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审讯的警察们都观察着梁军,而梁军一楞,仔细地看着那个青年,但是,那个家伙始终低着头,梁军还真是看不清,他把角度放得更低点,也没看明白,这个人是谁,于是,他声音里就有了一丝不耐烦,你谁啊?抬起头来,我怎么弄不清楚你谁呢?
这口气,有点他审讯别人的味道。
那人抬起头来,惶恐地看着梁军,道,军子,快交代了吧,我什么都说了,你不说也没有用了。
梁军吃惊地道,你他娘的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我交代你妈了个腿啊。眼前的人,他的确是不认识。
我是董山啊,你总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上个礼拜,咱不是刚给你送来200克的货吗?你当时还欠我三分之一的货款呢。
这下可把梁军气坏了,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竟然死揪着认识自己不放。他忽地想站起来,但是,却被固定在了审讯椅上,根本就站不起来,他冲着那个董山气咻咻地喊道,你妈个比,你是从哪个产房出来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时候,审讯的警察开始敲着桌子吼了,你老实点,在证人面前,你还不老实?
梁军真是有一种无力的感觉,遇到这么一种情况,简直是无语啊,说不可说了。
他气咻咻地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对警察道,你让他说说,我是谁?我家是哪的,我的基本情况。
那个家伙脸上现出一丝狡诈的笑意,他稍微一停顿,就道,你叫梁军,现在在华阳中学高一17班上学,你是从越秀镇考来的,你中考的时候,成绩在全区名列第76名,你曾经在江海010住过,但是后来被赶了出来,你后来从别人手里买下了这个网吧,然后,你就这么赚钱太慢,你就找到我,要和我做毒品生意,起初我不乐意,你就打得我满脸是血,我没办法,就只好答应了你。
叫董山的家伙,非常流利地说出了梁山的基本状况,这让梁军很是惊愕,开始他还抱着一丝幻想,这个家伙认错了人,或者说,被警察逼急了眼,就胡乱地栽赃,他就让他说出自己的基本情况,他相信,这个家伙肯定会胡说八道一番,但是没想到,这个人说得很详细,只是有些私密的事没说出来,看起来,对方早就开始了解自己,他的主要目的没有别的,不是贩毒,而是利用贩毒栽赃他。那么对方是谁呢?
是这个人吗?不可能,因为这个人自己根本不认识,那就根本没有什么爱恨瓜葛。
到底对方是谁呢?他联想起,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的,那个扮鬼的人,以及被自己赶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到的汤少,难道是他吗?
在距离审讯室不远的一个屋子里,有一个胖胖的警察在通过监视器观看着梁军,他通过一个对讲系统说道,问问这个小子,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现场审讯梁军的人,便按照这个指示对梁军询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梁军还在沉思,他脑子里在迅速地思考,到底是谁在整自己,就没有听到问话,这时候,那个通过监视器观看梁军反应的人,便道,你问他,是不是对此表示认可?
虽然,审讯人员对于发出指令的人,这么急切地定性,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没有人可以说个不字,因为这个在监视器旁观察着的人,不是别人,是区局的一把手。
审讯员再次发问,你对此还有什么话说,你是不是表示认可?
