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昭阳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姜宅门前。
对啊,找姜娘子分析分析,姜娘子肯定不会笑话他的。
正要敲门,房门吱呀打开,姜时惊喜:“小郎君,你可是有好一阵没来了,快进来。”
上官昭阳进门:“姜二哥,姜娘子在不在家?”
“她不在,出外诊去了,说是要去十多天,她现在名声在外,大老远都有人来请。”
上官昭阳很是失落:“姜二哥,既然姜娘子不在,我还是先走了。”
姜时拉住他:“走什么呀,马上就午饭了,在这吃。”
不由分说地把上官昭阳拉进屋。
酒菜上来,姜时给上官昭阳满上:“就喝一杯,多的我也不敢叫你喝。”
上官昭阳端起酒杯仰头就喝了个见底。
姜时瞠目:“小郎君,喝酒不是这么个喝法,会喝醉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心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参详参详。”
上官昭阳看了他一眼,郁郁的拿过酒壶就倒。
姜时忙拦住:“小郎君,说好就喝一杯,万一让我妹子知道,我纵着你喝酒,我会被他骂死的。”
“小郎君,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上官昭阳道:“姜二哥,我好像看见我阿兄了。”
姜时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圆:“你……你撞邪了?”
“那是我阿兄,撞什么邪。”
“是是是,不是撞邪,那个……你什么时候见到的?”
“就今儿个上午。”
姜时心说,大白天也不能见鬼啊。
“在哪看见的?”
“就我家,我跟你说……”上官昭阳把事情地经过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说给姜时听。
“姜二哥,你说是不是我阿兄没死?他回来了,但因为特殊的原因,不能跟我相见?”
上官昭阳当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人背影很熟悉,仔细回想才发觉那黑衣人连施展轻功的姿势都跟二阿兄的一模一样。
姜时脑子打结,他觉得是不是因为秋闱在即,小郎君压力太大,以至于出现幻觉,或是太过思念亲人。
但看小郎君期待的眼神,这盆冷水姜时又泼不下去。
姜时干咳两声:“小郎君,你可亲眼见过你二阿兄的遗骸?”
“没有,谁也没见到,只有一副破烂不堪的铠甲。”
姜时眯着眼,摸摸下巴:“不见尸身,只有铠甲,那就不能确认你二阿兄死了。”
“可是纪大哥带回的消息,说是大渊人亲口说的,我二阿兄已经被戮成肉泥。”上官昭阳说出肉泥两个字,心就揪着疼。
“嗨……大渊人最喜欢吹嘘,他们的话不可信,说不定你二阿兄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死里逃生了。”
上官昭阳急切道:“姜二哥,你真这么认为?”
“我是说有这种可能,不然那毛贼上你家去了,偏巧就进你二阿兄住过的房间,还啥也没偷,跑了,他的背影还跟你二阿兄相似,让人不怀疑都难。”
上官昭阳激动道:“正是如此,我就是这么想的。”
姜时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小郎君,咱们退一万步说,那人就是你二阿兄,你想过他为什么不与你相见吗?”
“有苦衷?”
“苦衷是肯定有的,比如他现在不方便露面,你们不是一直在查当年固北惨败的真相吗?”
上官昭阳错愕:“姜二哥,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姜时轻嗤:“我又不傻,我那妹子把几个得力的都派出去了,神神秘秘的,我就能猜个**不离十。”
他当然不能告诉上官昭阳,其实是杨叔告诉他的,杨叔也是担心晚柠,毕竟晚柠要做的事有很大的风险。
他干涉不了,只能不闻不问,装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说不定你二阿兄也在查这件事,暗查。”
上官昭阳不由地点头,姜二哥分析的很有道理。
“再说了,你马上就要下场应试,你二阿兄许是不想打扰你,你呀,就别再想这事儿了,你二阿兄若真还活着,他迟早会来找你的,若他真的不在了,那你更应该争口气,好好读书,金榜题名,让世人知道,上官家的男儿,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没有一个孬的。”
上官昭阳闻言,豁然开朗,是啊,他纠结这个做什么?二阿兄若活着,是惊喜,二阿兄若不在了,他不是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吗?
上官昭阳给姜时满上,也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姜二哥,多谢你的宽解,我想通了,喝了这杯酒我就回去念书。”
说罢,自己一饮而尽。
姜时笑呵呵:“想通了就好,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儿,烦心事就找我。”
“好的姜二哥,那我先走了。”上官昭阳说走就走。
“哎……你饭还没吃呢。”
“我回家吃,家里做好饭菜了。”上官昭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姜时苦笑着摇头,叹了一气,也不知自己给小郎君希望是对还是错,但看小郎君又振奋起来,应该是对的吧,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秋闱。
姜时抿了一小口酒,有几分自得,哎呀,竟不知自己这么会宽解人,三言两语就把小郎君激励的嗷嗷叫。
只是,他能搞定小郎君,却搞不定林若若,这么久了林若若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
含元殿中,孙贵妃屏退左右,打开手中的帕子,里面是一只小巧的铃铛,她在大蜀待过,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
孙贵妃平静的眸子渐渐凝冷,攥紧了手里的铃铛,紧到铃铛的边缘要嵌进肉里。
她们终究是不肯放过她,她已经为大蜀做了这么多。
她们不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就不肯罢休。
可她能怎么办?
她已经在躲避灵溪公主,灵溪每日午后会去御花园,她知道灵溪在等她,然而,还是躲不过。
早在二十八年前城破那日,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一生都会成为别人的傀儡。
她已经厌烦了,可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孙贵妃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悲愤,将铃铛藏好。
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