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如果你真是病房里受害人的亲属,希望你能够提供有效的证明,如果您知道女尸的身份,那就最好不过。”
见我状态异样,另外一名巡捕轻声道。
“皇皇上。”我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嘴唇片颤抖,结结巴巴的朝钱龙道:“给给江枭去个电话,我我要马上看一眼女尸,就现在,马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好像都开始发麻,脚底下更像是踩着一团棉花似的虚软无力。
两人合力将我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钱龙和叶小九纷纷开始打电话联系。
坐在椅子上冷静片刻后,我总算缓和一点,望向病房门口守着的两名巡捕,磕巴的询问:“同同志,我想问下,知道是什么人袭击的她们吗?或者说因为什么袭击的她们吗?”
两名巡捕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很公事公办的回应:“案情目前正在查处中。”
另外一个巡捕则略带嘲讽的冷笑:“你既然口口声声称病房里的人是你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太太在外面有没有跟人结怨?”
他的话很难听,我有一百种可以反驳的理由,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我一直宣称自己是江静雅的老公,但却对自己的老婆知之甚少,几乎没有去主动问过她,观察过她,每天开不开心,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呼”我吐了口浊气,用力捶打自己脑袋几下。
就在刚刚,我突兀想起来,两个多小时前,江静雅曾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当时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只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都被铲车司机和大车司机的争斗所分散,再加上黄水生告诉我,二招又被人恶意举报给封了,完没往别的方面想。
在我的潜意识里,江静雅的身边有洪莲照拂,基本不会发生什么难缠的事情。
“马德,操操!”
越想越愤怒,我照着自己的脑门子“咣咣”就是几拳头。
眼下,江静雅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洪莲又没跟我们取得任何联系,巡捕说还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具无法辨别身份的女尸,我根本不敢再往下想象,可却是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我越忍不住给那具女尸是身份定位。
不知道在焦虑的胡思乱想中捱了多久,钱龙推搡我胳膊两下道:“江枭帮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去停尸房见人,不过”
“不过什么!”我瞪眼注视他。
旁边的叶小九接下话茬,表情沉重道:“不过去不去没什么意义了,案发现场发现一件残破的紫色风衣和洪莲姐的手机,根据法医提出来的指纹,基本和洪莲姐吻合,我和皇上,刚刚联系完江枭,去过一趟巡捕局的证物科,亲眼看过那些东西。”
“呼”我胸口一股闷气没提上来,眼前瞬间一阵发黑。
“朗哥,你没事吧?”
“朗朗!”
两人赶紧扶住我的身体。
我深呼吸两下,竭力恢复自己的理智,摆摆手道:“我没事,再想办法进一步确认一下,说不准搞错了,莲姐的功夫那么好,地藏都说过,如果他不认真的话,根本没可能打的过,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说着说着,我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淌落下来。
“抽根烟,别这样。”钱龙点燃一支烟,硬塞到我嘴边,声音干哑道:“江枭打过招呼了,想去见小影随时都可以,不过你得拿出来最好的状态,不然就是给她制造心理压力,我刚问过医生,医生说小雅情绪不稳定的主要原因就是不相信。”
“我明白,你俩不用跟着进来了,我和小雅单独聊一聊。”我使劲嘬了几口烟嘴,然后搓了搓自己脸蛋,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起身朝病房走去。
尽管我一个劲告诉自己没事,可是此时此刻双腿仍旧剧烈打着摆子。
我从来没想过,推开一扇门竟是件如此费劲的事情,但事实是推开江静雅的病房门,确实耗尽了我的部力气。
听到门响,躺在病床上输点滴的江静雅下意识的抬起脑袋。
我俩的目光瞬间对视在一起。
江静雅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大哭大闹,更没有因为惊恐一把抱住我,甚至没有主动多说一个字。
平静,极为让人心悸的平静。
我抽了口气,坐到病床旁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上的伤痕,心疼的出声:“老婆,你怎么样?”
她没有做声,就像是不会动一般任由我的手掌抚摸。
“不想说话,我们就不说,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我咬了咬嘴皮,继续开腔。
她身体颤抖一下,接着两行清泪径直滚落出来。
“莲姐”几秒钟后,江静雅坐起来,哽咽道:“我之前给你打电话,说我们车子被人划了,莲姐跟对方理论,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可对方喊来好几个人,我想让你过来,可你挂了电话,莲姐说不是什么大事,她可以搞定,可后来那几个人竟然掏出来枪,莲姐为了照顾我逃跑,自己却没有跑出来,我逃出停车场时候,亲眼看到她中了一枪,她是为了我,为了我,呜呜呜”
话说到一半,江静雅已经泣不成声。
等她缓和一会儿后,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再次坐在她旁边,轻轻环抱住她的身体,我能感觉的出来,她身体在如同筛糠一般的发抖,不知道究竟是害怕当时的情景,还是失望我漠不关心的挂断电话,但我能感觉的出来,我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俩的身上悄然溜走。
我喘息一口,编了句善意的谎言安抚她:“警方到现在还没有确认身份,也就是说莲姐极有可能只是受伤躲起来了,你也知道,她身上背着通缉令呢,不要想太多,保不齐待会莲姐就联系咱们了。”
江静雅抬起泪流满面的脑袋,直勾勾的看向我:“警方真的没有确认出来那具女尸的身份?王朗,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句实话,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拿谎言来搪塞和欺骗我,难道我们之间不能坦诚和真心吗?”
面对江静雅炽热中透着浓郁愤怒的目光,我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她都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起。
病房里,除了我们彼此的呼吸声以外,安静的像个坟墓。
随着日暮西山,外面的天色渐渐黯淡,看到江静雅的点滴快要输完了。
我站起身子,干涩道:“我去喊医生。”
“不需要。”她面无表情的回应一句,突然一把拽掉自己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几滴鲜红的血珠子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格外的扎眼。
我愣了一下,马上抓起她还在滴血的手掌:“老婆,你怎么”
“我没事。”江静雅将手掌从我的手中抽出去,接着两条胳膊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的坐在床上,犹豫几秒后,望向我开口:“可以给我支烟吗?”
我揪了揪鼻头,将心底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递给她。
江静雅背靠床头,下巴颏戳在自己的膝盖上,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卷,沉默很久后开口:“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窗外的天色在她说话的同时完暗淡,病房里变得漆黑一遍,我们近在咫尺,可我却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正如我此刻完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