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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娇妾 第一百二十章孕中小事(下)

后来,冻双便悄悄地退出了挽莹院,一路上皆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与她熟识的伶人们也瞧出了她不对劲的地方,便问:“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挽莹院的正屋,回来就变了脸色。”

冻双心口慌乱的直跳,偏偏面上还要作出一副淡然安宁的模样,只笑道:“只是瞧着世子爷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害怕。”

另外几个伶人与她年岁相仿,都是少不知事的年纪,此时也并不羡慕薛国公府的泼天富贵,整日里想着的都是眼前的一时三餐以及能牢牢握在手心的赏银。

“上回我也远远地瞥了世子爷一眼,的确是清贵无双,板着脸的模样很是唬人,让我连头也不敢抬。”那伶人叹息着说道。

几人已走到了庭院之中,冻双也终于从巨大的震烁中抽身而出,她先去班长那儿交了公银,而后便躲过了自己的厢房之中。

起先冻双只能与其余几个相熟的伶人挤一间大通铺。

可今日她拿回了上百两赏银,班长对她的态度也亲昵了许多,甚至还专门把院落里空着的那间厢房分给她居住。

“往后冻双也能成为我们戏班的当家花旦了,清渺,你以后可要多提携提携冻双。这样你身子不适的时候还能有个替你轮换的人呢。”班长手里掂着冻双带回来的赏银,已是晓得合不拢嘴。

清渺在一旁撇了撇嘴角,心里极不是滋味,暗骂了几句冻双后便扭着细腰回了自己的厢屋。

晚膳前夕,挽莹院的丫鬟们端了食盒过来,并点名将这食盒送给冻双享用。

其余的伶人们只有艳羡的份儿,也包括清渺。

好在冻双并未一人享受独食,而是将食盒里的精美菜肴分给其余的伶人们享用,除了清渺。

清渺心里愈发气恼,面上却还要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当日夜里,冻双如往常那般去耳房接热水,恰逢清渺要取一大碗热水来灌汤婆子。

若是婆子把热水都给了清渺,那么冻双那儿便一滴都给不了。

若是给了冻双,又要得罪清渺,婆子也是左右为难,只道:“统共只剩下这么点热水,不如两位姑娘分一分?”

从前清渺是这戏班里最负盛名之人,班长宠爱她,其余的伶人们也唯她马首是瞻。

她心里瞧不起冻双,更不想与冻双平分秋色。

“不过是去唱了一回戏,得了姨娘的几句夸赞,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新仇加上旧恨,清渺毫不客气地挤兑着冻双。

冻双起先不愿与她多计较,便道:“我只要一杯热水而已,其余的都给你。”

她已退让了一步,可清渺仍是不肯轻易放过她,嘴里也没有把门的骂道:“下贱的小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起了什么念头,就你那破落嗓子,唱一场戏还能囫囵过去,难道还能回回唱的这么好不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学我唱戏的调子。不要脸。”

这些伶人最怕的就是被人说她的唱法与别人相同。

冻双也是这样,她惨白着一张脸意欲与清渺争辩,只是清渺牙尖嘴利,冻双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后来还是那婆子怕这两人打架闹事,便指了指外头的夜色道:“两位小祖宗,你们可别忘了,咱们如今是在薛国公府上,若是闹出什么龃龉来,咱们整个戏班都要吃挂落。”

这才让清渺心里生出了几分忌惮,她到底是郁结难当,又狠狠地刺了冻双几句后才将余下的热水带回了自己的厢屋。

那婆子见冻双一脸土色,也有心于心不忍,便道:“冻双姑娘在这儿等等,老婆子我再给您烧些水,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候。”

冻双塞了些碎银给婆子,只说:“多谢。”

自这一夜过后,清渺与冻双愈发不对付,两人几乎到了不能同处一室的地步。

三日后,薛锦楼因公务要赶赴京郊,约莫要耽搁两天的功夫才能回府。

莹儿便推说要听戏,并点名要冻双唱戏给她听。

清渺得知此事后躲在厢屋里痛哭了一场,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班长也罕见地生了气,并嘱咐她:“往后你该与冻双和谐相处才是,如今冻双得了祝姨娘的青眼,可是前途无量,你也别总是与她过不去。”

个性清高的清渺那里受得住这样的耻辱?明明她处处要比冻双优秀,如今却被冻双死死地压在身上。

痛哭过后,她答应了班长要她与冻双和谐相处的要求,心里却愈发不忿。

*

此时,冻双正跟在丫鬟们身后不停地穿梭在薛国公内的抄手游廊里。

丫鬟们对她态度和善,见她眨动着大眼睛望来望去,便笑着说道:“咱们府里的景色在京城的世家大府里也能排得上名号,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尽可在内花园里赏玩一番。”

冻双含笑着应道:“多谢姐姐。”

内花园的妍丽景色与雕栏玉栋的古朴建筑相衬相映,的确是引人注目。

冻双将此等鼎盛的富贵纳进眼底,心间的震颤久久不息。

好不容易走到了挽莹院,刘氏身边的丫鬟又赶了过来,说:“福哥儿今早哭闹不止,一会儿姨娘若是有空了,便去云和院瞧一眼福哥儿。”

这话传入莹儿的耳朵里,便又顾不上听冻双唱戏,先梳妆打扮后赶去了云和院。

冻双便被小桃领去了厢房,吩咐小丫鬟奉上茶水和果盘后,对她说:“你先歇息一阵,姨娘很快就回来。”

“是,多谢姐姐。”冻双也极有礼貌地谢过了小桃的招待。

小桃事多,便只派了个小丫鬟在旁给冻双添茶加水。

她自个儿则陪着莹儿去了云和院。

冻双瞥了一眼厢房内的陈设摆件,瞧见那处处透着富贵的器具,心里也是艳羡不已。

她与莹儿是……一样的出身,怎么莹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却只能做个卖唱的伶人?

这样不甘的念头只起了一瞬,便被冻双生生压了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莹儿才回了挽莹院,此时的她也没了听戏的心情,便让人将冻双带来了正屋。

莹儿遣退了屋内所有的丫鬟和婆子,只与冻双二人隔着朦胧的珠帘对望。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汇聚在一处,又飞速地分开。

莹儿与冻双皆是沉默,反复在维护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后来还是莹儿先一步开口,话音里染着物是人非的叹息。

“你哥哥,怎么样了?上一回见他,还是我爹娘把我卖给人丫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