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梦回莫干山的10000币
荀香很气恼,亏之前自己还一度认为沈盈是所有表姐妹里最值得争取的。
那么灵动讨喜的女孩子,有了切身利益就变成这样。
利益面前,别说表姐妹,就是有些亲姐妹都会翻脸不认人。
荀香正色道,“我与孙世子哪里特别好了?他是我师父的外孙,我们只是小时候认识而已……”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盈抢先说道,“香香的意思是你和孙世子是青梅竹马啰?”
沈盈声音特别大,她就是要把荀香和孙与慕凑的声势造出去,看你还有没有脸想高彻。
荀香也提高了声音,冷哼道,“你以为你们表姐表弟喜欢玩青梅竹马,别人正常认识就都青梅竹马了?你们的破事我本不想管,却不应该把我扯进来。
“别让我说出不好听的话,让你和‘他’都失了体面。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我皇外祖母,你小小年纪就思春,让她老人家禁你的足。再告你娘教你意淫,削你娘的爵。”
自己有倚仗,可不会受沈盈的鸟气。她不是会造谣吗,自己也会啊。
两边的丫头都吓得魂飞魄散。若这话传出去,主子是挨训,她们就是挨板子,被打死都有可能。
她们赶紧上前,各自劝着自己小主子。
沈盈气得眼泪都涌了上来,尖声叫道,“荀香,你,你……”
荀香冷冷看着她,“我警告你,再敢造谣生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还要连着你娘一起收拾。”
沈盈看看荀香,到底不敢再说难听的话,用帕子捂着脸哭着跑了。
荀香冷哼一声,也扭身走了。路过几棵桃树时,居然看见孙与慕和邱望之站在桃树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昨天有一个小太监跳井,皇上让邱望之去查案,再让孙与慕跟过去看看。
他们回来的路上听见荀香和沈盈吵架,不好出去,没成想听到了这一出。
他们尴尬地跟荀香抱抱拳。特别是孙与慕,脸红的像打了胭脂。
荀香也挺尴尬,没理他们,嘟着嘴扬长而去。
望不到荀香的背影了,孙与慕才解释道,“我外祖回老家时跟香香郡主同住一个村,郡主去家里学习,我们见过几面。盈盈县主小小年纪惯会造谣生事,脸面都不要了。”
他倒无所谓,却不愿意荀香因为他影响名声。
邱望之道,“陶翁,荀驸马,香香郡主,这三个师徒就是一段佳话。你和香香郡主怎么回事,别人都清楚,孙小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呵呵,孙小将军风姿俊朗,飘飘出尘,收获无数小娘子芳心啊。”
这话要多酸有多酸。
还别人都清楚,清楚什么呀?他们俩的事,只有他们清楚好不好。
这个邱望之,一句话总会有几层意思,不怪许多人都不喜欢他。
特别是刚才的笑,阴森森的……
孙与慕回击道,“邱大人说笑了,要说收获小娘子芳心,非位高权重、气宇轩昂的邱大人莫数。据说好些人家去贵府说亲,又快喝邱大人的喜酒了吧?”
