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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单公寓 第一百零九章 弱者的自我保护

在人事部办公室狭窄的空间里,所有人都能闻到吕芒话语中的火药味,众人虽然都埋着头,假装正在忙碌着手上的活计,但是眼睛、耳朵,甚至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捕捉着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息。

吕芒的话语,让杨立德感到危险。

攻击,是动物进行自我保护的本能,正因如此,越是弱小的动物,自我保护的能力就越强。

强者自知不会受到伤害,可以给对方时间,以从容判断对方是否真的要伤害自己,又是否真的有伤害自己的能力,可弱者却不同,因为对被伤害有着无限恐惧,以至于对方只是稍稍露出端倪,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就像此时的杨立德,他听到吕芒的话,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让他在第一时间表现出了攻击姿态,对着吕芒低声怒喝道:“你干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儿,说出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好歹不是给自己留点儿面子么?”

杨立德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他必须在吕芒说出真相之前,先将这一盆脏水结结实实兜头盖脸地泼在吕芒的头上。

然而让杨立德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吕芒竟然丝毫不惊讶,仍旧是冷笑一声,耸着肩膀摇摇头道:“你是老大,你说的算,你给的辞退书,我好好接着。”

杨立德本以为吕芒会迎战,至少以她的性格,总该讨个公道,可吕芒的态度却让杨立德自乱阵脚,反倒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接招。

有些时候,让人最为恐慌的并不是真刀*的利落对决,?而是看似无害的绵里藏针。

站在门口的吕芒和杨立德凝视了片刻,她静静地站着,腰背挺得笔直,眼神之中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穹中,日光突然展露头角,就落在吕芒的身上,那一瞬间,杨立德的视线突然有些恍惚,觉得面前的吕芒,就如她名字的谐音,好像个女王,阳光就是她的王座,即便是在普普通通的办公室里,也能散发出睥睨众生的气场。

办公室里里外外无数的眼睛耳朵都在盯着这边的动静,巴不得能传出什么八卦,来拯救他们日常工作的无聊,然而结果似乎让人有些失望,吕芒晃了晃手中的辞退书,整整齐齐地折好,放进了她价格不菲的包包里,然后头也不回便走出了办公室。

在吕芒离开之后不久,沈哲文送走苏小茶,独自回到了公司,他环顾四周,吕芒和杨立德的办公室都空着,很快便有好事者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哲文,原来在吕芒离开之后,杨立德便离开了,声称是去合作公司调查情况。

对于这件事情,杨立德倒是的确没有撒谎——吕芒的出现让杨立德慌乱不已,他离开公司之后,直奔杨文广的出版社而去。

杨立德赶到的时候,杨文广正在办公室里喝茶,杨立德人还没进办公室,便已经听到杨文广正在哼着小曲,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

望着杨立德推门而入,杨文广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来,喝一杯,刚从武夷山带过来的大红袍,平日里可喝不着。”

说着,杨文广将一只杯盏送到了杨立德面前,茶水是刚倒进去的,杯子有点儿烫,杨立德将杯子握在手中却浑然不觉,只见他将杯子递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沉思了片刻,最终犹豫着放下杯子,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杨文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钱应该已经到账了。”

杨立德点点头,“把你的账户给我,我先把账目转到你的账户上。”

“不行,”听到这话,杨文广放下杯子连连摇头,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焦虑的神情,反倒是高深莫测胸有成竹地一笑道:“我现在一分钱都不会往我自己的账户里转。”

“为什么?”杨立德刚问完,立马就想到了答案,“真要离?”

杨文广要离婚,谈到离婚就要说说财产分配的事情,杨文广现在巴不得将他所有财产转移出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给他那糟糠之妻分一杯羹的机会。

“离啊,”杨文广不屑地哼笑一声,顺手拿起墙边的一把雨伞,勾着门把手,将办公室的房门关上,摇头晃脑地对着杨立德道:“向来听说男人三妻四妾,没听过她那个年纪还能在外面养小白脸的,拿我杨文广当什么人了?这么好欺负的?”

一说起来这件事情,杨文广立马好像打开就合不上的话匣子一样,恨不得将所有令他洋洋自得的计策全部说给杨立德听,为了离婚,杨文广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为的就是让老婆净身出户,那些计策让杨文广觉得自己简直是孔明在世。

只可惜杨立德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听这些内容,他皱着眉头抿着嘴唇道:“不行,反正钱不能在我的账户上,公司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情,到时候肯定说不清楚。”

杨文广瞪着眼睛一拍桌子道:“当初签合同用的又不是你的公章,凭什么查你的账户?”

“我现在没工夫和你解释这些,”杨立德越说越乱,干脆懒得解释,“反正你快点儿找个账户把钱转过去再说。”

杨文广还要说什么,发觉杨立德的表情不对劲儿之后,杨文广也有些慌了。

杨文广不知道杨立德为什么会慌乱,甚至连杨立德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吕芒当时的神情,杨立德就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如果吕芒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会表现出来这样的自信?

杨立德觉得,此时自己和吕芒就好像站在独木桥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摆明了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

吕芒不怕死,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死定了。

一想到这一点,烈日炎炎的天气,杨立德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心中突然萌生了杀意。

“喂,”杨文广越是看着杨立德,就越觉得心慌,伸出手来,在愣神的杨立德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呵,”杨立德的鼻孔之中挤出了一声哼笑,“不是她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