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脸色阴沉至极的父亲，程云海仔仔细细琢磨也没能想出端倪来。
纠结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爸，到底怎么回事？姚家可是背靠万家的，这个林树心狠手辣，肯定不会轻饶姚通的，这种时候帮他，岂不是把咱们程家拉下水得罪万家吗？”
程老爷子突然睁眼，眼神凌厉的打量自己儿子一番，随即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道：“你如此考虑自然有道理，可你，真的了解这个林树吗？”
程云海微顿，摇头道：“这是第一次接触，自然谈不上了解，可据兰芝说，这个年轻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心思深沉，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哦对了，他医术似乎也挺厉害，真治好您老的怪病了？”
“我这辈子走南闯北听过见过的奇人异事何其多，所谓的神医也不知道多少了，可即便是那些人吹嘘夸大的，也不及这个林树半分，你觉得，他只是一句厉害能评价得了的？”
见自己儿子发怔，程老爷子再叹口气，十分认真的道：“是这个小林大夫，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神医，什么叫做出神入化的医术啊！”
简单把治疗过程说了一遍，程云海直接听的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而这时程老爷子接着道：“不敢相信是吗？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敢信，但这就是事实啊！单说医术，他绝对已经出神入化，而你们两口子，硬生生前后抹杀了咱们程家结交他的好机会！”
程云海有些心虚，抹把冷汗讪讪道：“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发达，咱们家也有些钱，不一定非要交好什么神医的，以得罪万家为代价就更不值当了，他又不是能让人长生不老……”
说着话，他发现自家老爷子脸色再度难看起来，便赶紧闭嘴，这时程老爷子攥得拳头青筋暴露，恨声道：“那你知不知道，金子之前是怎么跟他起冲突的？”
“好像是因为穆家那丫头吧，兰芝后来了解过，穆家那丫头的病似乎也是被这个林树治好的，所以对他有些青睐，才惹得绍金发难……”
“闭嘴！别再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了！金子以前什么熊样你心里没数吗？”程老爷子又怒，随即长叹气道：“罢了，我倒觉得，现在的金子比你们两口子都有脑子。”
“额，爸，你到底啥意思啊，我都快被你绕晕了！”程云海实在不懂，他几十年挨的骂都没今天多，这到底是因为啥啊！
不过身为程氏集团老董，程云海自然也不简单，稍微一琢磨便好奇道：“爸，你的意思是，穆家那丫头可能看上了这小子？那也不至于的吧，穆家的人是不太可能让穆婉儿嫁给一个乡下郎中的，即便是神医也没可能！”
“还算你这些年花天酒地没全丢掉脑子，不过只猜对了一半！”程老抓过茶碗灌口茶，接着道：“从金子出事之后，我就让阿强给他当司机，就是想盯着他别再得罪不该得罪人，毕竟我这老骨头的话，他还算听一些的；”
程云海点点头，这事他倒是知道，别看自家老爷子脾气大，其实很疼他那宝贝孙子，不过疼爱的方式比较隐晦罢了，这大概就是传统父辈的习惯。
那个司机阿强原本是老爷子的司机，为人沉稳踏实，照顾老爷子很多年了，之前出事之后，便被老爷子大发过去看着。
“阿强告诉我了两件事，第一件，金子被治好之后就表态退出穆家方面的竞争，这事你们知道吧？”见程云海点点头，这老爷子目光凌厉了几分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林树了解过事情之后什么反应？”
“应该……欣喜若狂？毕竟穆家可是无数人只能仰望的存在，如果穆婉儿真对他有心，那就算最后不成，他也几乎可以一步登天了。”程云海试探着道。
“他拒绝了，而且是当时就立刻拒接，并且嚷嚷着要跟的穆家那丫头撇清关系拉开距离，你敢相信？”
程云海目瞪口呆，比林树医术带来的震撼更大，他觉得林树一定是脑子不正常，傻子才会拒绝撇清吧？那可是穆家，沾边就能彻彻底底改变他人生的机会啊！
“你们也说这个林树医术高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深沉了，那你们觉得他傻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可他却因为怕麻烦，直接拒绝，而且愁眉苦脸的要想办法跟穆家丫头拉开距离，你说为什么？”
程云海真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他想不明白，除了傻子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这么做，似乎没有啊，毕竟别说是一个乡下郎中了，即便是他们程家姚家，甚至连万家的人，也都在盯着穆家女婿的位置呢！
“我也很疑惑，直到今天真的接触了他，我才明白，他根本就是不屑于穆家，或者说，东云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在他眼里，可能毫无价值，或许比路边叫花子好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还没叫花子讨喜呢！而你的所作所为，无疑会更让他如此看待！”