“又”字说得特别重。
邱望之被戳到痛脚,冷冷看了孙与慕一眼,向前走去。
孙与慕则是从另一条路回太极殿。
荀香路过千里池,碧叶连天,荷花开的正艳。
一阵清风吹来,拂去炎热,也把心里的几丝烦闷吹走。
那两个人讨人嫌,好日子也不久了,干嘛因她们坏心情。
荀香驻足看了一会儿荷花,让小太监摘了几枝拿回去插瓶。
她回去后,并没有跟叶皇后说她与沈盈吵架的事。
晚饭前,皇上来了。
或许因为天热的缘故,皇上精神头不太好,人也消瘦了一些。
荀香很是心疼,亲自给他调制了一杯抹茶。
抹茶这些东西,皇上偶尔尝尝鲜尚可,平时还是喜欢喝龙井铁观音等传统茶。
但外孙女把茶递到嘴边,他笑呵呵接过喝了几口。
荀香说了两句不喜孙明喜的话,“我去过镇海侯府两次,每次她都跟我作脸作色。没有一点诚府,她祖母还到处钻营想把她嫁进王府当侧妃,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的非常直白。
李公公也在,他要传传就是了。
叶皇后的眉毛都皱紧了,阻止道,“香香……”
荀香嘟嘴道,“本来就是嘛。”
喜欢的人怎么说话都不会怪罪。
皇上说道,“孙老爱卿精明了一辈子,他的夫人怎会如此短视。”
丽妃已经跟皇上暗示过,想让孙明喜给齐王当侧妃。
理由是孙明喜长相妍丽,性格温柔。丽妃见过几次,很喜欢。
亲王的定例是三个侧妃。齐王之前有三个,上年死了一个,正好空出一个名额。
皇上先还想着,丽妃喜欢就把孙姑娘圈给齐王。
可外孙女明显不喜。
叶皇后斟酌着说道,“孙老夫人是继室,臣妾也听说她喜欢钻营,当初把苏氏巴结得好,同亲儿子一起整得孙世子没有活路,只得跑去胶东投靠堂叔……”
皇上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苏家倒台后孙老滑头还把那个儿子弄去外地当官。再听到“巴结苏氏”这样的话,更加不高兴。
“那种不贤的女人,教出来的姑娘不会好。”
叶皇后又冷哼道,“叶三夫人更没所谓,前几天递贴子进宫见臣妾,想让她家三姑娘嫁给小七当正妃,怎么敢想。无论正的侧的,一颗老鼠屎就会坏了一锅汤。”
皇上拍拍老妻的手说道,“家有贤妻,如国有良相。朕有一位好皇后,是幸事。”
荀香暗乐。皇后姥姥不愧宫斗高手,比自己会说话多了,一下坏了两桩好事。
荀香高兴地搂住皇上胳膊,离近了才发现他眼白的颜色有些发黄偏暗,很像当初小弘一的眼睛,只不过稍微好一些。
荀香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慧眼如炬,发现了荀香的异样。
“怎么了?”
荀香赶紧压下惶恐说道,“看到皇外祖父瘦了,香香心里难受。皇外祖父要保重龙体,不要太辛苦。”
她搂住皇上一只胳膊,把脸贴在他的胳膊上,以掩饰眼中的慌乱。
怕刚才看错了,她压下惊恐后又抬头看一眼。皇上脸色也有些发青发白,没有多少血色,跟当初弘一的脸色一样。
这个担心的小模样让皇上感动。无论大臣还是宫妃,在他面前多为作戏,真正有这份赤诚的,不知有几人。
皇上拍拍荀香的小手,“朕老了,天气一热就精神不济。一直在吃药调理,不碍事。”
叶皇后接过李公公捧来的白玉汤盅,笑道,“陛下,这是才煮好的参茶。”
皇上接过喝了。
荀香的脸一直挨在皇上胳膊上,看似在撒娇,实际在想心事。
她不会看错,皇上跟当初的小弘一一样,应该是中毒了。
得赶紧去找老神仙。虽然她手上有解毒方子和药,但这是皇上,她找不到借口擅自用药……
之前她以为小弘一的毒是苏氏和高奉下的,现在看来是丽妃下的无疑。因为皇上在米德妃生下孩子之前梦见了龙,丽妃害怕那个孩子是“真龙”,所以下了毒。
现在,他们又觉得时机到了,居然向皇上下了药。皇上隔段时间就会去景灵宫,丽妃容易得手。
太医们都没发现端倪,应该是海外的稀有毒药。不敢下大剂量,让皇上身体一点一点垮下去。
后面应该还准备了什么刺激皇上的事情,比如董义阖打了大败仗,闽东被倭寇占领之类,加速摧垮皇上的身体。
康王和济王被圈禁,七皇子还没成长起来,端王不成材,皇上不用齐王也得用。
真是想得美。
怪不得那两个小姑娘的尾巴已经翘到了天上。
董义阖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愿。还有一个他们想不到的人,就是死而复生的孙临复。
算时间,孙临章顶多再有不到二十天就能康复了。他出来,很可能会带来石破天惊的消息。
但皇上岁数大了,荀香不愿意让他有哪怕一点点危险。
荀香道,“明天我去普光寺为皇外祖父祈福,求佛爷菩萨保护皇外祖父万万岁。”
皇上笑道,“香香有孝心了。今天小七来跟朕说,他明天也会去普光寺祈福。”
叶皇后笑道,“如今小七越来越懂事了。”
皇上点点头。
皇上走后,荀香又赖着要跟皇后一起睡。
叶皇后已经看出荀香有一点异样,便答应下来。
二人躺上床,待宫人退下,荀香才对着皇后的耳边轻声说,“皇外祖母,我觉得皇外祖父像是中了毒。”
叶皇后一愣,手把荀香的胳膊抓得生痛,轻声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没有确切证据?”
