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捅的娄子,含泪也要自己补上……
黄钟刚才确实讲得有点太投入,搞出来的花样有点多。
不过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双手下压,先平息一下滔滔民意:
“后面那些歌曲片段,都是我在生活中偶尔爆发的灵感,还没有完成,如果大家有兴趣,就让我们在今后的学习当中,一起来共同完成好了。”
“好!”
谷老师第一个带头鼓掌,然后所有学员都一起热烈地鼓掌。
年轻稚嫩的脸上都写满兴奋,虽然只是很短的断章,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那绝对都是好歌。
歌手遇到好歌,跟饥饿的人看到面包没啥区别。
“黄老师,我喜欢你刚才说的丁香花。”成方园觉得这首歌很适合吉他弹唱。
不过黄钟却摇摇头:“这首歌,我是不会交给别人唱的。”
学员们似乎感觉到什么,然后都静静地思考,自己适合哪一个主题,选取哪个方面来跟黄老师进行合作。
“黄老师,我能尝试一下鲁冰花吗,我觉得母爱很伟大。”
韦韦这次也小心翼翼起来,至于最初的不屑,早就被黄老师的绝对实力击得粉碎。
黄钟又笑着摇摇头:“你有更博大的爱。”
韦韦眨了眨眼,有点想不明白。
其他学员也都不敢再吭声,黄老师接连拒绝两个人,叫大伙一下子意识到,这位黄老师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般好说话。
想想也可以理解:道不轻传。
又不是家里亲戚,哪有随随便便就把一首好歌扔给你。
这时候,黄钟又开口说话:“苏虹同学,你可以随便选一个,阿毛同学,我觉得你唱女人花比较好,可惜你的阅历还是少了点,唱不出那种味道,或许还要等几年。”
啊?苏虹一下子愣住了,她搞不懂,自己比韦韦和成方园可差远了,那两位现在都小有名气。
倒是谷老师若有所思:这個班里,她最器重阿毛,最喜欢苏虹,因为苏虹这孩子品行最端正,或许,小黄老师也是同样看重这一点吧。
韦韦和成方园则暗暗有点酸:凭什么呀?
对了,肯定是小苏虹长得比我们好看,没错,一定是这样。
她们俩现在还太年轻,真以为黄老师是杨导选女演员那样的眼光吗?
对于她们这种浅薄的认知,黄钟肯定会微微一笑:你咋知道哩?
黄钟欣赏小苏虹,自然是源于她的人品,人品在前这句话,可不是空话套话。
可是刚才也同样被他器重的阿毛,却委屈起来:“黄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最后竟然呜呜地哭了。
这下也把黄钟给整不会了:我刚才说什么了?
而且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未来歌坛的大姐,你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谷老师则走了过来,朝黄钟摇摇手,示意他不用管。
然后谷老师把手搭在阿毛抖动的肩膀上:“小黄老师是说你的人生阅历不够,没有别的意思。”
此刻的小老太太,就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在抚慰自己的女儿。
噢,黄钟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本来是没啥毛病。
可是结合具体内容,把女人和阅历联系到一起,就有点容易叫人产生误会。
不过阅历又不是阅人,你说伱挺大个人了,至于吗?
谷老师安抚完阿毛,就宣布下课休息,小老太太笑吟吟地向黄钟致谢:“小黄老师,辛苦你了。”
就刚才黄钟的授课内容,对她都有很大的启发,更别说这些学员了。
要是今后跟学员们合作,能搞出来一两首精品歌曲,那简直就太值了。
有时候,学员太多,谷老师也有心无力,她一个人的创作精力有限,不可能给每个学员都写出来适合的歌曲。
这也是后来那位叶赫那拉英说老师偏心的缘故。
谷老师聘请黄钟,一方面是给学员授课,更重要的,是她看重黄钟的创作能力。
红花还需绿叶扶,歌手就是台面上绽放的美丽红花,背后,需要一位位词曲作者的大力扶持。
就在这时候,响起敲门声,随后就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年轻姑娘跳了进来。
她十七八岁的年龄,长相甜美可爱,她欢快地扑过去:“谷老师!”
