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着我一动不动,对方继续摆着面瘫脸出声提醒我。
“我劝先生还是尽快赶过去,夫人似乎情绪不好”。
不好关我屁事,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视线落到已经侯在车门外的男人身上,无声憋了口气,妥协的走到后座,让出驾驶位置。
男人对我的行为一言不发,驱车往一个方向直奔而去。
我看中车子行驶的方向有些不对劲,开口询问:“去东城做什么?”
要知道江城有明显的圈子文化,典型东贫西贵,南富北乱。
而平日里,大家活动范围更趋向于西南两个反阵。
这突然往东边走,还上高架,让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请方先生看戏!”
男人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重复着前面提过的话。
如果说开始听到\'看戏\'两个字我是觉得奇怪,那么此时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小看\'看戏\'二字。
甚至开始沉思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车子走出四环,直接驶向郊区,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城边镇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男人走到后座打开车门,静候在旁边。
我踹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下了车,男人将车门合上,锁了车,在前面带路。
拐了两条小街,来到一个农贸市场时,我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有钱人闲得慌打算自己凌晨就在菜市场等着买第一手菜?
当然这个想法只在我脑子里冒出三秒钟,就被自己拍飞。
我怎么也想不通,对方这是玩啥。
孔美琪这女人,简直就没正常过,我心里各种烦闷,偏偏又知道问前面带路的人也问不出话。
穿过有些脏乱的菜市场,男人带着我来到一家门口贴着五十元一晚的旅馆走了进去。
说是旅馆,我觉得都已经是恭维了,这么破烂的地方,居然还五十块。
不过想想,江城这么大的城市,城里找个一百多的地方也不容易。
更不用说这种连着城的,过几年说不定地铁都通过来了。
我其实很想问他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在爬楼梯时我心里甚至开始猜测,这位该不会是借着孔美琪名号,打算睡我的同性恋。
谁知,他将我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就不动了,这房间看着像是个套四改成的旅馆。
也不用多猜,我想估计是老板把自己家改成的私人旅馆。
走上前,我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孔美琪有些冷淡的声音。
“进来!”
那里面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命令味道。说实话我一直喜欢不起来这点。
还不如当初第一次见面那种淡雅的礼貌画风。
推开门,孔美琪坐在阳台上,她身后站着一男一女。
“来了!”
她头也不回的招手,“过来,给你看出戏”。
我没吭声,看着黑漆漆灯也不开的房间,狐疑的走到她身旁站着,不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
“我草你妈个贱人,让你给老子煮饭,你想饿死劳资吗?”
突然斜对面一道粗鲁的男声传进我耳朵,我吓了一跳,往那边一看,却发现这两栋七层高的楼几乎快挨着,中间隔着的距离可能连一米都不到。
透过黑夜往没拉窗帘的阳台看过去,一阵恶心涌上我候间。
那里,摆放着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左边少了一只腿,右边少了一只胳膊。
整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极不协调,像是无法适应身体的缺陷。
如果开始我有点不喜欢直视这样身体有缺陷的人,是因为看着对方这样,心中总会升起悲凉。
那么后面不喜欢直视对方,大概是那张较为熟悉的脸。
这个人,我见过,还记忆犹新,是我与孔美琪第二次见面时见过的。
只是后来孔美琪说了她处理,我当时看她一副手眼通天的样子,也就没问情况。
一直以为孔美琪将人送进了监狱,凭她的手腕,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
谁知,如今再见这人,会变成一幅恐怖的画面。
“他,他怎么会这样?”我艰难的开口问道。
同时也由于问话转头看向孔美琪时,看到了她脸上那抹极淡的笑容。
上面似乎沾染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凉薄感,让我背脊发寒。
“他不该这样吗?”
孔美琪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那边还在争吵的场景,随意问道。
“不知道,他是出什么意外了吗?”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办法,却又让我打从心底觉得不靠谱。
“哦?意外吗?或许吧。你不觉得这画面挺赏心悦目的?”
