的事就可以再说了。”
对于翻了阿芙蓉瘾症的人来说,甄仕远这样的一句似是而非的“承诺”几乎没有哪个“瘾君子”扛得住。
“去年……不,不是,是前年!”巴陵公主自是想也没想便说了出来,“房值周配的香料,用了助眠。”
“那公主的男宠们又是从何时开始吸食阿芙蓉的?”
“早……早几年,不记得了,总之进来就给了!”巴陵公主死死的盯着一旁的乔苒道,“快给我香!”
“谁给你的?也是房值周给的?”
“是……是!他从黑市上找来的,本宫知道的都说了,快给我!”巴陵公主不住的向乔苒靠近。
甄仕远又问了两句,眼看巴陵公主除了这些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了,这才停止询问,而是瞥了眼一旁蠢蠢欲动听的认真的两个御史台小吏,开口道:“本官从未允诺公主问完话就将阿芙蓉给你。陛下严令禁止过此物不得服用,所以本官万万不能再将这等害人的东西交给公主了。”
这两个小吏是他特意放进来传话给御史台的,既然如此,也没得让他们连带再参自己一回的。
知道是阿芙蓉还给犯了瘾症的公主,这件事到御史台手里恐怕又少不得一番说辞。
甄仕远说罢这一句,不顾一旁嘶声怒骂的巴陵公主,而是转向从门外进来的两个人,道:“太医来了,公主还是听太医的话,好好接受诊治才是,我等便不多问了。”
问完话,金枝玉叶的公主有太医诊治,接下来如何就不归他甄仕远管了,他真正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随着太医的进来,牢内变得愈发忙乱,要治一个犯了瘾症,还不能随意打骂的金枝玉叶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
两个御史台的小吏趁机溜了出去,常年揪着官场上那些大人不放已经练就了他们敏锐的嗅觉,像这种怎么治瘾症的事显然不在他们状告邀功的范围之内。
一路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大理寺,幸好因着巴陵公主的瘾症,大理寺的官差们乱的很,一时半会儿,倒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的离开,比起前几日混进来的艰难,今日可是好太多了。
两人急匆匆的出了大理寺,一个不防,却撞上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个才长到腰那么高的孩子。
原来是个小不点,瞧着像是进来找什么人的。
虽然孩子生的玉雪可爱,可现在却不是管孩子的时候,两个小吏眼看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没什么大碍,转身便走了。
大理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得赶紧回去禀报大人才是。
御史台的几位御史齐聚一堂,听着小吏从大理寺听来的消息,越听越心惊。
公主阿芙蓉成瘾,给阿芙蓉的是房公子,一个小小的香料阁东家不算什么,可这东家姓房啊!那可是房相爷的侄子啊,这是要出大事了。更何况甄仕远和房相爷的过节在座几位老御史没有哪个不知道的。
看平日里御史台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得罪人,他们可一点都不傻。要么是不痛不痒的得罪,要么便将一个人得罪到“死”。而这件事,显然不属于这两者之中的任意一种。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要掺和进去!”几位御史互相对视了一番之后,作出了这个决定,“他们斗他们的,与我御史台无关。”
两个小吏自然毫无异议,本就是他们打听事情,至于事情要不要上奏都是御史们来定夺。
“好在我们的人是乔装进去的……”其中一个御史才松了一口气,喃喃的说了一句,便猛地变了脸色,“不对,前几日这么难混进去,今日你二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混了进去,还被甄仕远堂而皇之的放在那里旁听?”
这话听得几个御史皆变了脸色,其中一个忙道:“大理寺那群人最善于抽丝剥茧,两个杂役呆在大牢里,甄仕远是瞎了才会觉得你二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他是有意要拖我御史台下水,你二人没丢了什么东西吧?”
丢……东西?两个小吏听的一惊,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腰牌,而后……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