小老太太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小林,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谷老师,我要去羊城那边发展,今天来跟你告别的。”小姑娘很活泼,在谷老师跟前,就像是女儿一般。
黄钟也认出来人,这不是程林嘛。
说起来这位,在流行乐坛,绝对是一位里程碑的人物。
少年成名,凭借一首小螺号滴滴的吹,深受群众喜爱。
别看现在才十八岁,已经在歌坛闯出偌大的名头,现在班里这些学员加起来,也没人家名气大。
“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那边,那东方歌舞团的工作怎么办?”小老太太脸色有些不悦,目光望向跟着程林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黄钟也同样注意到来人,三十开外的年纪,瘦得跟猴儿似的,气质倒是不俗,斯斯文文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宝岛那边的艺人侯德建了。
在黄钟的印象里,这位简直就是“侯德贱”。
他是最早来内地发展的宝岛艺人,水平还是有的,代表作是龙的传人以及那首酒干倘卖无。
只是在德行方面差了点,本来在那边都有了妻儿,到这边来之后,又瞧上才十七八岁的程林,后来两人在一起生活几年又散了。
而程林则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沦落到米国,为了维持生计,刷过盘子,打过零工,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一来是当年的她,年幼无知,不听家人和老师王琨的劝阻,执意跟侯德建走到一起。
另一方面,也怪她自己不争气,以为外面是花花世界,可是走出去之后才发现,那只是少部分人的乐园。
黄钟瞧着眼前的程林,虽然和侯德建挺亲密,但是一看脸儿,就还是姑娘家,显然二人同居,是去羊城之后。
面对老师的质疑,程林抱着小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谷老师,羊城那边是改开的前沿,风气比京城更开放,去那边发展,才有更好的前途嘛。”
“你父母和王团长都同意啦?”谷老师又问道。
“我已经成年了,都十八岁了,自己的事能做主了。”很显然,现在的程林,已经让姓侯的给下了**药,铁了心要走。
“谷老师您好。”侯德建也过来向小老太太鞠躬。
小老太太则冷着脸哼了一声,就侯德建这种人,也就是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侯德建讨了个没趣,就又转向黄钟,伸出右手:“这位是黄老师吧,刚才在外面听你讲课,真是获益匪浅啊。”
“你谁呀?”黄钟根本没伸手,嘴里更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们是同行的啦,我是宝岛来的同胞,鄙姓侯,名德建。”
“哦,难怪这么瘦呢,侯儿先生,您不在宝岛,怎么跑到国内来了?”黄钟故意咬的小字眼儿,听得学员们都忍不住背过身去。
小东子年纪小,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侯德建也面色不悦,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在两岸都是比较受人尊敬的。
今天到了这个破地方,怎么连连碰壁。
于是他冷哼一声:“都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有何不可?”
黄钟嘴里呵呵两声:“同胞往来,当然热情欢迎,可是阁下在那边已经成家,有妻有子,怎么还跑到这边来拐骗小姑娘,如你这种道貌岸人的斯文败类,我们当然不欢迎!”
啊,学员们听到这个大瓜,都惊得目瞪口呆,望向侯德建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侯德建也气得面色阴沉:“我已经和妻子申请离婚,你不要污人清白。”
“你见异思迁,抛妻弃子,就是现代版的陈世美,更令人不齿!”
黄钟今天算是过瘾了,痛斥侯德建,把对方训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唇直哆嗦。
虽然别人也不齿他的为人,但是可没人向黄钟这样,直接把他的外皮给扒个干干净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不许这么侮辱侯老师!”程林也被黄钟一通棍棒给砸晕了,眼泪汪汪地抱住侯德建的胳膊。
这丫头也鬼迷心窍了,响鼓用重锤,黄钟于是又调转炮口,继续开轰:
“还有你,被人家几句好话,就哄得找不着北了是吧,你家里同意吗,你师长同意吗,你还一意孤行,简直不忠不孝,无情无义!”
黄钟的手都快指到对方的鼻子上,言辞激烈,周围的学员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这小黄老师,也太狠了吧?
“刚才讲课之前,我给学员们送了八个字,现在也同样送给你,作品在后,人品在前!”黄钟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好!谷老师心中暗暗叫好,碍于身份和年龄,她有些话无法说出口,小黄老师说出了她的心声啊。
这下子,程林是真的被黄钟给训得噼里啪啦掉眼泪,不过手上依旧死死抓着侯德建的胳膊。
这丫头,中毒有点深啊。
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突然遇到令她倾心的意中人,又处于叛逆期,并不是黄钟一个外人能说得动的。
黄钟一瞧,也懒得再管,将来有你后悔的那一天,到那时候,这世界可没后悔药。
“小黄……”谷老师望着黄钟,目光中满是恳求,她真不忍心看着小林走错路。
谷老师有一种预感:或许黄钟真的能唤醒这个傻丫头。
黄钟也微微摇摇头,他刚才仗义执言,主要是不齿侯德建的为人,这才站出来揭穿对方的真面目。
至于程林如何选择,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只能言尽于此。
面对这个局面,程林也没脸再呆下去,和谷老师道了个别,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小老太太的一声长叹,带着浓浓的哀伤和失望。
作为谷老师最得意的弟子,阿毛可见不得老师难过。
她猛冲过来,一把拽住程林的胳膊,大声喝道:“程林,你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