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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娇妾 第十三章冬吟的条件(上)

不管莹儿这话是否出自真心,薛锦楼得了这一句回应后,总算是大发善心地放过了莹儿,允她合眼安睡。

翌日一早。

莹儿往后便从那间逼仄破败的寮房搬到了离外书房最近的厢房里,厢房内各处都摆着极为富贵清雅的摆设,芍药缠枝的插屏后是一架镶云石架子床。

冬吟还领着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进了厢房,笑盈盈地与莹儿说:“往后就让绒儿伺候你。”

莹儿自己也还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如今挣得了个通房丫鬟的位份后,竟也能让别的小丫鬟伺候起了她。

“姐姐可别是听错了,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让绒儿伺候我呢?”莹儿如此说着,便从梨花木桌旁搬了两个团凳来,好让冬吟和绒儿坐下,又要亲自去端了糕点来。

绒儿慌忙上前搭手,手脚麻利地给两人斟茶送糕点,因怕冬吟将她送回到做粗使活计的西屋里,便眨着水凌凌的明眸,祈求般地望向了莹儿。

“这是三爷在抬举你呢,你可别犯傻。咱们云霄院里只出了你这一个通房丫鬟,你在咱们丫鬟堆里就是头一名,得个小丫鬟伺候也不是什么大事。”冬吟笑道。

冬吟既已把话说到了这等田地,莹儿再推拒着不受就显得格外矫揉造作,她瞥了一眼绒儿,恰好与她染着祈求意味的眸色相撞。

莹儿回忆起自己初来薛国公府当差的时候,也是像绒儿这般谨小慎微,在年长些的姐姐们跟前连大气也不敢喘。

“你叫绒儿?家里可有兄弟姐妹?”莹儿朝着绒儿柔善一笑,以春风拂面般的笑意化解了绒儿心中的惴惴不安。

绒儿并非薛国公府内的家生子,五岁上头便没了爹娘,如今只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正在薛老太太的院子里当差。

“奴婢往后必当全心全力地伺候姑娘。”绒儿生怕莹儿不肯留下他,作势要跪在地上给莹儿磕头,幸好被莹儿死死拦住。

冬吟只略坐了一会儿,便推说大太太传她去院里说话,嘱咐莹儿小心些云霄院里其余的丫鬟们,便起身离开了厢房。

她走后,莹儿抬首瞧了一眼这间偌大的厢房,亮堂的烟白色坠珠帘帐后是一套齐整的山水木架,上头摆着翠艳欲滴的青玉瓷瓶。

临窗大炕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水兰锦毛毯,不必走近了细细打量,也能瞧清楚上头漾着贵气的纹路。

这样上乘的陈设与窗明几净的屋子,是她从前高不可攀的奢望,如今奢望成真,她仿佛踩在了云端之上,每走一步,都觉得轻飘飘的好似入了梦。

绒儿在一旁侧目打量着她,因不知晓莹儿性情如何,便忖度着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可是累了,奴婢去替您打水来。”

莹儿却朝她摆了摆手,将绒儿唤到了自己身前,“我这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坐在这儿做做针线活,一会儿等冬吟姐姐空了,我问问她往后该做什么样的差事。”

通房丫鬟虽比寻常的丫鬟身份高上一些,可说到底也只是伺候人的丫鬟而已,她不可能白领这一份月例,手边总要有些活计才是。

空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冬吟果真抽空赶来了厢房,后头还跟着双喜和无双两个小厮,他们手里各捧着好几个红漆木方盒。

不知是否是昨夜里莹儿搏得了薛锦楼欢心的缘故,今日他格外大方,赐下了这间雅居厢房不说,这几个红漆木方盒里都放着技艺精巧的玉钗。

玛瑙为坠、东珠为吊,一根玉钗便能从人牙子手里买百个莹儿这样的女孩儿。

纵然她知晓她该做个沉得住气的女子,也不能为了薛锦楼随手赏下来的这些蝇头小利而冲昏了脑袋,可当她把这金灿灿又沉甸甸的玉钗握在手心时,心里又克制不住地悸动。

冬吟瞧见了她面上的片刻失神,便回身朝着双喜等人落落大方地一笑,只道:“好了,快去做你们的差事吧,这儿有我呢。”

等遣退了闲杂人等后,冬吟见莹儿仍陷在怔愣之中,便塞给了绒儿一粒碎银,让她去一趟大厨房,向厨娘们讨一壶桃花酒并几叠下酒的小菜来。

“也该为你庆贺庆贺,总是件大喜事。”冬吟说着,便伸出纤纤玉手,搭住了莹儿莹白滑腻的皓腕。

莹儿渐渐地拢回了思绪,回身迎上冬吟满是热切的湛亮杏眸,便出口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与我说?”

冬吟莞尔一笑,兀自感叹道:“你真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我什么也瞒不过你去。”

话音甫落,莹儿便已悄然挣脱了冬吟的触碰,改而决绝地跪在了冬吟身前的青石地砖上,言辞恳切地说:“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冬吟姐姐的指点。若不是您将我捞到了太太院子里,又给那几个管事的嬷嬷塞了银钱,以我的出身,进云霄院伺候这样的好事断然轮不到我身上来。”

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冬吟待莹儿好的没有话说,甚至于莹儿的亲生父母,也不过把莹儿当成个累赘罢了,可冬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襄助她。

若没有冬吟,她只怕还在外院里做最腌臜下等的活计,哪里能有今天这样的富贵日子?

冬吟慌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莹儿,姣美的脸蛋上掠过些薄淡如烟的喜意,喜意稍纵即逝之后,便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副温良柔善的模样。

“你与我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能在这薛国公府里当差的,有哪一个不是人精?我们互相扶持些,日子也能过的顺遂一点。”冬吟端雅着笑道。

莹儿忽然跪地朝着冬吟说了这一通话,并非只是为了对她感恩戴德,也是向她奉上了自己最大的把柄。

她并不蠢笨,知晓冬吟三番五次地助她一臂之力,并非只是发善心或是相互扶持的缘故,也定然存了自己的心思。

莹儿这样摆低了自己的地位,也是想从冬吟嘴里问出她真正的企图。

两人对视了一番,杏眸流转间,还是冬吟先笑着挪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因见四下无人,她笑盈盈地对莹儿说:“二爷是庶子,生母早亡,大老爷又命丧沙场,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我心里十分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