“废物,老娘凭什么给你做到,你以为你还是以前啊?饿死吧你,一天只有两顿,多的没有。这里有水,爱喝不喝,就凭你以前做的事情,老娘没把你扔大街都是看得起你……”
孔美琪的话落后,是这样的语言给她伴奏,她似乎听得更入迷,就像电影到了**一般吸引人。
我低头,仔细琢磨着她回答这句话的深意,什么叫着或许?
想不通,我看向她直接问道:“你让我来就是看这个?”
我不懂为什么孔美琪让我看一个男人成为废人后的情景,这在我看来十分诡异。
偏偏让人郁闷的是作为被邀请的人,我完全摸不着她打算做什么。
大半夜看墙角?相信以孔美琪的身份,哪怕吃饱了称得慌也不会看这样的事情。
“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有手有脚也是个祸害,少了两样东西,他老婆再也不用担心他出去赌博。”
她无声的弯了弯唇,眼睛里有一股愉悦的光芒。
我皱着眉头回道:“你让我来就是看这个,大老远专门找了家旅馆就为看这人?”
“相信我,你会感兴趣的”她拍了拍手,身后站着的两人动了起来。
两人从黑色小皮箱拿出一台电脑,漆黑没有标志的电脑,透着一股神秘感。
冷冰冰的女人在电脑上捣鼓了几下,将电脑屏幕转向我。
我不耐烦的看过去,当看到上面同时四个窗口播放的内容。
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只是感受到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更深,我只能强忍住,将眉心拧成一个川字还是一言不发看下去。
把每个画面看了一两分钟,如果开始什么都不懂,那么当发现里面事件的男主角全是当日参与绑架那伙人时,我心脏跳得愈发厉害。
我猛的转头,放在裤子兜里的手指微抖,竭尽全力放平声调问出口:“是你做的?”
孔美琪闻言轻笑出声,秀致的眉峰一挑,“何以见得?我是在找人收集他们绑架罪的过程中发现的,看着这些人遭报应,才请你来看戏。”
说到这里,她轻飘飘的询问:“这戏好看吗?”
然后指了指对面还在对骂砸东西的一男一女说着,“再怎么精彩的东西,网上看着总归没有亲身体验过来得震撼人心,你说呢?”
我没回答她,沉默的看着她脸上残缺的笑意。
孔美琪也没等我回答,评价道:“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遭罪,就该如此才对!”
随着这句话,她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行人回到停车的地方。孔美琪直接让我坐上她的车,我的车让其他人开回着。
这辆车,除了司机,就只剩下我和她。
今晚给我的震撼太大,我一时半会儿也升不起开口说话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根本和孔美琪脱不了关系。
这女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简直平生未见。
凉意从我的脚底冒到头顶,浑身都叫嚣着逃离这个信号。
只是富贵险中求,让我放弃孔美琪手中的关系网,我舍不得。
同时,我和她的关系,从白姐带我见她时,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从来不是由我这边决定。
我想哪怕我单方面拒绝见她,拒绝和她来往,那么她有的是办法让我后悔。
正在想着这个问题时,脸上突然多了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她一边用手抚摸我的脸,一边趴在我肩膀上对着我耳朵吹气。
“你说,若是你背叛我,会是什么惩罚呢?”
这句话被她以情人间的撒娇语气说出口的,我却不敢有半分怠慢,打起十万分精神听她讲话。
无疑,今晚的事情对我冲击太大,让我整个人大脑处于半瘫痪状态。
我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为什么带你看这场戏”
原本是想说惨绝人寰的场景,只是我忍住了,换成她的说法。
她毫不介意,揉弄着我的耳朵,那处被她揉得很痒。
温柔软语呢喃着,“看你最近总是在我底线边缘作死的试探,正好给你场惊喜,让你醒醒满,别干傻事”。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她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心里火气很大,但我不能发泄出来,只能硬生生忍住。
“你呢,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做的事情会不知道”。
孔美琪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像是玩腻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她只要不开口讲话,空气里似有一种沉寂的气息,让你不好意思去刻意打饶她。此时我正处于这样纠结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