梁军愤然地抬起头来,认可什么?我不认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他说的那些都是对我的污蔑。
在监视器后面的区局局长恨得压根直痒,道,看他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现在审讯到了这个时候,有点陷入了僵局,区局局长在捉摸着,怎么才能让梁军承认,而现场审讯的两个人则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梁军讲起道理来,他们説,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死扛着还有什么意义?毒品都在你家搜出来了,人家都指控你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告诉你,咱们党的政策,历来可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你现在承认了错误,以后慢慢改呗。
他们的口吻非常地温和,把一个贩卖毒品的罪说得非常轻松,似乎只要梁军一松口,认个错就能出去似的,他甚至有点动了随便承认了,出去再做打算的幻觉,但是话到嘴边,想起了刘汉庭的那句话,知道什么说什么,那潜台词就是不知道的,没有的东西,一定不要乱说。
于是,他立即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也没贩卖过毒品。这让监视器后面的人很是气恼,他的眼珠转来转去,忽然在对讲系统里说,今天先到这里,先给他关进看守所去。随后,他又揿动桌上的一个按钮,接着外面就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人,局长对他道,你跟着去,给他点待遇。
于是,梁军被带了出去,押上了一辆汽车,坐在汽车里,梁军在焦虑地想,不知道两个网管会怎么样,要是她们被吓唬住了,按照警察的意思胡说一通,岂不是完了?梁军心里七上八下的,表面上看似震惊,实则心里有了一些慌乱。
此刻,他十分想知道,两个女子的消息,但是,在这里他肯定得不到任何消息。
下车的时候,梁军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两个女孩子的影子,但是,他什么都没看见,就被推进了看书所。
进到看守所,立即感受到了一种阴气森森的压抑,梁军被带到一个小屋里,看守命令他,把衣服脱掉。
梁军迟疑地脱掉了外衣,看守却毫不客气地道,内衣也脱掉。梁军道,脱掉内衣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那看守不耐烦地道,让你脱你就脱。
梁军只好依言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现在他赤身露体的站在了看守面前,一种从未有的屈辱从心底泛起,梁军暗暗地咬着牙,狗娘养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后面整我,要是知道了,我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梁军按照看守的要求,在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看见身上并无任何伤痕文身,又回答他的问话:没有病,什么病都没有。然后在几张纸上签了字,充满屈辱的梁军,连纸上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看守用审视的目光检查了他的身体,然后扔给他一套衣服,这是一套看守所的制服,梁军十分不情愿的穿上了。
这时候,从旁边的警务室过来一个看守,在这里戴眼镜的那个警察停住了脚步,他站在梁军的身后,对那个看守做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手势,那个看守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戴眼镜的警察就走了。
接下来,他被带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较大的房间,那个看守把他送进去,指着墙角一个空位,道,给他安排个地方。然后对着一个脸上有道斜疤的人,也是做了个手势,说了句,好好照看,别出了什么问题,就转身走了出来。
梁军满脸悲催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或者叫囚室,对于他来说,就算是囚室了。
屋里是个通长的大铺,里面坐着14个人,一个个眉眼狰狞,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杀气压了过来。
“喂,那个小子,你过来。”
梁军还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光线,就眨了眨眼睛,四处寻找。
草你妈的,你傻比啊?我在这里呢。
梁军本来就窝火,听到有人莫名其妙地骂了自己一顿,心里的火腾地烧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循声看了过去。那人坐在阳光照射进来的入口上,梁军被阳光一照,眯起了眼睛,只看清了一个轮廓,这让那个人显出了一分神秘。
你是在招呼我吗?梁军尽量平静地向那人问话。
你他妈的该不是你妈生你的时候,让比门把脑袋挤坏了吧?怎么呆喝的?我他妈的招呼了你好几遍了。
屋里的十几个人立刻哄笑起来。
梁军的火气再次撞了上来,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尽量不动声色地问,你招呼我什么事?
草他妈的,老二,你先过去给我踹他两脚,我招呼他好几遍,他都没听见。
一个瘦高个闻声蹿过来,抬腿就要踢,梁军叫道,慢着,我怎么得罪你了?凭什么踹我?
草你妈的,我要踹你,还敢问为什么,真是他妈的这个世道变了。老二,别踹了,先把他的衣服扒了,给我砸盆。
对,砸盆!让他清醒清醒。有四五个人开始附和。
什么叫砸盆?懵懂的梁军居然又问了一句。
哈哈哈,房间里的人开始大笑起来,那个躲在阴影儿里的家伙也笑了起来,他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小子就是他妈生他的时候,用比门把他勒傻了,或者说,他妈就是个小姐,让人草傻了,生出这么个玩意来,真是个杂种玩意。
监房里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人告诉他:砸盆就是把衣服脱光了,用水盆装了水,往身上倒,小子快点谢恩吧,老大是稀罕你,心疼你,给你洗洗澡呢。
正在说着,刚才准备踹梁军的那个家伙已经用脸盆装了一盆的水过来了,正要往梁军身上泼,那个老大又说话了,等一等。
他从那个地方跳了下来,坐在一张椅子上,把脚伸了出来,对旁边的一个瘦弱的中年人,道,洗脚。
那个中年人赶紧蹲下来给他洗脚,很快把那双黑呼呼的脚洗得白净了。
那个家伙把脚翘起来,那个中年人赶紧跪下,让那个老大在他的背上蹭干净了。
老大这才对老二说,人家好不容易来了,初来乍到,得先让人家喝口水,再砸盆。
老二心领神会地说,好嘞。说着端起那盆臭哄哄的水,走了过来,放在地上,对梁军道,趴下,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