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船上,白发老人望着李白,对眼前这位少主很满意,满意于他在他的部属面前的沉稳与威严,符合一位上位者的严肃与威仪,也满意于这位少主对自己一家忠诚所表示出来的感动与敬重,就冲着这位少主向自己跪而行礼这一点,三代人的忠心耿耿侠义勇毅,就全都获得了意义,这是对祖先们的付出与忠诚,最大的抚慰。
同时,这位少主并不让人有种沉重的感觉,反而有种风流倜傥、随风而舞的天上神仙的感觉,仿佛这个尘世的万丈红尘,拘束不了他的存在,他可以随时可以飞天遁地,藏于九地之下,居于九天之上,有种可以无处不在的自如,既能深藏于无闻之境,如同不存在一般。又能让你感到他的存在,而且他的存在可以是重如大星坠空,天崩地裂。
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李白,脸如冠玉,眉飞八彩,相貌英侠,目如神虎,声若金钟,犹如三峡激流,重而有质,虽水石相激,而不动如铁礁雄崖。
随后,两人进行深入交流。这部分内容是核心秘密,前面白发老人把手下遗走,便是为了不暴露这方面的内容。
李白首先知道了白发老人的身份,“天下第一房”洛阳部属力量之一支,“取余道”中的“五魁首”之一“大缸公”老迟,因为他平时长居一只大缸中,此缸就是李白此时所见。
白发老人告知李白一个秘密山:此缸船“可浮可沉”,一旦沉入洛河之底,纵使朝廷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从地面上找到“大缸公”所居住的“大缸”。同时,“大缸公”每次见人则坐大缸之中,平时刚随便居卧临岸人家民居之室与洛河上船户,“居无定所”“漂泊江湖河汊”,盖洛阳是九水枢纽,境内河渠密布,分属河、淮、江三大水系,有河(黄河)、洛(洛河)、伊(伊河)、清(清河)、磁(磁河)、滦(铁滦河)、涧(涧河)、瀍(瀍河)等10余条河流蜿蜒其间。而且出洛阳,河山相依,地势险要,颇多藏匿之所。
“五魁首”还有称为“司空”的司空春风与朝廷称之为“贼王”的龙头老大、大首领王者风以及“云五哥”等。
“取余道”以洛阳为总部,遍布天下各道。“天下名盗,十有**,为同道中人矣。”
李白则介绍了自己这次出道,是为了追捕杀害有“大唐诗祖”之称的伯玉公陈子昂的罪魁祸首、前射洪县令段简。
李白所隐而未说的秘密,是通泉县(射洪县曾叫通泉县)陈家,是太子东宫旧部,因其生财有术,善理财务,与佛门无尽藏有密切往来,所以执掌太子东宫当年巨大财富。
武氏因天后武则天曾是太宗所幸之宫女,由太宗李建成处略闻秘辛,获知太子东宫有巨大财富藏匿蜀中。天后雄才大略,当国后自有作为,对此置而不问,乃藏财富于天下之意。然武三思等诸武势力,闻知之后,非常措意于此笔巨大财富下落。因通泉射洪陈家世为豪强以侠义名世,又拥有天量财富,从而怀疑上陈家财富来源。后又加上陈子昂又得罪了武三思武攸宜,从而两事合一起,而令陈子昂罹杀身之祸。
陈子昂遇害之后,陈子昂两子,一子在外为官,官轻力薄,不能为父复仇,一子曾任县尉,死于长安尉任上。留在射洪原籍者,乏其雄才,不能为父亲复仇。另有家人出走外乡苟存世间以避祸。唯幼女雪娥,以母为姓,长大后回乡祭父,为李家所知而抚在陇西院内。雪娥年龄,恰小李白一岁,犹长于李月圆。在粉竹楼中长大,与李白兄妹,如一母所出,亲情深笃。
而李白佩服陈子昂,一生的英气侠骨,学纵横之术,继承了其先祖陈平等历代陈氏祖先的豪迈家风,“忠、义、豪、侠”,四字占全。而有不世奇材,惜未得其时而用,遇害于诸武势力。
同时,武东陈氏,世为豪族,影响地方势力至巨。