程云海咧咧嘴，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扯了，说的跟什么世外高人似的，那不过是个有点医术有点功夫的年轻人而已啊！
“不以为然是吗？云海啊，你把这事当成个生意竞争去想想，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程云海怔住，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今天能打下偌大的产业，其实跟创业之初老爷子的出谋划策有很大关系，早些年，老爷子一直是他的主心骨，只不过很多年，老爷子的都没再如此指点他了。
他不由恍惚了下，收敛心思，认真把眼下的形势当成生意场的事来看待，细细思索起来。
半晌，他有了些头绪才边想边道：“第一种情况，他想报复姚通但无从下手，最后不了了知，不过这个林树心狠手辣多半是个记仇的家伙，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那么就很有可能引发第二个情况，寻求穆婉儿帮助，对付姚通；”
说到这他脸色顿了顿，嘬个牙花子道：“如此一来，穆婉儿势必知道他给您老治了病，但咱们家又不作为，说不定……会记恨咱们？”
“继续！”程老面容深沉，此刻再没有个种菜老人的模样，反而仿佛是个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的高明将帅。
程云海不由喝口茶，稳稳心神才接着道：“还有一种可能，像他离开之前说的，要靠自己，那么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无非也是两个结果，成功报复姚通，或者失败！”
“有区别吗？”程老爷子闭着眼问道。
程云海又有点冒冷汗了，擦了下才道：“似乎……没有，不管怎样事情被闹起来，穆婉儿一定会知道，就算穆婉儿不是对他有什么心思，单单是救命之恩，穆家也不会置之不理，所以……咱们为了不得罪万家，很可能得罪穆家？”
程老爷子重重哼声，程云海却急忙道：“可是爸，这也只是可能而已，他林树也没有开口让咱们帮忙，咱们跟他的关系也只是治病而已，就算不帮，也算不上做错什么事吧？穆家那丫头出了名的心高气傲，真看上他的可能毕竟不大啊！”
程老爷子闻言疲惫的再叹口气，道：“这并非消失啊，你们真该跟我商量商量的明白吗？阿强告诉我的第二件事是，那个林树跟金子要了穆家丫头的生日，说是穆家丫头留下的诊费银行卡，密码是她生日，留着让林树去猜的，你明白了吗？”
啪嗒！程云海手一抖，直接把茶碗给打翻在桌上，他也是个过来人，又是生意场的精英，那还能猜不到这事背后的意味，很明显，穆家丫头是真对这个林树有意思啊，不然对各种青年才俊都不假辞色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啊！
完了，这才真完了！程云海终于明白过来问题的严重程度，其实这些细节，程绍金曾给他们两口提过，只是当时他们并没太重视林树，甚至，还有点恼恨他曾经下手狠毒呢，以至于忽略了！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穆家丫头八成是对这个林树有意思，而这个林树如果铁了心要报仇，那么就肯定会把事情闹起来，到时候，不管是阻碍他的人还是视而不见的程家，都将会被穆家丫头敌视啊！
而且最糟糕的是，就算穆家不同意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之类，单凭救命恩人这一点，就足够穆家发威报答的了！
“爸，那现在，现在该怎么办？”程云海原本还觉得之前挤兑走林树是高明呢，现在却越想越后怕，心道这是给自己家预定了个超级麻烦啊，一直想讨好穆家还来不及呢，现在竟然要在这种事上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程老爷子沉默良久，才重新睁开眼道：“今天也就是误打误撞，才把这事情戳破，否则才是真的麻烦；你回去吧，我累了，好在我这把老骨头还跟小林大夫处的不错，后面的事，我来安排吧！”
……
此刻的林树并不知道，程家那爷俩在经历着怎样的惊心动魄，他甚至没去多想这一家人，只是，有点失望罢了；不过，毕竟人家又是车接车送又是安排住处啥的，真帮了不少忙了，倒也抱怨不着。
没了程家的帮忙，想在这偌大的东云揪出的姚通，无异于大海捞针啊，他又万万不愿意找穆婉儿帮忙，这事，有点麻烦的！
不过再麻烦也得去做，这趟来东云他安排的时间倒够用，所以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哪天就能碰着那个姚通，实在不行，就去南山别墅群堵他老家去，仇，反正肯定要报的！
瞧着一直送到房间门口还满脸忐忑的程绍金，林树笑着拍拍他肩膀，道：“程少啊，你也不用这么纠结，等你们家什么时候确定你爷爷病真好了，再给我搜集剩余的专家资料就成，到时候就抵诊费了。”
程绍金犹豫了一番才道：“林哥，我不是纠结这事，是姚通的事……家里有家里的顾忌，但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真的想帮你的！”
林树眼睛亮了下，随即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不过真不用为难的，谁做事情都会考虑得失的，更何况你们本就是做生意的，这事，不用强求的。”
见程绍金依然纠结，他咧嘴笑笑又道：“真要想帮我，就帮忙尽快搜集齐剩余专家的资料吧，这事对我也挺重要的；另外，听说你有个姓陆的朋友，帮我打听下，他家里有没有个在东大读书的！”
“额，我有个学功夫的师弟陆文原的弟弟好像是东大的，林哥你问这个干嘛？”程绍金有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