荀香道,“我觉得我应该没有看错。明天我去见明远大师,皇外祖母想办法阻止皇外祖父去景灵宫,最有可能是丽妃下的毒。
“皇外祖母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吃景灵宫送来的吃食,包括之前送的海银参,所有食物都不能经过李公公的手。”
叶皇后冷笑道,“齐王刚刚冒出个头,就等不及了。贱人!”
荀香道,“他们一定觉得现在是最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次日一吃完早饭,荀香就出了宫。
她没有回公主府,而是直接去普光寺,又让人去柳青院拿些和尚能吃的点心冷饮。
一进西山,一股阴凉气息就笼罩全身,比京城凉爽多了。
小和尚没在台阶前等候,荀香心里忐忑,别老和尚又去了玄洞吧。
荀香急急去了明远大师的禅院。
弘一小和尚的朗朗读书声从厢房传出来。
一个青年和尚笑道,“贫僧师祖正等着女施主呢。”
由小施主变成女施主,荀香还有些不习惯。
荀香进屋,把食盒放在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吃了几块点心,又吃了两碗冰淇淋,让人把剩下的拿去给慧忍住持和弘一吃。
屋里没人了,荀香说了皇上疑似中毒。
之前荀香没有直接说弘一中毒的事,今天说了。
“我觉得皇上和弘一小师父中的是同一种毒。”
明远大师说道,“高丽国有一种毒草叫暗底青,用好了是药,用不好就是毒。煮出的水无色无味,与羊乳同服,就会刺激出毒素,毒素沉淀在身体里。
“积累到一定程度,身体不好的突然死亡,身体好些的造成中风……”
荀香的心一沉,“我皇外祖父怎么办?”
明远大师道,“听小施主的描述,皇上中毒不深,只要不得风寒,不受大刺激就没有大问题。多喝菊花茶虽不能解毒,却能压制。等到可以解毒时,用我给你的方子即可。”
荀香又问道,“孙将军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老和尚道,“这个月二十六的酉时末,让孙家人去沙石坡等候。”
快了……
荀香一阵欣喜。
她谢过大师,起身告辞。
弘一已经上完课,又吃了荀香带来的素食,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等她。
见她出来了,上前问道,“飞飞怎么一直没来找贫僧?贫僧想它。”
荀香笑道,“我都不知道它去哪里了,等它回来让它来找你。”
小和尚陪荀香去大殿拜佛,捐了香油钱。
去斋堂的路上遇到了邱望之。
邱望之穿着一身合体的藏蓝色长衫,显得他更加玉树临风,双眸深邃。
那个微勾的鼻子也不像之前那么凶巴巴了。
他拱手笑道,“郡主,弘一小师父,巧了。”
弘一笑道,“邱施主是找贫僧师父吗?”
邱望之笑道,“不是。我去开县办了件公务,顺路来普光寺为我祖母买罗汉卷。”
弘一豪爽道,“记我大师兄的帐。”
邱望之笑道,“小师父客气了。”又问荀香道,“香香郡主的身体都好了?”
荀香道,“好了。谢谢邱老太太,让她老人家大热天的去看了我两次。改天我去贵府看望她老人家。”
“郡主客气了。”
说了几句话后各自错开。
小和尚请荀香吃了斋饭,还跟饭头僧说了邱望主的斋饭和罗汉卷算在慧忍住持头上。
也不是他抠门,实在是囊中羞涩,有点铜板大多请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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