西汉陈平系陈子昂的二十八代世祖。于楚汉交争时,陈平仕汉高祖刘邦,六出奇计,官拜右丞相,封曲逆侯。三国陈只,系陈子昂十世祖,也是武东陈氏始祖,于汉末沦丧之际,“自汝南任蜀为尚书令”。陈太平昆仲系陈子昂六世祖,曾被梁武帝拜为新城郡守等职,管辖一方,权势赫赫。陈子昂作诗《感遇》其三十五亦云:“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有乘时而动、建立不世功名之思。
《史记·陈丞相世家》“太史公曰”:“陈丞相少时,本好黄帝、老子之术。……常出奇计,救纷纠之难,振国家之患。及吕氏时,事多故矣,然平竟自脱,定宗庙,以荣名终,称贤相,岂不善始善终哉!非知谋孰能当此者乎?”陈子昂有乃祖之家学,研学纵横术,有帝师之寄。其《谏政理书》云:“窃少好三皇五帝霸王之经,历观丘坟,旁览代史,原其政理,察其兴亡。”《赠严仓曹乞推命录》诗亦云:“少好纵横术,游楚复游燕。”
自陈只仕蜀为尚书令后,陈氏遂成当地豪族。蜀为晋所灭,陈氏子孙避晋不仕,居涪南武东山,与唐、胡、白、赵五姓置立新城郡,部制二县,而四姓宗之,世为郡长。十数代都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姓豪强。至萧齐之末,有陈太平者,兄弟三人,为郡豪杰。梁武帝受禅后,为了稳固地方统治,便网罗地方豪强,正式任命陈太平兄弟担任郡职。陈子昂的祖父陈辩,亦“以豪英刚烈著闻,是以名节为州国所服”。陈子昂之父元敬,“为郡豪杰”,卢藏用《陈氏别传》云:“父元敬,瑰玮倜傥。年二十,以豪侠闻,属乡人阻饥,一朝散万钟之粟而不求报。于是远近归之,若龟鱼之赴渊也。”
陈子昂“始以豪家子,驰侠使气,至年十七八未知书。”“刚果强毅,而未尝忤物;好施轻财,而不求报”,“尤重交友之分,意气一合,虽白刃不可夺也”。在建安王武攸宜幕时,陈子昂虽“体弱多疾”,然“感激忠义,常欲奋身以答国士”。他“自以官在近侍,又参预军谋,不可见危而惜身苟容”,因此请求武攸宜分拨一万人马给他,乘时立功,可是建安王武攸宜以其书生而不用,后遂罹难。
而当年,陈氏家族中人隐居不仕时,多喜饵食炼丹、辟谷养生、幽观大运。此种陈氏家风与武东陈氏势力雄强,正是东宫太子势力当年深自借重武东陈家之处。
陈子昂力拒诸武势力不屈而死,“天下第一房了”自然也要为陈子昂复仇的。加上李白深自敬佩陈子昂之诗才与侠风政见,行事之风,因而当李白提出要入衙为役,以官方名义追捕段简,得到了家中掌权的父亲支持,以财赂铺路,说动地方,遂有了李十二成为小小捕快,踏上追凶之途这一场故事开场。
李十二,遂有此第一次出蜀之行。
“大缸公”白发老人听了李十二李白对陈氏家世简述,始悟原来这蜀中陈家与“天下第一房”渊源之深。为陈子昂复仇,并非李白私仇,而是“天下第一房”道义存于此中矣。对李十二以未满冠年之少年之身而只身万里追凶,甚是感佩。
大缸公问李白:“原来这月余来,公子盘恒天津桥头董糟丘酒楼,与这段七娘来往密切,饮酒论诗,是志在此矣?这段七娘,正如公子所料,乃是段简那厮之女,公子又为何不想段七娘询以其父正下落呢?
李白沉默片刻,沉声道:“此正是我犹豫所在。也正是来见前辈原因。”
李白说,“如有可能,我更想从道上,得知段简此獠下落。”
见大缸公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李白接着说出他如此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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